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二）跳神个人日记

《父亲》（二）跳神

个人日记

大地主周老贺不惑之年才得子，起名叫“带小。”盛夏时节，3岁的 “带小儿”一连3天了不爱吃东西，浑身高烧，家里厨子专心做各种好吃的端来，他用脚踢翻，还骂人。眼看天黑了，孩子烧的更厉害，在炕上打着滚儿地哭闹。有人说这是中邪了，得赶紧驱鬼。周老贺双手挠头团团转，六神无主，不知哪有大仙。

这个周老贺平素对扛活的伙计们非常苛刻小气，大家整天挨累，吃的又不好。他老婆更是个吝啬鬼，一天早晨，拿起尿盆子装干饭，发觉错了也不舍得扔，在盆中间将饭挖出给伙计们吃了，人们知道后更是气愤不已。

这会儿周老贺情急之中来找伙计们问有无会跳神驱鬼的。外号叫“转眼子”的一个伙计眨巴几下眼睛，然后用手指向俺父亲。父亲明白意思。心想：跳大神那是巫医神汉的事，我哪会呀。正想着，周老贺连忙来到父亲跟前假惺惺地笑着说：“老弟，辛苦你，摆个场儿，给孩子治治……”“东家，让我铲大地行，叫我驱鬼等于拿公鸡下蛋，不行、不行。”“人家说你行你准行，别推迟，试试看，治不好不怪你！”周老贺边说边手拉着父亲往家里走。父亲左思右想，顺水推舟，硬着头皮应承下来了。

大家帮助准备好了道具。掌灯时分，大大的保险灯挂在堂屋的中檩上，八仙桌放在地中间，摆上香案、供品。父亲平时看过跳神，试着模仿。他腰间系上红围裙，头上戴了红头巾，头巾外用柳条绑着，手里拿着小铜铃，坐在香案后面。满屋子围观者静静地拭目以待。父亲呆呆地望着香火不知说啥，汗珠子从额头上滴答滴答滚落下来。突然他大喊一声：“拿酒来！”“大仙要酒！快拿！”众人跟着喊。东家周老贺急忙端来一碗白酒，父亲一饮而尽。觉得头还清醒，又喊：“再来一碗！”“大仙海量！” 众人边喊边竖大拇指。周老贺又端来两碗白酒，父亲一一干掉，顺手抓几块猪头肉塞进嘴里。

酒力发作，父亲觉得头晕地旋，脚跟不稳，浑身乱颤，小铜铃响个不停。心想：这回行了。于是话匣子打开了。

“大仙来了！”有人惊叫。周老贺抱来“带小儿，”摁着脑袋给俺父亲连磕三个响头。然后问：“您是那路神仙，快看看我儿子的病。”父亲高声唱道：“我是大刀王爷下山来，你儿子本是白鬼缠身。”边唱边挥舞手臂，略带凶相。孩子见了哇的一声哭起来。“吓不着、吓不着，吃饭来、吃饭来、跟妈吃饭来，大仙给我儿治病来……”周的老婆捋摸孩子的头发，嘴里叨叨咕咕地哄劝着。周老贺过来又摁孩子脑袋再次磕头。父亲边唱边用手在自己身上搓成一小小泥丸儿。他稀里糊涂地唱，意思是说 “吃了这药丸，喝了热水催生符”病就会好。周的老婆赶紧递过黄绵纸，父亲假装在香火上抓几下，然后沾着吐沫在纸上“画符”。周老贺公母俩接过药和符，立即研成末，用热水给孩子灌了下去。

父亲摇晃身子，扶着香案慢慢退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太阳照进了屋里。父亲正在炕上蒙头大睡，周老贺笑嘻嘻地走进来，叫醒俺父亲佩服地说：“‘带小儿’的病好啦！大仙真灵啊！”然后从兜里掏出两包小杂拌儿、两棒老白干，以示谢意。

父亲不禁纳闷：这孩子怎么好的呢，莫非喝了热水发了汗的缘故……咳，管他呢，平安更好。真是歪打正着。

打那以后，周老贺和老婆都对伙计们好了。打那以后，父亲经常告诉亲戚朋们千万别搞封建迷信活动，千万别信跳大神，全是赚钱又坑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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