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出阳关二十二

散文回忆

    领导指示我们对节目进行修改,指示得很具体,领导的指示就是命令,必须贯彻实行。但是,我们的节目,有些可以修改,有些却很困难。比如说:电影样板戏白毛女中,大春和白毛女有一些托举动作,我们的表演却没有。
   是的,我们的确有困难,我的大春同学是一个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孩子,正值成长期,还很脆弱,体力达不到。虽然跳了几天舞,奈何临时学艺,师资不济,技艺不精。而且,那时的我,健康茁壮,发育良好,体态丰满。一般成年人都很难将我托举起来,何况孩子。于是,我们就想办法进行改良,寻找一种大春可以承受,类似于托举的动作。这样,既不影响节目的排练进度,也响应了领导的指示。
   我们试着让大春拉开弓步,左手叉腰,右手高举,我扶住他举起的胳膊,一条腿站到他的腿上,一条腿抬起,做一个简单的平衡造型,只亮亮像,就跳下来。问他怎么样,大春很勇敢,信心满满,坚定地说,没问题。觉得大春很自信的样子,看上去顶有把握的,既然这样,那就试试吧。
   试的时候登上去,感觉还行,大春微微颤动一下,还是站稳了,只是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抽,样子不太自然。我们指出要注意纠正的地方,然后,决定加入这一元素进行排练。
   排练的前面进行得很流畅,跳到这个动作时,大春压缩了前面动作的节奏,提前摆出姿态,我轻轻一跳,站了上去。还没亮相,就感觉地动山摇,晃得不得了,终于将我晃了下来。看看大春那张紧张得要命的脸,问他行不行,说:没准备好,再来。
   于是再来,大春拉好架势,我再跳上去。谁知,他立马就瘫了,我被摔下来。起来看看大春,只见他面孔狰狞,满头大汗,又狼狈又尴尬,有点不知所措。这哪里还是跳舞,简直是一场虐待,我说,还是算了吧,这种动作需要基本功,磨合还有一个过程,不是一朝一夕能有效果的。最后,当然没有执行命令,我们放弃了改良企图,取缔了所有惊险动作。
   以后的演出中,我和大春配合的很成功,再没有出现排练中发生的意外。多年以后,大春同学担任了地区电大教学点负责人,我受聘在电大兼职教师时,偶尔见到他,已经长成了高大帅气的男子汉。说起宣传队的那些往事,大家都笑得不行。
   其实,文化大革命期间,并不是人们想象的那么严肃。那时业余宣传队多如牛毛,到处都演八个样板戏。戏中的乐曲普及率,盖过现在的流行神曲,田间地头随便找个人,都会来上两段红灯记,或者智取威虎山。尤其当时的忠字舞,无论男女老幼,人人都跳,充满热爱。比现在老太太的广场舞,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审核都通过了,关于有没有托举的问题,领导没有再提出异议。服装和道具也准备好了,红灯记和白毛女的排练终于告一段落,只等国庆节的正式演出。
   我和娜得意得很,你想想啊,两个来自关内的女孩儿,卑微如草芥,一路种地、养猪、捡拾柴禾,从不曾被人重视。今天居然组织编排了这么一台节目,马上就要在全县公演,这是多么大的成功?!那一刻,躺在苇席的地铺上,我们做梦都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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