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凉

个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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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历的十月已经是深秋季节,树叶开始有一些脱落,后院的一户人家传来了女人的凄哭声,母亲说缠凉刚死了男人,没有人守孝,自己已经哭了三天。

      我正是这一夜回到了我的故乡临潼白庙村。由于妻子陪儿子读书,所以我就寄居到了母亲家里。

     第二天我起来很晚,吃过早晚顺便到村上看望几个同学。出门便和村上几个熟人打打招呼,“刚回来?”,“奥,都在门口片先传呢!”。我礼貌性的应付着。“缠凉死了,女人真可怜”,他们议论着、嗨嘘着,里面夹杂着多半是同情,这时我才注意到这个死去的女人。

        小时候我只知道村子里住着这么一户人家,男人叫缠罗女人叫缠凉,在我记忆里只知道这个女人左手长了六个指头,走路有一些瘸,是从临潼山上一个叫高沟的村子嫁到我们村儿,多年不生。终于怀孕的时候由于大出血她差一点要了命,从此她再也没有生过。后来她抱养了渭河岸边王家庄一户人家一个男孩,等到孩子16岁的那一年,孩子喝药死了。原因是家里太穷了,孩子把自家公路边的土地和村里一户人家倒了,那一家给了300块。村子人都骂抱养的孩子是败家子。她也跟着和孩子大闹一场。孩子中午喝了一点酒留下一张纸条便匆匆结束了生命。

       第一次近距离和缠凉的老汉接触是在砖瓦窑厂。那时门中一个哥承包了砖厂的制坯,我那时也是高中毕业,整天象只野狗似的在村子里到处游荡,门中哥为了领我走上生活的“道”,所以就委任我为砖窑厂制坯的带班。那是手下也二十来号人马,人员组成比较庞杂,有童工、有单眼、有瘸子、有发育不良的、还有青春期正发育的。。。。。。,活没有干几天便有一个“单眼”来找我,说能否先预付50元钱,他家断顿了,他便是缠凉的男人缠罗。

        砖窑厂的工作是枯燥无味的,几十号男人除了谈论女人外,再无其他话题。唯独缠罗例外,他知道许多历史典故,而且在休工的时候还能清唱几句秦腔,比如《三滴血》、《苏三起解》等。后来才知道他家祖上清末的时候有人中过举人,临到爷爷时家道破落,父亲时赌博已经家徒四壁,所以只能娶了山上高家沟一户人家的女儿,虽然身体有疾,但也不影响生活,唯一的缺陷就是那个女人没有给他留下血脉。

       后来的这几年他们两个人随着年龄的增长生活也是主要靠乡党接济,直到几天前。

       我临回单位的那几天,一到晚上村子的夜空还依然飘荡着那女人的哭声,是那样的凄厉,好像要划破夜空,去追她那"死鬼"和儿子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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