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开复:我曾用“影响力”这个好听的词,包住了虚名和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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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开复:我曾用“影响力”这个好听的词,包住了虚名和名利
编辑:今宁
编者按:5月26日傍晚,在中关村鼎好大厦10层的创新工场,著名投资人、创业工场董事长兼CEO李开复作为“寻找中国创客”的导师接受新京报记者专访。他认为,年轻人要更多打拼,尽量让世界因自己不同。在当前中国的创业环境里,机会多,竞争强,创业者们必须用最快的时间做出规模,修好护城河。“但创业者也不要一开始就做很大的梦,要颠覆世界。”他说,找一个小切口,找到强需求,再慢慢滚雪球。一开始就梦想颠覆BAT,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5月26日,创新工场董事长兼CEO李开复接受新京报专访,公司的背景墙上写着“这里孵化的不仅是项目”。 新京报记者 郭延冰 摄
李开复:创新工场董事长兼CEO。1988年获卡内基梅隆大学计算机学博士学位,并在校任教两年。曾加盟过苹果公司、SGI公司等,曾任微软全球副总裁、谷歌全球副总裁等职。2009年9月在北京创立创新工场,为创业者提供投资和服务。他先后写了7封给中国学生的信、出版《做最好的自己》、《世界因你不同》等畅销书,并且每年在高校做多场演讲。
采写|新京报记者 林其玲 实习生 庞莹
现在比以前更快乐
“和亲人和朋友在一起,这比任何产品都有意义,都更值得投资。”
新京报:你的健康状况大家都很关心,尤其是那些被你投资的创业者。从2月23日返京到现在,已过去三个多月,现在身体感觉怎样?
李开复:还不错,3月底又做过一次检查,没有发现肿瘤,所以医生说可以继续工作。这几个月我一共回来了五次,每次回北京工作就稍微强了一点,然后回台北再休息20天左右。
新京报:你2月23日回京,25日就去英国威斯敏斯特大学演讲,28日在比利时布鲁塞尔,3月2日在中国科技日报大讲堂,3月16日在台湾和大学生对话……似乎又回到原来那个快节奏了。这种工作强度是否征求过医生的意见?
李开复:其实每天工作都没超过3个小时,和留学生交流算不上工作,小朋友看到我很兴奋,我也是当作和新朋友沟通的过程。我在欧洲待了两个星期,去了博物馆、吃美食、看电影,感觉更像休假。医生允许我现在的节奏,只是家人担心我又恢复过去的节奏。
新京报:二月份和你聊时,你说以前自己分秒必争,想要改变世界,让世界因自己不同。以后会放下,不用影响力、成败评估。但商业运作的逻辑恰恰就是成败、影响力。当你回到这个充满竞争的商业世界,是否会和你的“放下”产生冲突?
李开复:对。工作的时候还是要对公司和投资人负责,找最好的项目。但在台北的私人时间,我会去见一些不见得会投资的项目,做一些公益活动,会花时间来帮助一些机缘巧合认识的年轻人。以前时间大部分在公司和社交媒体上,现在我觉得工作之外的事情就不要那么计较在乎,甚至纠结,否则还会把自己的压力变得很大。
新京报:这次在英国和留学生交流,你的感觉会和以前不一样吗?
李开复:会。以前是看哪些项目公司可以投,哪些是最聪明的人,现在不会,有缘就保持联系。这次在英国认识了一对夫妻,跟家庭、公司都没有关系,他们请我吃饭,现在我们在微信上是无所不谈的朋友。现在就是随缘,不再为影响力纠结,让自己放松下来,让自己更快乐。
新京报:原来的你在工作上非常出色,是中国年轻人的导师,有非常大的影响力,应该也很快乐吧?
李开复:那时候我其实没有很开心。当我每天工作12个小时,还要再花三四个小时在社交网络上,虽然影响力可能很大,很有成就感,每天过得很充实有效率,但实际上当时我并不是最快乐的。现在我比那时候快乐很多,放松很多。
新京报:经历人生波折,你现在认为快乐是什么?
李开复: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让自己能够体验世界和人生。然后思想能放得下,不纠结。和亲人和朋友在一起,这比任何产品都有意义,都更值得投资。做一个产品,有一千万人使用,投资得到100倍回报,但又能怎样呢?人到最后一刻往往发现最遗憾的事是:没有花足够时间陪最爱的人,也没有追随自己的心,做想做的事。人生苦短,为何不尽量做好这两件事呢。
新京报:你曾给中国大学生提了很多建议,如何规划人生,现在你给大学生的建议会不会不一样?
李开复:当时给的建议我不会推翻,年轻需要更多打拼,找到自己的方向。虽然我一直鼓吹每个人都应该尽量让世界因自己不同,让影响力更大,但这不应该变成公式化人生的唯一目的。否则,会变成一个追逐虚名的人。
过去,我其实用影响力这个好听的词包住了虚名甚至名利这样的东西,而且人很容易被诱惑和影响,所以我现在对年轻人的建议是,还是要抱着一个让世界更好的心,但不要把这个作为衡量一生的标准。
遗憾错过互联网金融
“我们初期的判断是(互联网金融)这个领域会有一些法律风险,所以我们是观察的态度,但后来这个领域起来得很快,那些风险没有发生。”
新京报:2009年你做创新工场时,大家还不是很明白。现在车库咖啡、创业空间、3W咖啡等追随者接踵而至。当时你是怎么想到做这件事?
李开复:当时我在谷歌,看到下属不断离职创业。我就想能不能用互联网思维,在创业这件事上,帮助年轻人看得更远,少走弯路,让成功概率更高一点。
新京报:你当时预期的效果现在达到了吗?
李开复:已远远超过预期。当时硅谷有非常开放的平台,有投资孵化加速器在内的完整生态系统。当时我们还看到中国的青年虽然创新比美国差,但更勤奋,认为中国会成为硅谷之外世界最棒的创业平台。我们希望通过创新工场能帮助小公司快速长大。我们做到了,但意外的是,中国整个生态链都快速起来了,速度超过想象。
新京报:6年来,创新工场投资过多少项目?投资收益比例如何?
李开复:160个项目。投资收益比应该是业界比较高的吧。
新京报:你们的资金储备情况如何?
李开复:初期的几期资金加起来是5亿美元左右,一部分是人民币,一部分是美金。同时在不断融资,每期投三年,有需求再融资。每一期资金规模不会有太大幅度增加,让团队保持饥饿感。
新京报:每一项投资你都会亲自审定吗?被你投资的创业者,你都会约见?
李开复:到后期我肯定会的。
新京报:是否和创业者闹过不愉快?怎么处理的?
李开复:几乎没有。就算大家意见不一致,也是创业者说了算,所以基本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冲突。
新京报:截至目前,创新工场投资过的最成功的项目是什么?或者说是你最欣赏的项目。
李开复:太多了,过去半年左右,“一台钢琴”是我们非常惊喜的一个案子。项目创始人叶斌是一个连续性创业者,我们很熟悉,他出来创业的时候,我们基本是无条件支持,做什么都愿意投。但让我跌破眼镜的是,他要做钢琴。
当然他给我们描述了他的想法,要做一个可以让任何人一小时之内可以弹一首曲子的钢琴,可以无师自通。未来除了卖钢琴,还有一些教学内容。这个模式是成立的,我们就投了。
但没想到这个市场这么大,短短的两年之内,它就发展成为网上销售最多的乐器。已经可以达到数亿的规模,而且看起来还会继续发展。
新京报:创新工场错过的让你最后悔的项目是什么?
李开复:比如互联网金融,我们初期的判断是这个领域会有一些法律风险,所以我们是观察的态度,但后来这个领域起来得很快,那些风险没有发生。我们也在反思学习,但不会再去投一个P2P的贷款,因为这个已经是红海,或者变得太贵,变得不适合我们了。
新京报:创新工场会投后期项目吗?
李开复:不会,这不是我们的专长。
5年投资成本涨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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