西出阳关二十一

散文回忆

    如果说戏剧和舞蹈是内容,服饰和道具就是外包装,现在,我们需要考虑外包装了。电影上样板戏是现成的模版,我们只要照着做就行,本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问题是宣传队资金有限,而且,我们的小县城太远太偏,市场上买不到需要的那些服装和道具。看来,从服饰到道具,都得自己想办法。斟酌再三,宣传队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大家。
   听说邮电局有一位会制作手工的能工巧匠王师傅,宣传队把他借调过来。出演角色需要的道具,原材料用预算经费购买,由请来的王师傅制作。每位演员演出所需要的服装,除了有特别要求的,统统自己解决。
   我和娜分别饰演喜儿和白毛女,需要自备服装。离开舞台很久,一直在农村饰演真实的农民角色,能够参加宣传队的演出,在舞台上展示自己,是我们梦寐以求难得的机会,这点困难算什么?!我和娜立马回到海力瓦普大队,去找帕泰姆,换取布票,买布裁衣。
   服装解决了,可是,喜儿变成白毛女的那一头白发,却难坏了大家。要搁如今,到处都是头套店,五颜六色的,要什么样都有,任你千变万化。可那时,百废待兴,市场萧条,商店基本上只有凭票供应的几样商品。老百姓生活物资都供不应求,哪有什么头套,简直奢侈品,硬是花钱也买不到。
   那一头白发又很关键,是整个演出中不可或缺的道具,怎么办?有人出主意,找兽医,弄点白色马尾巴,试试自己做。于是,去红灯记剧组,与兽医协商,委托兽医们寻白马,取马尾。纯白的马本来就少,长长的清一色白马尾就更稀罕了,那是千千万万匹马里挑精品,不可多得。兽医经年与马打交道,常常去牧区,知道哪里有白马。带着政治使命,千辛万苦,弄来了半条马尾。说是主人舍不得,要给马留下半条尾巴赶苍蝇,只给我们半条。
   接过马尾,我自告奋勇,要自己动手,亲历亲为,缝制头套。清洗马尾,整理晾干,一针一线的,费了老大的劲,自认为做得很仔细。我过高地估计了自己的能耐,头套缝好了,拿在手里,感觉还不错。兴冲冲地戴到头上,娜看了,惊得目瞪口呆,往镜子面前一站,吓了自己一跳。满头白毛,参差不齐,乱七八糟,哪里什么白毛女,简直妖怪。样子恐怖不说,清洁处理不到位,头顶还散发阵阵马尿骚味。
   不行,简直是丑化革命形象,半条宝贵的马尾巴被我毁了,要重做。于是,再找兽医,请他取回剩下的半条马尾巴。马的主人不愿意,没有办法,这是政治任务,革命工作的需要,怎么可以不愿意。兽医取来剩下的马尾巴,不敢造次,直接交给制作道具的王师傅,资源宝贵,不可以再浪费。
   头套终于做好了,戴到头上,镜子前再照,果然能工巧匠,服帖了很多。镜子里的白毛女,脸儿圆圆,一头长长的白发,很是飘逸。只是那股马尿骚味儿,淡淡的,依然在头顶萦绕。
   戴上头套,去舞台找感觉,用心体会苦大仇深的白毛女,在深山老林与风雪搏斗时的悲愤。 迎风展翅、双红旗,掀身探海、劈叉跳, 几个动作下来,感觉不错。用手理理顶在头上的马尾巴,闻着飘下来的马尿骚味,突然想到:那匹因为伟大的政治使命,被剪掉了尾巴的马儿,光秃秃的马屁股,要是有苍蝇叮,它甩甩尾巴,会是什么形象。想着想着,觉得好滑稽,实在憋不住,说给娜听,先自个儿笑抽了。
   服装道具都搞定了,进入正式彩排和最后审核。那天,领导同志们都来,观看我们非正式演出,充分肯定了我们的表现,也提出了个别地方的修改意见。
   于是,根据领导意见,宣传队要求节目组再做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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