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衮仁波且

个人日记

时光,再次远远地拉开了过去,把缓缓走近又逝去的日子变成往事,回忆中,只剩下一幕幕定格的场景。

十月二十一日上午,我和朋友带着给孤儿院孩子们买好的礼物,与平措一起前往日喀则。之前朋友曾让我问平措,是直接给孤儿院钱让他们买最需要的东西,还是给孩子们买好礼物送过去,平措建议买些零食,于是我一下午的时间都在超市里挑捡,把我认为孩子们爱吃的东西一一放进购物车,有些食品我自己都没有吃过,希望他们能够喜欢。

离开拉萨不久,我们到了曲水附近的西藏佛学院。昨天我给平措打电话时,他正在回拉萨的路上。他问我知不知道西藏佛学院,我以为他指的是甘丹、色拉、哲蚌、扎什伦布等有名的寺院,或类似于四川甘孜色达五明佛学院的地方,西藏的很多寺院本身就是僧人学经、礼佛、修行的地方,包括巴钦皓寺和江洛尼姑寺。平措一一否定我说的这些地方后,再次说起西藏佛学院这个新名词。确实是新名词,在他告诉我之前,我还从未听说,连平措也是刚刚才知道。

十九日夜里,远在定日讲经的仁波且接到一个电话,很快定日县的领导找到他的住处,请他即刻上车前往拉萨曲水,去刚刚成立的西藏佛学院担任经师一职。这夜之前,仁波且也没听说过西藏佛学院。

仁波且住进了佛学院专为经师们准备的房间,来时走得匆忙,路过皓寺佛学院没停,除了一本经书,仁波且和他的徒弟什么都没带,必需的日常生活用品都没有,附近没商店可买。仁波且只好打电话给平措,让他从拉萨买了带过去。平措在接到电话之前,也从未听说过西藏佛学院。

朋友想见仁波且,准备礼物时我打电话问平措给仁波且送什么好,平措说他缺一个水杯,那时我正好在超市的水杯专卖区。想起几年前我第二次去见仁波且,选礼物前曾问过多吉仁波且缺什么,多吉说:“他还缺台车。”车当然我送不起,后来想起家里珍藏的琉璃莲花,以为找到了最好的礼物。其实仁波且贵为名望极高只想宏法的活佛,身边那么多信众,他需要什么呢?钱财,他的钱财全都转手供养寺庙的僧尼和孤儿院的孩子了;衣食,他只吃素食,身上的袈裟都穿二十多年了还不舍得丢弃;住房,寺院和佛学院都有他的房间,不大,但属于他的其实只有坐卧时的一席之地,大部分地面都是信众的,每天请仁波且看病和解决疑难问题的人总是那么多;代步工具,拿仁波且的话说,去边远农牧区可以包皮卡车,没有皮卡可以搭拖拉机,若连拖拉机都没有,还可以走路。还需要什么呢?地位,已经是日喀则佛协和政协委员了,据说以前每次开会都是让寺院主任代表,必须本人去时,在会场上也是从头到尾地念经,他听不懂会议中的汉语讲话内容;名望,除了后藏宁玛第一寺的堪布,除了色达五明佛学院的格西学位,除了晋美平措法王的得意弟子,他还经常被北京佛学院请去讲经并担任格西考试的考官,现在,又被委认为新成立的西藏佛学院经师。

怀着对西藏佛学院的好奇,我们走进了这座庄严的高等学府。深秋的树林五彩中以金黄为主,倒映在学院中心类似桑耶寺乌孜大殿的建筑前面的水池中,草地中的落叶像绿毯上的金丝绣,分布在各处的校舍宛若天宫琼楼。院了大门口有人出来要求登记,四处皆无人迹,不见神佛和酥油灯,也不闻钟鼓与念经声,安静、宁静而清静。

平措已经是第二次来,轻车熟路地绕到一幢楼后,敲门声刚过,爽朗的笑声传来,很熟悉的笑声,那是仁波且的笑声。我和朋友随平措进去,依次献上最上等的生丝哈达,朋友献的哈达被放在一边,我献的被仁波且随即挂在我的脖子上。

仁波且的汉语水平没有长进,我和朋友的藏族水平也仅限于问候,剩下的便是他和表弟平措聊天,平措有时会为我们翻译过来。我们参观了仁波且的新宿舍,两室两厅厨卫俱全,连家具被褥卡垫都有了。仁波且让平措给我们酸奶,因没有碗筷和勺子,只好从大塑料瓶倒进纸杯,然后仰头把杯里的倒入口中。

这时朋友的手机收到短信,是一条新闻,他当时便念给我们听新华社:西藏首个高层次藏传佛教综合性院校西藏佛学院20日在拉萨曲水落成开院,内设密宗、显宗、活佛3个学部,现有经师13名,首期学僧150名。

仁波且说:这幢楼里住的都是从有名寺院请来的高僧和堪布,皆是各个教派的精英,不乏年老的大德,他是宁玛派唯一的讲师。和他一起来的徒弟住在学生宿舍里,这时学生们都在开会。他前天连夜赶来后就住在这里,除了昨天有中央领导和自治区领导参加的开学典礼,没什么事做,连在课堂上讲什么内容都不知道。他很着急,皓寺和佛学院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明天有一批僧人要由他授比丘戒,他务必要请假赶回去,忙完了再回来,好在这两天正好是周末。平措笑着说这里的饭不错,每顿由学校餐厅送来,好几个菜呢,昨晚他和仁波且一起吃的。

告别仁波且时,朋友被叫过去,仁波且把他献的哈达又挂上他的脖子,然后合十微笑送别我们。出来的路上在院子里草坪边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两位僧人,我问平措那位小僧人是不是活佛,平措说是的,这里有活佛学部,被认定为转世活佛的灵童们也是学生的一部分。

佛学院大门外与中尼公路之间,一排排藏式民居整齐而有特色,明显是新建的,可能是受益于佛学院,由政府资助修建。同样新修的柏油路上,一些藏族正匆匆而来,可能听说这里汇聚了诸多上师活佛,都正赶来朝拜吧。若佛学院是开放式的不怕干扰教学,要不了多久,恐怕这里会比西藏包括整个藏区香火最旺的寺院都更胜一筹吧。

二十七日,我和朋友从拉萨前往重庆,飞机的邻座是位藏族,我们注意到最后登机的他带了两幅唐卡。朋友和他聊天时,说到西藏旅游与佛教,因谈得投机,朋友拿出仁波且的名片,没想到那位藏族竟然认识仁波且,并说:“你们说他的名字很多人不知道,但说皓衮仁波且我们都知道,他是西藏宁玛派唯一可授密宗灌顶的活佛,是宁玛派最大的活佛。藏传佛教修习密宗必须得有师承,需接受灌顶,不能自己盲修瞎练。要拜师与灌顶,必须要找皓衮仁波且。”朋友闻听此言非常震惊,问道:“他能去桑耶寺做住持吗?”对方笑笑:“他去的话,桑耶寺求之不得呢。”我的心里也在震动,问:“他和敏竹林寺的活佛比呢?”对方笑笑:“他大。桑耶和敏竹林寺都是寺院有名,而皓衮寺是活佛有名,其它寺院有名的活佛都在以前去印度了。”朋友再次确认:“他真是个大活佛啊?”对方还是笑笑:“是大活佛,在宁玛派的地位,相当于格鲁派的班禅。”朋友信誓旦旦:“我明年再来,一定请仁波且给我授居士戒,我可以不吃肉。”我笑了,在此之前,习惯不可一日无肉,和平措一起吃素斋时一再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就是他。朋友虽自认佛缘甚深根器不浅,在此时他的分别见却无遮无掩地暴露出来,至少活佛的大小在他眼里是有分别的。以前我屡次对他说起仁波且时他还不以为然,只为西藏的活佛太多了他也见过不少,见到仁波且之后他的态度马上转变,不仅仅是当面敬重,而且变到像我一样到处宣讲真活佛的慈悲庄严。此时在听了素昧平生的人评说仁波且,恨不得马上到真人面前五体投地身心皈依。以前他从不说自己信仰佛教,现在,他信了,而且还有了受戒的想法,虽然只是居士戒。

那天在飞机上,我一边听着朋友和自称班禅的英语老师的年轻藏族倾谈,一边看窗外的浮云与雪山。刚出拉萨时,机翼下的群山很低很远,这时离得近了,连峡谷间的绿色的河流与蓝色的湖泊都看得很清,雪峰更是连绵不断,只不过不知哪一条才是雅鲁藏布江,也不知道哪个拐弯形成了世界最深的峡谷,更分不清哪座雪峰是南迦巴瓦和加拉白垒。看不到村庄,看不到人迹,甚至看不清雪峰下有没有森林、草甸与花海,看不出是哪里,虽然心知离开西藏向西南,必要经过林芝、昌都和甘孜等藏区。

再往前,除了阳光下无边无际的云层,什么都看不到了。我唯知雪域已经远离,是它远离了我,还是我远离了它?

此时,我的世界满是雨声,这声音来自窗外。离开西藏之后,我再没看到过蓝天、白云、艳阳与透明的空气,无论是在重庆,还是在河南的家乡。但我的心里眼里从未失去过蓝天、白云、艳阳和透明的空气,还有像雪域的蓝天、白云、艳阳和透明空气一样的仁波且,三十日那夜在广安,我向平措问家在广安的内地僧人西热琼乃的电话,得知他和仁波且在一起,准备次日前往北京。据说仁波且在北京佛学院讲经完毕,将被安排前往香港、澳门参观访问,仁波且说寺院很忙不想去,那么多僧人、阿尼、信众都正求知若渴地等他回去授课呢。我曾邀请过他们再到我家乡来,若能够成行,少林寺、龙门、白马寺等处也许将出现我们的身影,那会是更难忘的记忆。

                                                                                                                                                                          2011/11/4

文章评论

ぁ随风ぁ

这个佛学院是在曲水县城还是?我在曲水的其奴待过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