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之儒者——记王政老师
教育
琴之儒者——
记民盟舟山市文艺支部盟员王政
文/沈碧芳 编辑:今宁
个人简介:王政,男,浙江舟山人,1962年出生于浙江舟山定海,1982年毕业于浙江师范学院舟山分校中文专科,分配到定海电瓷厂工作。1981年开始,思考传统艺术的发展状况。1983年,借调到定海二中担任音乐教师。1984年,拜浙派古琴大师徐匡华先生为师学习古琴,同时也拜宋景濂先生为师学习洞箫与江南丝竹音乐。1985年,进入舟山人民广播电台工作。自2005年开始,每年在杭州筹办“中德古琴交流会”。2009年,编写古琴教材《双泉琴谱》,并从单位留职停薪。2010年3月,正式创办琴馆从事教琴。2012年6月,舟山市成立中华传统文化促进会,被推选为促进会监事长。著有理论文章多篇,多次在国家级刊物发表,其中《七弦琴音乐艺术》和《古琴文化与未来社会》等文,在古琴界引起极大的反响。
民国人士庄剑丞在他的《江南四琴社》一文中写道,研究着古琴的人,“往往有一种隐逸的风格”。一副黑框眼镜,一头半花白的头发,尽显那一派尘埃落定的淡定、平和与宽厚。醉心传统文化,京剧、昆曲、二胡、古琴、萧样样精通,不可不谓多才多艺。平时抚琴自娱,有客来访,谈兴一发,便捉琴来长抚一曲,有时还高歌佐之,这便是有着儒家隐逸风范的王政。
少年戏迷
王政说,他从小就是个安静的男孩子。只是还在婴儿时期,就对音乐表现出特殊的敏感。每当他哭闹的时候,只要广播的喇叭里传出音乐声,立马就奇异地止住了哭声。
他刚记事那会,社会上开始流行“革命样板戏”。当时年幼的他,也不知是怎么的就将这些样板戏的唱段都学会了。因为父亲在文化局工作,经常有文艺宣传队的叔叔阿姨们到他家来串门。他们一摊开“革命样板戏”的剧本就开始排练。大人们自顾自念着对白,碰到唱段的地方,在一边观看排练的他就自然唱下去了,惹得大人们都惊奇不已。
1968年他上小学,正好学校成立了“红小兵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他的立即被老师选中,招进宣传队演唱“革命样板戏”。他第一次参演的角色是《智取威虎山》中的李勇奇,演出效果非常之好,“小李勇奇”的名声因此传开。每次演出,小小年纪的他唱到“我不该将亲人当仇人,羞愧难言”这一句时,台下必报以热烈的掌声。时间一长,对台下的热烈掌声习以为常了,有几次唱得偷懒些,以致于台下掌声稀疏甚至没有时,他记得老师就会过来批评说,你今天对“革命样板戏”态度不够端正。
到了小学三、四年级,学校办起了乐队,他开始学习二胡。由于个人爱好和天赋的原因,对乐器的学习异常用功,三天后手上练出了血泡,依然不肯停歇。老师们见了,一再表扬他这种不怕苦不怕累的“革命精神”,并让他改拉京胡和板胡(这两种乐器声音又尖又亮,当时被看成整个乐队的灵魂),后来又让他学当时一般人很少能看得到的“西洋高级乐器”——小提琴。那个独特的年代,培育了他对音乐和民族乐器的无尽兴趣。
一晃到了1979年,高中毕业的他从高考的紧张中松脱出来,每天在家悠闲地边练书法边听传统京剧。也就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听了许久的梅兰芳先生居然是男性。当时十八岁的他正处在变声期,唱大嗓不行,练小嗓倒很舒服,于是跟着收音机学梅兰芳唱腔。书法是没练出来,倒练出了一条不错的小嗓,还和一批京剧爱好者组织票房,与周边县市京剧票友们联谊,搞得不亦乐乎。
偶然的一次机缘,王政买到了一套欧阳予倩的昆曲唱片,于是,一下子又迷上了昆曲。几番品味之后,他觉得昆曲比京剧更有风雅古韵。大二那年的暑假,他做了一个现在看来很大胆的举动。从舟山出发,坐了一个晚上的船到上海,慕名前往上海复旦大学戏曲史专家赵景深教授创办的“上海昆曲研习社”学习昆曲。上海昆曲演习所成立于1957年4月,在海内外享有盛誉,是公认最具实力的业余曲社,较好地继承了昆曲传统清唱艺术和业余曲社的活动形式。当时研习社里的老一辈曲友们,见到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居然会漂洋过海专门学习古老的昆曲艺术,相当诧异和兴奋。曲社专门安排各位社员为他授课,那些老师在昆曲界都是大名鼎鼎的曲友。王政到现在都记得,他能如数家珍地报出一大堆名字:每天为他拍曲的是朱尧文先生(后来他才知道朱先生原来是当今著名昆曲表演艺术家张继青的拍曲老师),曲社秘书长陈宏亮先生、名曲友甘纹轩(南京甘家大小姐,曾教黄梅戏著名表演艺术家严凤英昆曲)、孙梅先等,或为他授曲或谈掌故或教音韵知识等。“传”字辈昆曲艺术家王传蕖先生还指点过他唱《焚香记·阳告》中的唱段。
那年的夏天是个收获满满的夏天,年轻的王政又向传统文化艺术更近了一步。通过传统戏曲的学习,让他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热爱更加执着和坚定。
从上海高高兴兴地学成归来,王政却发现自己的所学成了一个苦恼的根源。因为在舟山这个海岛城市,他找不到一个对昆曲有同样爱好的知音,如此一个人根本玩不了昆曲。这时的他意识到,必须另外选择一种一个人就能演奏的古代经典音乐才能满足他对古典音乐的向往。古琴,就在这个时候走进了他的视野。
一见钟“琴”
“我是古琴的初遇者,却似已神交了三生三世。”第一次见到古琴,是在越剧电影《红楼梦》中,王文娟老师扮演的林黛玉在潇湘馆的竹林中优雅弹着古琴曲《梅花三弄》,虽只弹了一半,但她那飘飘欲仙的风度足以让人羡慕。但真正让王政震惊的是那古琴发出的古老又和霭的音色,那深沉的散音、轻灵的泛音和变化多端的走手音,是如此令人心醉。自诩学过一些乐器,也比同时代的人接触过更多的乐器,但古琴的出现让其他乐器在他的眼中黯然失色。加之原有对传统文化的爱好,让他对古琴一见倾心。可惜的是,因为十年“文革”的破坏,那时古琴几乎已近失传,有了“音乐化石”之称。在舟山找一个会弹古琴的老师比登天还难,也没听到过在哪个大城市有会弹琴的老师。为此他整天愁眉不展,寝食不安。
他中学时的一位音乐老师知道他的执着心思后(即我市老盟员韦俊云老师),特意拿了一张报纸给他,上面有对“江南箫王”宋景濂老师(当时是浙江歌舞团顾问,省江南丝竹研究小组组长)的一篇报道。那位老师说:“传统音乐中琴与箫的关系非常密切,象宋老师这样一位著名的箫王,他周围肯定有人弹琴,很可能他自己就会弹琴,你不妨给他去封信,请他帮助。”听了老师的话,王政鼓起勇气给宋景濂老师写了一封求助信,但许久没有回音。
很快一年过去了,正当他一筹莫展、逐渐灰心之际,却意外地收到了宋景濂先生的一封信。宋先生在信中首先对近一年来没有及时回信表示歉意。因为在这一年中宋景濂老师和徐匡华老师的琴箫合奏曲《思贤操》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选中,向全世界音乐教育机构推荐,这是“文革”后古琴音乐首次在国际上享此殊荣。为此二位老师作了大量的准备工作,成功后又到全国各地及港澳等地演出,因此无暇顾及。信中对他想学古琴的想法给予了最大的鼓励,说你放心来杭州吧,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接到这封信,等待了一年多的王政兴奋之极,他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真是“有久旱逢甘霖之感,心中畅快,无以言表”。暑假一到,立刻与宋老师联系好,风尘仆仆地赶往杭州。
1984年的夏天,经宋老师的介绍,王政正式地向当代浙派古琴领袖徐匡华大师学习古琴,便是后来在张艺谋影片《英雄》中演绎精湛琴技的盲琴师的那位老人。随后也在宋老师的门下,学习洞箫和江南丝竹音乐,一偿他多年的夙愿。从此后,在两位大师的引导下,他走入了中国古典音乐的最经典领域,并为以后从事学习和研究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从1984年到2015年,王政的琴龄已有三十多年。而他开设琴馆开始授徒,则是在2010年,这中间隔了二十多年。是什么原因让他迟迟不肯收徒呢?其间,有许多朋友都不断找他,劝他出来教琴,甚至把他们的孩子直接带到王政家里要他教,但大多都被他拒绝。只有关系极好的、实在没法推托的情况下,才教了段日子。除了普陀山的法师是佛协请他去教琴外,几十年来大概只教了连十个学生都不到,且绝大部分有始无终。
“很多朋友都很奇怪,为什么有这样的专长却长期不想来利用一下呢?是你王政太清高还是不正常?许多朋友因此对我也颇有责怪之意。”说起自己当年的那份坚持,王政记忆犹新。
其实那个时候,他正在认真钻研中国传统文化及美学,研究文艺理论,写了不少辩护、赞美传统艺术的文章。这些文章大多发表在国家级文化研究刊物,自觉颇有成就感。几十年来,一直在这种学习和研究中度过。艺术理论研究需要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就更没有心事去教琴了。
那最终促使他改变初衷的是什么呢?是浙派古琴宗师徐匡华老师的驾鹤西行。2007年的2月13日,徐老师因病去世。在老师的追悼会上,悲痛之余的王政在心中郑重地告诫自己:“老师走了,继承与弘扬古琴文化的任务,我应当承当下来,对历史负责,对千百年来有着深厚内涵积淀的古琴文化负责。”
2009年,他终于下定决心,向着这样的方向努力。化了近一年的时间,在普陀山几位法师和俗家弟子的帮助下,按照自己的教琴思路编写了一个教材——《双泉琴谱》。2010年底,毅然从单位停薪留职,全身心地投入了弘扬古琴文化的工作。在舟山,许多爱琴的朋友听说他要开始教琴了,都很兴奋,积极地,帮助他进行前期准备。于是,在一帮热心朋友们的帮助下,很快地完成了前期招生定址等准备,顺利地开起了琴馆。从此,他风尘仆仆地奔走于宁波、舟山两地,全身心地投入琴馆的开课及讲座,并创办了“双泉琴社”。
琴以载道
如今的王政,在舟山算是古琴第一人,而且已经形成了自己一套独特的理论和风格。
他编的古琴教材《双泉琴谱》,与当今的其他古琴教材有着鲜明的本质区别。它不去“发展”古琴艺术,而是力求恢复古人弹琴的传统。所以,在这本琴谱里,没有练习曲,也没有用五线谱或简谱来规范古琴旋律的节奏快慢。几年实践下来,王政发现按这种方式学琴的效率特别高。许多根本不识简谱甚至从来没有学过任何乐器的人,在他的古琴课身边学了一年之后,都基本掌握了古琴的演奏技巧,能不同程度地演奏几首古琴曲。而且各人在学琴后对传统琴文化的热爱,对参加古琴雅集的踊跃,学琴后对自己性情的陶冶、性格的改善和生活幸福感的都增加了。他的教学理念得到成功的验证。从不主张学生去考级、参赛,却还是有学生轻轻松松地获得了全国级大赛的古琴一等奖,省古琴大赛二等奖等好成绩。一些学生学成之后,成了古琴雅集的积极组织者和参加者,甚至还有学生去海外教授古琴。短短几年的教琴生涯,能取得这样的成绩,连他本人也自豪地笑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成就比专业院校的老师要大呢。”
民国时的李济之曾与陈西滢有过一场古琴之争,力挺古琴音乐的李济之在自己《古琴的运命》一文中这样写道:‘要找一个较为可靠的标准以推断古琴的将来的命运,就是看它的音乐能继续的满足那一部分人类的一部分有训练的欲望”。
说起古琴的命运,王政乐观而大胆地作了一次预测,一、二十年以后,古琴将会成为我们中国人学习最多的一件乐器。在未来50年之内,保守的估计,古琴只会走上坡路,不会走下坡路的。“古琴这种长期以来非职业化音乐不是为了表演为目的,它的最响亮口号就是修身养性。所以,我们应该为有古琴这种高雅的音乐文化而感到庆幸,继续保持古琴文化的纯洁性,并积极以各种方式宣传古琴艺术。”
“古琴是有文化的,必须要有文化。古琴在中国传统社会里是最为普及的乐器,它位列知识分子“四大修养”——琴棋书画之首,古代知识精英十分热衷于它,甚至宣称‘君子无故不撤琴瑟’。古琴文化的许多内容不在琴谱上而是在文人的记载上。”王政会在古琴课上和学生在练曲之余酣畅淋漓、毫无拘束地谈论传统文化,讨论儒释道,对比东西方文化。
这其间,也发生过一段小插曲。曾经有一位宁波的音乐爱好者打电话给他,说是要向他学习昆曲和古琴。王政欣然应允,结果那位爱好者只学了三个月就放弃了学习。原因是他在上古琴课时会结合着讲大量的传统文化,而那位爱好者觉得自己只是想学怎么弹,所讲的文化理论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最后,还是放弃了学习的机会。
“琴者,非乐器也,乃道器也!”这是王政多年前就悟出的一句话。“其实,古琴不是我的最终目的,我的目的在于弘扬我们优秀的传统文化。古琴只是一个载体而已。”教琴多年下来,王政自己认定的宗旨是——传承中国传统文化、传承古琴教学法,拒绝庸俗进化论。“我们的古琴文化的背景就是与四书五经息息相关,古琴里面的很多理念就是从传统文化当中来的,核心就是儒释道的经典,不懂传统文化的经典是很难理解古琴文化的。”所以,百忙之中的他才会在舟山市中华传统文化促进会里开心地担任监事长一职,组织开展一系列的传统国学班。
“我很欣赏宋儒张载的名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种超凡入圣的大愿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发,更不是每个人都能去做的。我很自豪地认为:我能把古人的传统琴学研究出来,又能弘扬开去,不也是在做“为往圣继绝学”的事吗?”王政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远大理想。
教琴多年,他的学生中,既有私企老板,又有公务员、医生、教师、文艺工作者等,可以说涉及各行各业。但王政的内心中还有一层想法:“我期望着有优秀的幼儿园老师会喜欢上古琴,来我这里学习古琴,学成后能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和专业特长,将中国优秀的古琴音乐文化传授给我们的娃娃们,功德无量。”
高山流水,琴韵悠扬,愿这位琴之儒者,与世人共志丝桐之雅,将古琴文化遍及人间;愿这位琴之儒者,与世人同延华夏文脉,迎来我中华文化之复兴!
作者:舟山市民盟文艺支部 沈碧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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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编:316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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