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

     


      一 —— 题记：仰望挂着绿色帘子的窗，我只能无声地呢喃。
                              我是你五百年前失落的莲子，每一年都要为你心碎一次。然后再慢慢风干变成唐诗宋词......


      每次都这样！总在我没有防备的时候忽然就来一道指令。
      每次都这样！总是哪怕途经有事无事总习惯性让我出现。
      当电话在我本就安排出差的时候响起时，我就知道接下来的接下来......
    “小陆，听你说话应该不在办公室吧？” 一接电话他就直接说话。
    “不在啊，我上周就安排了这周开始巡回检查各分公司。”我差点没激动起来，我还以为他听出我因为感冒说话声音不同而问候我呢。
      谁知他根本没听到我浓重的鼻音，而是习惯性的指令就脱口而致：“你赶快把出差的事安排完毕，立即准备前往XX，那边来了技术人员，指名让你前往，换人都不行！”
      我沉默。他沉默。
      然后。我很轻很轻地，轻得几乎自己都听不到的叹息一声再回一字：“好。”
      年轻时总是感觉自己的路好长好长，年轻时总是感觉自己有用不完的时间，年轻时总是感觉自己做什么事都可以天下无敌，年轻时总是看着那些臃肿的中年妇女偷笑，年轻时总是对那些兼家顾子的女子发送同情地目光，年轻时......
      如今。曾经年轻的我真的已不再年轻，不再年轻的我真的已渐渐老去。不是害怕老去，不是害怕不再年轻，只是不得不为自己那点小小的小小的梦想哀叹 ：自己从不曾想着拥有漂亮的外貌，自己也从未曾渴望大富大贵，自己更未有一统天下的欲望！我只是想有个适宜的环境，就那么安静的与文字为伍与喜爱文字的同类游走在文字的浩瀚宇宙中，把对文字的爱小心翼翼地摄取细微又细微的一小部分让自己得以生存之外，就全身心地去呵护它们，塑造它们，与它们共舞！只是这些年一路走来，我仿佛离它们愈来愈远......
    “嘿！美女！”一声豪迈的笑声在身后响起，把我从幻想中活生生地拉回现实！
      我转过头，发现了余冰和他的助手们正站在我身后冲着我笑。
      我伸出双掌用力在脸上摩擦了好一会，才醒过神来：“余总好！”
      余冰盯着我笑嘻嘻地道：“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们都在你身后好一会了。”
      我才不会相信他的话：“余总，我不明白为什么您非得把我从那么大老远的地方拉回来？谁跟你们去还不是一样吗？”
余冰爽朗地大笑：“其他人没你特别也没你风趣不是嘛！走起了，免得太晚了！”
      我耸耸肩，从等候他们来的石椅上站起来，跟着他们走向停车场。
      怪了。我没发现他们才刚换不久的那两辆白色宝马X6！难不成要坐马巴车去？
      余冰冲我打了个响指，伸手指向前面不远处的两辆黑色越野车。
    “哟嗬！鸟枪换大炮了？”我除了摇头还是摇头：谁叫十七岁的时候我们不跟着余总一起认识他呢！所以后起之秀的我们跟余总他们一比只能是小巫见神巫了。
      余冰和他的助手除了得意还是得意：“没什么啦，换辆车换个心情自然就能把事情做好自然就能再赚钱自然就能再换车嘛！”
我撇撇嘴，毫不在意地走到车头看标志：我就不信了，你还能换成飞机不成！
      结果一看，我愣了：没见过！那个五边形中镶嵌着一羊头形象的标志是啥玩意儿？我还真没见过！（后来有空上网查了一下他们用的挑战者SPT那款车，网上居然都无报价，同时也知道了这种标志属于道奇，道奇轿车以性能强悍称著，善于决斗。这群有钱玩车的疯子们！！）我愣了好一会儿才从鼻子出气：我都不知道的牌子跟杂牌车没什两样！
      余冰和他的助手们都笑了：“我们没追求名牌也没追求价格更不是你想的那样显摆啦，我们只是想这种车子更便于我们的工作罢了。你也不用这样损我们吧！走，出发！”
      一路上大家说说笑笑，谈工作谈事业谈家庭，反正大家都没停下来过，兴致勃勃地直奔XX地。
      终于，我们在天黑之前赶到了XX地，确定不会影响第二天的工作之后，大家一致提出到大饭店啜一顿，然后又自然而然地看着余冰，再然后余冰习惯性地把我们带到了路边的大排档落座：在这一点上我不得不感激这一茬换一茬的工作人员对我的照顾。不过我自然有自知之明地懂得，这最终的原因自然是在我身后那个可以让我狐假虎威的他！反正貌不出众的他，却可以让数个分公司、数个不同行业公司的人信服与尊敬，这也许就是他的个人魅力所致。
      由于感冒越来越重，我除了头晕之外似乎没有一点胃口，所以草草跟大家喝了一下碰头酒之后，就拎起一瓶红酒回宾馆去了。
      其实真的很累。那种眼冒金星的感觉，那种头重脚轻的踉跄，那种哈啾打不出来的难受，真的让我连死了的心都有。但是余冰几次提出要我去看医生都被我拒绝了，我才不要去打针，以我这种体质，喝好睡好就什么都好了！
      我很讨厌自己！很多时候都讨厌得不行！！相信很多人也一样讨厌我！而且很多人也讨厌我得不行！！
      我很做作。虽然我不矫揉。
      明明不喜欢这种工作，却不得不为了生存为了最基本的养家糊口而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然后戴上漂亮的面具游走于这形形色色地俗世中不能自拔。
      我一直以为我没嫁错人！
      当初为了想要让自己能有一个安静而轻松的环境把玩文字游戏，所以把纯洁地爱情抛一边，毅然决然地放弃了一个家庭优越的城里人选择嫁了一个乡下人，只为了能不用再愁那一日三餐一宿。只是万万没想到，从此的我不但不能安静地与文字神交反而被拖入到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琐事之中......
      我不怪任何人！因为大家对我的期望不一样，因为大家对我的想法不一样，因为大家都把我看成了商人而非文人，所以，我曾经充满热情和向往而去学习的中文专科与汉语言文学现在都已经成为了永远的过去！
      尽管那个小小的理想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里、曾经因为那个我认为一定是全世界里最能读懂我的朋友锅头的存在，而悸动而奋发而向成功慢慢靠近过，然而又因为那点到为止的幸福，只能从某年某月某日开始了永远而持续地牵挂。
      一瓶酒就这样在我自言自语自说自话中喝掉了，头晕着依然晕着，感冒依然感冒着，余冰他们几次的敲门都让我回拒了不开门，我只想独处，在这样的夜里。只是独处的我怎么也无法入睡，开始慢慢演变成那个自己讨厌别人也讨厌的人......
      这陌生的城市，这熟悉的角落，这漆黑的夜色里，我竟忽尔伤感得不能自己！
      还好。有我永远无法脱离的如血般之红酒静默地陪伴，总能让我忍住不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