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岸观鱼

                                               文/隔岸观鱼

                  初秋夕阳，踏浪海滩，秋水长天一色。每次浏览这些照片。思绪都会不知不觉地飞回到去年夏天和儿子在涠洲岛上旅游的快乐时光。同时也想起了小蔡，一个热心略带腼腆话语不多的小伙。他瘦瘦的身材和一口浓烈的海味普通话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我们即将离开涠洲岛的头天傍晚他开车送我及儿子回我们订住的酒店，在路上，我很正式地邀请他和我们一起共进晚餐，他微笑着找了些有事之类的常规借口婉转地拒绝了我的真诚邀请。从他身上，我还能找得到那种在城市里已经消失绝迹了很久的很有质地的淳朴。他从车的后备箱里拿出一个大大的熟透了的菠萝蜜腼腆的对我说：“送你们的”。我不好意思拒绝他的一片好意只得感谢着收下了他送给我的菠萝蜜，中间没有客套与半推半就。看得出，他赠送给我这个硕大的菠萝蜜时我的这种欣然接受毫不推辞的态度让他倍感愉悦。我想或许有时接受别人的友好赠与也是一种对对方友情的赠与吧。因为在你接受他礼物的同时也就是接受了他与你之间所结下的那一片的情谊。
                    他帮我一口气扛上了观景天台（因为很重，所以用扛）因为他知道我儿子喜欢坐在观景天台上看海。那天我儿子选这间海景房的时候他是在场的。当然这酒店也是他介绍我们过来的。他帮我们拿上观景天台是为了方便我们在欣赏海景的同时还可以吃到这甜得亮心的菠萝蜜。他告诉我，打开之后就必须很快把它吃完，不要让它过夜，要不然很容易坏掉的。说心里话，我从内心里很是感激他的慷慨馈赠，也很想遵从他的叮嘱而不造成浪费。可我和我儿子两人哪里吃得了那么大一个菠萝蜜。幸好一帮重庆籍美女被我的一片赤诚之心所打动，帮我解决了不少困难。要不小蔡这一片“深情厚意”恐怕就要被我和儿子辜负掉一大半了。
                     酒店的老板我至今想不起来他姓什么了。只听说他曾经远离海岛去到过遥远的北方当兵。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当过兵的人的特有的豪气。让我想起一个曾经在汕头军港做海军的朋友。其实我好像从不曾问过他倒底姓什么。平时也没有更多跟他接触的时间和机会。因为我们大部分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在海边的沙滩椅上度过的。儿子对大海的热爱不亚于我。除了一日三餐，基本都泡在海里不肯起来。晒得黑黑的，像个小海贼。看见他在海里嘻戏时从身体里每个细胞里都散发出来的那种很真实的开心快乐，我心中的幸福溢满了出来流到了海滩上，流进了大海里，流向了全世界。
                     记得刚登岛的那天已经是傍晚时分了，旅行中的车船颠簸使得儿子的身体很是有些疲累。饭后冲完凉我跟儿子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看电视，儿子问我：“爸爸，我们明天去哪里呢？”我说：“明天哪里都不去了，我们就在这岛上开开心心地玩耍，饿了就吃，累了就睡。”儿子听了我的话嘴角含着微笑很快地进入了梦乡。看着含笑熟睡的儿子，作为父亲，对小小的他那份柔软呵护的温柔自然的流露出来写在了唇边嘴角。
                      酒店老板的热情让我至今想起来都还颇感受宠若惊，那天我邀小蔡共进晚餐未果，他帮我把菠萝蜜送上观景天台之后就驾车而去了。正当我思忖着晚上吃点什么东西以裹腹时，酒店老板带着一脸爽朗的笑容出现在我面前，用不容推脱的热情把我连推带拽地摁坐在了他刚刚精心准备好了的一大桌丰盛的宴席边，桌上有很多海味的名字都是我喊不出来的。但我知道其中有些非常珍贵。我不知所以，忙问他这是为什么？他说听说我要走了，帮我送个行。要我晚上不要点餐了。我选择了恭敬不如从命，很“无原则”地就从了他。儿子要了瓶他喜欢的可乐，我们则喝白酒，他说：“酒没有你们贵州的好，将就着点喝吧”，他知道贵州产茅台。我答应他下次再来时一定带两瓶正宗的贵州好酒来与他共饮。那晚月明星稀，海风轻拂。我们喝了很多，也聊了很多。从人生，家庭，房价到钓鱼岛及国家政策等等等等。他语言里流露出对国家这30年来改革开放政策的赞同肯定和对作为一个普通的中国公民而能充分享受到这30年改革开放成果的满意满足。那晚，我们带着对现而今眼目下有如此甜蜜美好幸福生活的满足和对未来更加甜蜜美好幸福生活的憧憬进入了醉梦之乡。以至于后来我和儿子是怎么回到楼上的就一概不知了。只知道醒来后已是第二天的早晨，儿子光着身子趴着睡在房间里的床上，门敞开着，空调也是开着的，枕头上有被口水打湿过的痕迹。不知道他在他那小小的梦里是否还在回味小蔡送的那大大的甜得亮心的菠萝蜜。而我则在观景天台的躺椅上睡了一晚。具体在夜里梦到了些什么还是跟本就没做梦已经完全没有了一丝记忆。我叫醒儿子洗漱好下楼。热情的老板还没有起来。敢情他昨晚比我醉得还厉害些。走时我没有惊动他。好让他可以多睡一会儿来恢复恢复因昨晚过多饮酒而受到伤害的精气神。而他那美丽贤惠善良勤劳的老婆则站在酒店的大堂劝我一定要先喝一碗她昨晚用文火慢煨亲手熬制了一夜的补身醒酒汤再走。这真的很是让我感动得差点泪奔。
                      小蔡已经在酒店外的车边等我们了。他是来接我们去渡口的，船票昨天已经帮我们买好。离开的人很多，可能是天气预报说马上将会有台风来袭的原因吧。他坚持要帮我把旅行包送到船上，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旅行包里有那天我和儿子在贝壳沙滩捡的一些漂亮的珊瑚和贝壳。贝壳沙滩是一片尚未开发的美丽的处女地。距离海滩不远的地方有树，还有潺潺的小溪流水。据说是当初旅游开发公司和拥有这片美丽海滩的原著村民因为经济分配没答成一致而放弃开发才得以保全它的原貌至今的。当初也是小蔡带着我们来到这个尚有着许多美丽漂亮的珊瑚和贝壳的海滩的。他教我儿子怎么寻找漂亮的珊瑚贝壳，很是耐心。儿子当然是开心得不得了。这也喜欢，那也喜欢，什么都不舍得丢。不知不觉就搞了半旅行包。这半包石头可是比半包衣服重得多了去了。
                     小蔡把我们的旅行包送入船舱后没有直接离去，而是回到码头上站立着默默地目送着我们。船开始缓缓离开码头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小雨，海面上飘起了一层薄雾。我说：“小蔡，你回吧，下雨了呢”。小蔡说没事，这点小雨不久就会停的。我抬头看了看天，看不出这片暗黑的乌云有一丝准备要散开的迹象。脑海中突然闪现出诗人李白的那首《赠汪伦》以及汪伦站在码头上送别李白时的那种依依不舍的临别画面。儿子不肯进入船舱内，很显然其幼小的心灵还不能很快地适应这人世间的聚散无常。拼命挥动着他的小手向站在码头上还未离开的小蔡高声喊着：“蔡叔叔，再见。蔡叔叔，再见。”  “飞鱼号”客轮的速度也随着儿子稚嫩的喊声渐行渐快，驶离码头越来越远。而此时的小蔡早已如一首朦胧的小诗渐渐地消失在了那逐渐雾起的美丽渡口和如丝的细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