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曰志~~~害了我一生的我的父亲

个人日记

这个故事不是发生在我身上,但我希望用第一人称把它讲给大家听。

刚刚出生的我有爸有妈,跟别的小孩子没什么区别。我有妈妈亲有爸爸抱,有妈妈做的衣服穿,有爸爸的赚的钱买东西,有自己的地方撒娇,有妈妈的怀抱哭泣,虽然生活不是很富裕,但我是幸福的。

但是在我五岁的那年的一天,突然,妈妈哭着收拾上东西离开了,临走抱起我来摸摸我的小脸亲了又亲。我哭着喊妈妈,妈妈就扔下手中的用绳子打了一捆的包裹,跑过来,又抱起我摸摸我的小脸亲了又亲,然后告诉我不要哭,又转身离开了。我又哭着喊妈妈,妈妈又扔下手中的用绳子打了一捆的包裹,又跑过来,父亲却拽着我,把我抱起来往回走。我的头拼命地扭到后边,看着后边那个已经是泪人的母亲,小跑着,追着要来抱抱我的母亲却怎么也追不上父亲的脚步,等到了大门口,父亲进来了,木制的大门关上了,还从里边塞上木塞了。我听到了门外的母亲放声大哭了,我却够不着关门的木塞,母亲进不了关着我的门。就这样,母亲一直坐在外边的台阶上,从上午一直到午后,从门缝里给我塞进来一块用红色塑料纸包着的糖,然后就走了。我拿着母亲的给我的糖,紧紧撰在手里,放在我的小口袋里,舍不得吃。

整个一天我都坐在院里的台阶上一动不动,口里念叨了“妈妈”“妈妈”“妈妈”,奶奶和爸爸在院里走来走去,没有一个人理我。妈妈不在了,我就像只地上的蚂蚁。以前我总喜欢在地上用小石子截住一只回家的蚂蚁,看着它着急得转圈想要回家,转上几圈却走向别的方向的样子,我总觉得好玩,因为我可以主宰什么了。可是现在我真的像一只蚂蚁了,一只迷路的蚂蚁,一只没有妈妈的蚂蚁。我想哭,但是任凭我怎么哭都没有妈妈把我抱起来给我檫眼泪,把我抱在怀里,一边摇着一边哄我停下来。

天快黑了,爸爸过来说:“吃饭。”我没有搭理,爸爸把我拽回屋里,我就直接爬上床睡了。梦里我梦见大门开了,我跑出去,妈妈回来了,把我抱起来,摸摸我的小脸亲亲我。原来妈妈只是出去了一会儿,我还以为妈妈再也不回来了呢。但是睁开眼,已经是晚上了,已经亮灯了,家里没有妈妈,床上只有我,地上只有爹。我哭了,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爸爸却急忙跑过来,狠狠地对我说:

“半夜三更的哭什哭?”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回来!”我还是止不住地哭,爸爸重重的巴掌打在我的屁股上,

“叫你哭,再哭我就把你扔出去!”我吓得不敢哭了,不出声了,我蒙着被子,但是被子全湿了。我为什么不能要自己的妈妈,别人都有自己的妈妈,为什么我就这样要没有自己的妈妈?我不明白,也没有人告诉我为什么。

妈妈不在了,唯一给我的念想就是妈妈从门缝里塞进来的那块糖。我紧紧地攥在手里,舍不得吃。时间长了,手出汗了,糖变得黏黏糊糊了,我还是舍不得吃,直到几天后,糖黏在我的口袋里拨不来了,奶奶给我洗衣服的时候,一边骂一边扔掉了。望着扔在地上的糖我想去捡,但是奶奶却在吆喝:

“都那样了,还能吃吗?不怕毒死你?”我没有啃声,自从妈妈走了以后我就很少说话了,就算我说了也没有人会听我说的。

后来,我被要求去奶奶的屋里睡觉了。奶奶从来没有带过我,原来她总是跟妈妈吵架,所以我不喜欢奶奶,奶奶见我也就像见了我的妈妈一样,没有任何表情。我不知道大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明明知道父亲是亲的,他却怎么无辜地赶走了我的母亲?明明知道奶奶不喜欢我和妈妈,却要硬把我送到奶奶这边?这次我没有哭闹,因为我没有地方去,就算我真的留在我的父亲的身边,他也是很少跟我说话,从不逗我玩,生气了还会打我。在哪里都一样。我坐在奶奶家的炕上,出神地望着窗外低矮的院墙上一颗不知名小草孤零零的,风吹一下,它就摇一下,风再吹一下,它就再摇一下,不论风从那边吹来,它都会被吹得发抖,没有人看顾,没有人关心,没有人为它挡风遮雨,就像我。

“愣什么神?快点把地给我扫了。”我慢慢地走到门边,拿起挂在墙上的比我差不多高的笤帚开始扫地了。以前妈妈在的时候我很喜欢帮妈妈扫地,但是现在我却很不情愿地拿着同样的笤帚,扫着同样的地,为不同的人。

我猜测着,一定是奶奶不喜欢妈妈,才把妈妈赶走的,我不喜欢奶奶,我要妈妈,我就更不喜欢奶奶了。奶奶也更不喜欢我了,她总是在我起床迟了骂我,在我穿衣服慢了骂我,在我吃饭剩了打我,还要让我自己洗自己的衣服。

当大中午,太阳底下,人们都午睡了,我还在一个人在大大的铁盆里驾着搓板洗自己的衣服的时候,我就想:“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不会养活你!”可是还没有等我长大奶奶就死了。我没有哭,奶奶就这样走了。

我害怕睡在死过奶奶的屋里的床上,所以我又回到了父亲的那个什么时候都是冷冰冰的床。

一天,家里来了一群奇怪的人。一个女的,领着三个男孩,爸爸让我管女的叫妈妈,管高的叫哥哥,中间的叫二哥,低的那个比我小三个月该叫我姐姐,但是他从来也不叫。

那个女的是个裁缝,会做衣服,会整理家。从那以后,家里尽管挤了,但是暖和了;尽管我不喜欢这个妈妈,但是总算有热饭吃了;尽管她从来也不关注我,但是她用旧衣服给我改了一件衣服却很漂亮,邻居们见了这件衣服都说这个后妈还不错!我就像一根矮墙上的小草,谁来了谁去了我都管不了也管不着,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我。

一年级的一天,正在上课,窗外有人探着脑袋在看,老师出去了,又回来了。

“郝耶有人找!”

我出去了,面前的这个人有些熟悉,她盯着我瞅,蹲下来,看着我,把我拉在她的怀里:

“耶耶,你不认识妈妈了吗?我是妈妈呀!”妈妈说着又在摸摸我的脸,妈妈已经泪流满面了,我的眼泪却流不出来了。我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就是我日日思念的我的母亲吗?是的,这熟悉的手摸着我的小脸,这温暖的妈妈的亲吻在我的脸上,这熟悉的眼神,这就是我的妈妈,我终于叫出了“妈妈”,带着哭腔我喊出了妈妈,扑到了妈妈的怀里。当我忘情地正要哭出来的时候,老师从教室里走出来了,

“安静,不知道现在大家正在上课吗?”我忍住了,妈妈也忍住了,妈妈掏出了小布包,一层一层,里面裹着一块我最爱吃的蛋糕。妈妈说:

“孩子,吃了吧,这是妈妈给你买的。”我狠狠地咬了一大口,然后给妈妈吃,妈妈说什么也不舍得吃,然后就给我包好放在我的手里,让我进教室了。我问:

“妈妈,你还来吗?”妈妈抹着眼泪说,

“来,妈妈一有时间就会来看你!”

望着妈妈恋恋不舍地离去,我进了教室。接下来的课上的什么,我什么也没有听进去,我只是兴奋的不知道该告诉谁,我看看我的妈妈了!

当我欢天喜地地回到家的时候,跟我同龄比我小几个月的那个后妈带来的弟弟,把我妈妈到学校的事情告诉了爸爸。爸爸很生气,扔掉了母亲给我珍贵的她一口也舍不得吃,我只吃了一口就不舍得再吃的蛋糕,父亲打了我的脸,把我推到门外,还不让我吃饭。我到底错在哪里了?难道你们就都不想你们的妈妈了吗?你们让妈妈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跟我商量问我要不要跟着妈妈?妈妈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要把她赶走?我的妈妈她爱我,她是个好人,你,你,你们都不比她好,你们才是最坏的坏蛋!我记住你们了。我站在了门外,我的心里只有恨,我恨我的父亲,恨这个让我没有妈妈的命运。时间到了下午,我又背着书包去上学了。

几天后,妈妈又来了,看见妈妈我想告诉她我的委屈,但是妈妈也是无能为力的,我为什么要平添母亲的伤痛呢?我告诉母亲:

“蛋糕很贵的,以后别给我买了!”

“那下次妈妈给你煮个鸡蛋吧!”妈妈说,

我说:“不用了,我不饿!”母亲不知道为什么望着我总是有那么多的眼泪要流出来,总是怎么亲我也亲不够,怎么摸我也摸不够,只是没有太多的话说,只知道说:“耶耶长高了”,“他们对你好不好?”“你想妈妈吗?”我总是一会儿点头一会儿点头,也说不出话来。

我说:“妈妈,你能不能每天都来看我?”妈妈不住地点头,然后亲亲我走了。

毫无疑问,妈妈又来看我的事情被爸爸知道了,同上次一样的事情又发生了。我没有流泪,固执地坚强着,尽管没有一个人知道我苦和乐。

又过了几天,妈妈又来看我了。我已经习惯了妈妈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的来,几句话之后就悄悄的走,这是我们的秘密,没有人打扰,没有人知道我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尽管我会因此被不通情理的父亲打骂责罚,但是这相比我见到妈妈的快乐算得了什么?但是妈妈告诉我,她不能总是这样一个人过日子,她要到外地了,在那里又有了一个家,以后可能不能常来看我了。给我留下了一个XX县XX村的地址,告诉我等我长大了可以来找她。我紧紧地抱着妈妈不让妈妈离开,妈妈却一次次对我摇头, (责任编辑:收获)

“妈妈一直等到现在,只是希望你的爸爸能够回心转意把我接回去,让我每天能够看见你,但是他现在已经又有了家了,我也要找自己的家了。”妈妈告诉我:

“记着,孩子,妈妈叫张爱兰,远家那个村庄,等你长大了,自己会坐车了就来找我吧。”我一直都在哭着摇头,妈妈却亲亲我,抹一把自己的眼泪,转身快速地离开了。望着抓不住的妈妈的背影,我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妈妈从此没有再来看过我,我总是在梦里梦见妈妈,美美的!还是在那个别人都在上课的静静的校园,母亲穿着单薄的衣服,裹着一块绿色的围巾,和母亲捧出的用布包了又包的咬了一口的蛋糕……

尽管母亲再也没有来看我,但是爸爸和后妈对我却依然隔三差五就是责罚,谁让我的妈妈不在身边,没人给我做主呢?我的命怎么就是这样孤苦呢?我做对了没有人表扬,我做的稍有不慎就是一顿责罚,我开心了没有人欣赏,我伤心了没有安慰,孤孤单单。就连我捧回去双百分的奖状都得不到一句赞叹。我就是那颗孤单的小草。

在我三年级的一天,后妈和她的三个儿子突然离开了这个家。我很轻松不用每天看着他们的脸色过日子了,但是家里冷清多了,床上,屋里什么时候都是凉冰冰的。听说是后妈的老公出狱了,可怜的父亲给别人养了三年的妻儿,虐待了三年自己的亲儿,到头来还是飞走了。太绝情了,太可怜了,太无处讲理了,父亲每日都在酗酒,喝醉了酒打我,他总觉得后妈跟他再次离婚是因为有个我,如果没有我也许他的日子不会这样惨!

终于有一天,父亲把我送给了村里的光棍哥哥——我叫他伯伯。父亲简单地给我收拾了几件衣服就把我送到了伯伯家。没有给我任何安慰,没有给伯伯任何交代,转身骑着自行车就走了。没有回头,没有歉意,没有思念,没有任何的表情,仿佛我就是他的生活的拖累,他把我给了别人就是如释重负,对他是再轻松不过的解脱。我恨我的父亲,把我就像一件东西一样给来给去,如果你老了,我一定不会养活你,让你也尝尝期盼到绝望的滋味。

伯伯只是一个种地的农民,家里没有电灯,晚上住的窑洞很潮很黑,伯伯不在家的时候,我感觉这里就像坟墓一样可怕。我的学校也被转到农村了,我每天都去上学,但是这里的孩子都不是准时上学的,老师也是今天农忙明天农耕地请假。在城里的时候,我的成绩应该是不错的,但是在这里,老师像个放羊的羊倌,学生放在草地上的羊,成天咩咩地叫着,饿了吃吃草,晚上回到羊圈里。晚上一吃完饭,油灯就要吹灭了,因为灯油很贵的。

没有灯的时候就只能睡觉,天大亮了才能起床,这样的生活跟猪没有什么两样。每天我都在梦想如何逃离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我想着自己怎么逃亡,怎么流浪,怎么在路上赚点钱或者乞讨一点饭……但我一直没有勇气走出去,因为我离开了这里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我该去找谁呢?甚至我会想像,当他们发现我不在了,伯伯会把事情告诉父亲,父亲会平静地没有任何反应,“丢了就丢了吧!”终于让他可以没有任何牵挂的了,可恶的我的父亲,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

我真的希望世上能有一个好心的人能够收留我,给我一口饭吃,让我住进温暖的家,给我机会能够上学,在我做的好的时候给我哪怕一句表扬,在我伤心的时候给我擦掉眼泪……如果真的能够那样,哪怕我每天给他们洗衣服做饭,哪怕我每天只吃他们吃剩的饭菜……但是我的想法太天真了,别人都有自己的孩子,凭什么要来收养我呢?收养我能给别人带来什么好处呢?

五年后,我的伯伯也离开了人世,伯伯终年52岁,一生没有结婚,也没有过孩子,我成了他唯一的后人,在短短的送葬队伍中,我成了唯一一个披麻戴孝的人,但是我哭不出来。他把我像羊一样放了五年,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每天都希望逃离这个地方。

终于送葬结束了,因为我还不到十八岁,父亲又把我接回了城里的家。

父亲已经又和人结婚了。对方带着三个女孩,一个比我大,两个比我小。女孩子之间需要争抢的东西很多,但是就算我不争不抢,在这个家里我也是个多多。

我在父亲单位的初中上了一年,然后父亲让我考了本厂的技校。我没有选择权,我只是父亲身上很想扔掉但怎么也扔不掉的包袱。

夏日的一天,后妈的最小的女孩,已经五岁了,却故意我尿在了我唯一的一件出门穿的衣服上,我告诉后妈,后妈说:

“你跟那么小的孩子还要计较呢?”

我说:“该往哪里尿,她已经应该清楚了,而且她明明知道这是我的唯一的一件出门穿的衣服。”

后妈说:“那她是憋不住了才尿上去的,那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我很委屈很生气,狠狠地甩了门跑到院里,后面却听到了那个最小的妹妹的哭声,紧接着后妈追出来就打我,说我夹了她的孩子的手,她的那两个大点儿的也出来帮忙,我一个人被她们按在地上打了。

直到邻居们过来劝阻她们才住手。我没有向父亲告状,父亲却回来又狠狠地打了我。说我太不懂事了,不懂得忍让,后妈还在一边添油加醋地插话,我真希望自己有能力了,把她们统统都赶出去,赶出这个本来应该是我和我的母亲才应该在的家。但是父亲最后说话了:

“你无法在这里呆下去了,你离开这里吧。”

我说:“我,能去哪里呢?”

父亲说:“这个我来想办法。”

几天后,父亲给了我一个惊天的答复,

“我已经联系好了,你嫁人吧。”

“嫁人?我才多大?”

“不小了,你已经十六岁了,关键是你可以离开这个家了,这里不是你该呆的地方。”我不知道,父亲的话是出于对我的保护还是为了把我摆脱。

我无助地跪在父亲面前:

“爸爸,不要让我这么小就出嫁吧。我可以给你做饭,可以给你洗衣服,我可以把你伺候到老,你为什么就不能选择让我留下来呢?”父亲没有啃声,也没有回头,他也许不敢面对我的期盼的可怜巴巴的眼睛,他也许不希望再说出什么话绝情的让就要出嫁的我再度痛不欲生。

一共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我的婚期就来了。

要结婚的那个人我没有见过,父亲给我准备了一小包的衣服,没有彩礼,没有请客,没有化妆,没有一个亲人送行,也没有朋友伴亲,没有拜堂,只让那个男人一辆自行车就把我接回去了。

坐在那个男人的自行车上,望着让我委屈让我伤感让我惦念的那个破旧的老房,曾经的母亲亲我吻我的地方,如今物是人非,里面只装着一个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有血缘关系的却根本与我没有任何亲情的人。我不知道接下来的这个男人带给我的是告别痛苦还是有一个噩梦。

十七岁的我嫁给了三十三岁的他。他的家很小,另一个屋还有一个老妈。他是一个很少说话,说话就很容易跟人吵架的男人;他是一个不喜欢干活,尤其不喜欢干农活的男人;他是一个从来也不会欣赏我,跟我温情的我的丈夫。我们的生活很简单,日子很朴素,我们很少说话,我依然像是在坐牢,但是我不嫌弃,至少我在这里没有后母的骂声和她的孩子的告状声,没有父亲只认准对方对指责我不该的声音。

我安静地呆在自己的牢房里,一个月后我发现我怀孕了。天哪我才十七岁?

我还在读技校,我怎么能挺着大肚子上学呢?

“不想挺着肚子,就别上学了!”这就是那个男人给我的最直截了当的解决办法。但是从小没有享受关爱,从小就像一件东西一样被给来给去的我对于读书是多么的渴望,你们知道吗?我坚持着,用自己的方式抗争着。

妊娠期反应到来了,我不能闻到任何油腻的东西,每天吃不进什么有营养的东西。他的母亲我的婆婆却还在要求我给他们做好饭,每天当我坚持着强忍着把饭做好后,只能喝进去一点白开水,什么也不想吃了。那个只知道当婆婆的婆婆从来也不过问,那个知道当丈夫的男人从来也不懂体贴。

就这样我每天一样地给丈夫和婆婆做饭,一样地去到学校上学,按着学校的作息时间过着一天。怀孩子的时间越来越长,肚子却没怎么大起来。有几天我特别想吃蜜枣,想让丈夫买几个回来,丈夫却出去转了一圈说买不上;有几天我特别想吃瓜子,想让丈夫买几个回来,丈夫却出去转了一圈买回来一把受潮的瓜子……

我知道这个孩子在这样没有营养的土地上绝对是长不好的,我知道以我们的经济条件抚养一个吃奶的孩子是非常困难的,我知道在我的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它的命运比我强不了多少。自己的出生已经是创造了一个多余,制造了一个错误,再用同样的方式复制出同样的错误,让它也像我一样尝尽人间冷暖,看尽人间悲凉,太残忍了,我真的希望它不要来到这个世界,那样它会是幸福的离开。 (责任编辑:收获)

但我希望这个孩子来到这个世界,我的悲哀全是因为我享受不到母爱,如果我能够时刻呆在它的身边,不论我是下地干活,还是沿街摆摊,不论是沿街乞讨还是紧紧地抱着他却不能给他温暖,我希望它能在有关爱中活下去。但是我很担心,眼看着吃穿不如人时,他回头指责我带他来到这个世界;我担心他的奶奶只顾自己的性格教出来只顾自己的他的父亲,再接下来孩子的性格是不是也会像他爹一样没有人理没有人爱;我担心我们这样没有感情的婚姻能够维持多久?他会不会也像我的父亲一样有一天让我离开?我担心我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也重复我的像一件东西一样被给来给去?我不敢往下想,我越想越害怕……

在我怀孕七个月的一天,午饭后,我突然肚子疼,我下意识地蹲下身子,血已经顺着小腿流出来了。丈夫一看情况不对,赶快骑车去找我的父亲看该怎么办?父亲回复:

“能咋办?去医院吧!”于是丈夫就折返回来,叫车把我送到了医院。

医生给我做了检查,动了手术,大人保住了,孩子没有了。

是个男孩,婆婆突然惋惜起来,“都怀孕七个月的男孩了,就这样掉了。”“怀孕了还上的什么学?孩子掉了吧?”

丈夫突然埋怨:“孩子没有保住,还花掉了二十块钱的打车费!真是个不争气的肚子。”

当然,手术费是需要我的父亲支付的,因为丈夫这边什么也没有。

两天之后,父亲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钱支付了我的手术费,我踉踉跄跄地出院了。

回到了那个狭小的丈夫的家,刚刚打掉孩子的我又要给婆婆和丈夫做饭了。我实在没有力气爬起来了,我跟婆婆说:

“妈,今天你先做做饭,明天我一定起来做饭。”

婆婆狠狠地瞪我一眼:“有个不争气的肚子,还把自己当个宝。”

不管怎么说,婆婆还是自己去做饭了,但是饭好了,她却不告诉我一声,她和他的儿子——我的丈夫,两个人就在那边吃了。

我躺在炕上,装睡,肚子咕噜咕噜地叫着,心里期待下一刻,下一刻,也怀过孩子的婆婆一定回来叫我去吃饭吧;下一刻,下一刻,那个是我的丈夫的男人一定回来过来告我吃饭了吧;下一刻……不,我不做饭,怎么能再让别人叫我吃饭呢?我应该自己爬起来主动去吃饭,我扶着墙走到了婆婆的屋。炕上摆着的小饭桌上只摆着两个他们吃过的空碗,锅里已经没有饭了。

“妈,我的饭呢?”

“你做饭爬不起来,吃饭就有力气了?”婆婆的语气冷得就像数九寒天里小河里的冰,寒气刺骨。我没有力气辩驳。那个属于我的丈夫的男人,死猪一样坐在门边的炕上,没有任何表情。

这就是我的丈夫的家,这就是父亲安排我寄生的家。一个冷脸的婆婆,一个木讷的丈夫,一间潮湿的房子,一天听不到一句温情的话,一个刚刚掉了孩子就得像好人一样干活的我的家,一个吃不到饭还听不到同情的话的家。

为什么?为什么在父亲的家里我寄人篱下,在丈夫的家我依然备受欺凌?是我不该来到这个世界?还是命运对我的考验?谁会接受我,谁会关爱我?谁会给我一点点温情,我真的愿意伺候他一辈子。

半个月后,我的身子稍微能够站起来出门了。我收拾了两件属于我的衣服,我要离开这个家,这个丈夫,这个婆婆,我再也不想看到,不想听到,我想要一个人安静,哪怕我是在沿街乞讨。

丈夫一把抓住了我:“你是我的媳妇,你要到哪里去?”

我说:“我们没有领结婚证,我们只是同居而已。”

丈夫终于打了我:“你走,走了就再也不要回来!”

我的头上已经流血了,胳膊也蹭破了,嘴角还有血,口里咸咸的,但是我已经决定了,就算爬我也要爬出去,我再也不要呆在这里了。

我没有爬回父亲的家,因为那个家里依然容不下我,而且我再回去会给父亲为难,他看见我也许会气的把肺也炸开,好容易打发出去的包袱怎么又满身是伤地回来了,……后妈,如果看见我,又会说:“你看你看,又不是我不待见她,是所有的人都不待见她,是不是?”

也许我的父亲会在后妈的怂恿下把我再打一顿然后送回那个我不想再回去的丈夫的家。

不,我不回去了,就算我睡觉在马路上,就算我饿死在街头,我也绝不回去。

太阳晒的很热,人们大概应该是午后休息的时间了,街道上很安静。我半躺着倚在一家院落的后墙根下,这里没有太阳晒,还有一些凉风吹过来。我有些睡着了,突然又被一群上学的孩子的笑声惊醒了。

走过来的是三个小姑娘,穿着整齐的校服,说着笑着走向学校……

对呀,孩子就应该这样快乐地生活。我也有过童年,可是我的童年却充满着苦涩;我也上过学的还拿过奖状,但是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欢悦;我也有过爸爸妈妈,但是现在我真的是爹不亲娘不爱……

我一直都在想,如果当年就算母亲走了,父亲能够安心地用跟别人结婚,培养别人的孩子的钱来供我读书,以我当年的成绩,我一定有信心也有能力考上高中,将来再考上大学,找个能赚钱的工作,我就可以养活我的父亲了。但是父亲的眼里只有自己,父亲关爱的只是别人的孩子……

一阵自行车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远远地来了一个男人,车上是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我的父亲,车筐里滚着几个水果,是不是父亲听说了我离开了丈夫家的事情来找我了?是不是父亲还在关心着我?父亲如果执意要我回丈夫的家我该怎么办?我还要选择顺从吗?……

自行车由远而近向我这里过来,又由近至远离我而去……

车上的那个人是我的父亲没有错,但是他又在为讨好我的第三任后妈奔波了。也许他兴冲冲地而去,根本没有时间哪怕用眼角的余光扫一下躺在墙角下的浑身是伤的我;也许他看见了却又装作没看见、不认识依然陶醉着自己的幸福离开了……

这就是我的父亲,害了我一生的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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