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我家

2015/3/1

此时近十点，两个孩子装模作样修完小板车，一个载一个满屋里跑，“呼啦呼啦”的声音伴随着他们时而和平时而争执的话语。春天载着龙龙有点吃力，让他下来，龙龙不愿意，哭着跑来找我。我教他找春天好好说，他边跑边重复我的话喊：“好弟弟，商量商量。”春天尖叫着开车跑远，龙龙的哭声又出现在我门口。我和他一起去找春天，刚教他说了句“好弟弟，让我骑骑好吧。”话音未落，春天已离开板车，让给龙龙说：“好，哥哥骑吧。”我提醒龙龙“说谢谢”，他们俩同时说“谢谢”。看着哥哥把车开走，春天朝我张开双臂，“妈妈抱抱”。在我怀里他看到我的嘴在动，双手掰开，我大笑，他说“草（枣）”

母亲在厨房里发面，准备晚上蒸馒头或烙饼，不耐烦龙龙一手着拉她的衣服一手乱拿东西玩，几次驱赶才使龙龙离开她和春天一起修车。我为了让自己有点时间，建议他们看巧虎，现在已经到了《跟巧虎学英语》的阶段，但他们能记住并主动说出来的，只有我平时最常说的“Hello”、“Hey”、“Ok”，别的都是听后的重复，不管是我说的，还是巧虎中说的。两个孩子学说话比我学英语快太多了，春天两个月前还只能一个字一个词地说，最多是五个字“大象鼻子长”。现在他竟能连说带比划地叙述一件事了，话也是一句一句说的，几乎和龙龙能说的差不多了。而且他还能说龙龙不知道的，以前他说“阿弥陀佛”，龙龙问“阿弥陀佛是啥呀”。现在他说“爱哥哥”，龙龙纠正他说“不是爱哥哥，是大哥哥”。大约是春天经常和我说“宝宝爱妈妈，妈妈爱宝宝”，而龙龙却没听过类似话。

春天很多话发音不正确或比较简略，比如唱“花儿对我笑”，从他嘴里出来是“花对笑”。有时心不在焉的我也经常听错，比如我边写日记边重复他的话“飞哩”，他一再纠正无果，有点急了说“不是不是，是水里，游泳哩”。现在他说“葡萄干”已很标准，有时我故意学他以前发的“套得”的音，他就又着急又好笑地纠正我，貌似不愿让我揭他短似的。现在他很少吃葡萄干了，零食在我引导下变得多样化而有益化，且一定要“起床吃，不能睡觉吃”。今天早上他躺在被窝里吃不到任何东西，让我给他穿棉袄坐起来后，马上伸手要“吃草”。我故意指着窗外说：“外面草地上有草，你去吃吧。”他指着桌上装枣的袋子，着急地说“不是，吃那个草”。被我纠正后，他发准了“枣”的音，但下次说的时候可能又忘了。龙龙和他的发音完全一致，大约这是专属于幼儿的发音，渐渐地就会转变过来了。

春天有段时间爱跪下，跪着开关或换DVD，跪在茶几旁，或双膝着地跪行。龙龙也有这样的阶段，春天渐渐跪得少了，也因为先前不管他，后来就开始管他了。现在每逢他不自觉地跪下，一被我喝斥，他赶紧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哩”。小小年纪就会掩饰了，大约因为我对他“阿弥陀佛”时只会笑或夸赞。现在，连这个也管了，不该“阿弥陀佛”的时候，也不能跪下。

想来我对春天自刚回来时管出了生疏后，就改变了策略：先是讨好地、殷勤地、随时随地拿各种零食哄；等距离拉近感情稳定后，渐渐地零食和陪伴的时间缩减，渐渐变得稍懒稍嫌强硬；及至现在，零食要按我的要求吃，吃饭要按时定量，各种事都有了原则，规矩也越来越多，但他却对我更加亲爱和服从了。以前为了让两个孩子听话，各种吓唬是“保安来了”、“老虎来了”，现在则是故意向我看看小声说“妈妈来了”。

刚才，两个孩子又在外面哭闹起来，一个比一个哭声大，中间是母亲调解的声音。哭闹经久不息，于是我出现了。龙龙看到我停止了哭，指着桌上的积木说：“那是他哩。”春天继续哭并说不出所以然，只要抱抱。我抱春天到阳台上，搬过小餐桌说“你在这儿玩，哥哥在那儿玩，龙龙分一半过来。”龙龙赶紧拿过来几个积木，我说“桶里还有，那么多还要抢，一人一半。”龙龙拿过桶说“我看看好吧。”我放下春天说“让哥哥给你分，一起玩，不要抢，不要哭。”随着我离开，身后已传来和睦的气氛，现在两个人已经在边说边玩边唱歌了。

自从四川回来，虽然我和母亲隔三岔五大吵小吵，家里烽烟不断，但无处不在的尿味已收缩到卫生间。龙龙春节时只穿了两天封裆裤，因经常来不及脱并掌握不好方法而尿湿裤子，又重新恢复了开裆裤。但已经知道撒尿拉臭该去卫生间了，大小便后还按我要求把便椅上的盖子盖好。春天彻底被我封了裆，有几次阴雨天差点把不开裆的裤子全尿湿完了，好在我洗得及时凉晒得快天气又干燥，除了有一次被母亲脱得只剩下开裆棉裤站着尿在阳台后，再也没开过裆。为了让他站着尿时不至于滴到裤子上，我终于想出了滴尿不漏的馊主意，即用一节玩具塑料管，套住他的“大象鼻子”，再引流到尿盆里。但每次脱裤子时都要说：“先不要尿，套好了我说尿才尿，好，尿。”于是一股暖流，顺着我手扶的塑料管子，源源而下。臭小子有点尿频，尤其在喝了水或奶或汤之后，几乎十来分钟就要尿一次。有时是他主动说“尿尿”，有时是我提醒他，有时即使他说“不想尿”，在我说“尿裤子要打屁股”后，也会磨磨蹭蹭地跟我到卫生间去，有时稍晚了慢了就会尿裤子。一般我先到尿盆边蹲着等他，他过来就双手趴上我肩膀，等我给他完成脱裤子套管子下命令穿裤子的全部程序。有时他会无意识地尿在裤子上，为了不换裤子就不说或不承认尿裤子了。昨天他只顾和龙龙玩开关门的游戏，到他找到我边往身后看边说“妈妈，拉臭了。”我脱他裤子时，一股臭味袭来，果然拉裤子上了。上午他找到我指着外面说“尿了，那儿尿了”，我看看他裤裆，没有湿，问他“怎么尿的？”他半蹲着叉开双腿，“这样尿哩”。难道他自己脱裤子尿的，不可能吧。他拉臭时得先尿，不然坐在便椅上会尿湿裤子。便椅早就放回卫生间，龙龙大小便都是一个人。春天小便已经不能独立完成，大便一个人也耐不住寂寞，常喊“哥哥，过来玩吧”。龙龙闻声而来：“干啥哩呀”。我说“陪弟弟玩”，龙龙说“好”，就靠在了门边。龙龙有时会出去拿点吃的再来，春天也就边吃边拉。龙龙走了春天会喊我，并叫“快点”，看我离开还说“别走”。拉完臭常说着“好了”，等我赶紧跑过去，他已站起来走出卫生间了。

连着五六天，这小子都尿床了。前三天是睡着时尿床，后两天，坐着听我给他讲故事时就尿了，尿得不多，是在无意识中尿的，发现屁股底下湿了才告诉我。实在没办法，我给他穿上了纸尿裤。他先仍不愿穿，我指着床上的湿处让他过去睡，他自知理亏，只好同意。一旦同意，他就很服从地躺下，双腿抬得高高的分得开开的，配合我给他穿纸尿裤，再不说“大象鼻子疼”了。这样我夜里就不用定闹钟，也不用三四次叫醒他把尿了。我以为一夜一块纸尿裤会不够，夜里几次摸摸，有时是干的，有时有一点，到早上都没有满过。原因在于睡之前他是脱了纸尿裤尿的，醒之后也是。夜里睡着无意识时，才尿一点到纸尿裤上，并不多。即使如此，第一天早上睡醒后，他自己把纸尿裤往下拉，露出“大象鼻子”，掀开被子说“看，脱了”。

小家伙口水也多，以前接口水的围嘴不一会儿就湿了。继更小时吐奶之后，到一岁半从拉萨回来前，围嘴几乎没解下来过。现在胸前总算干了，但晚上睡觉有时还是会流到枕头上。他有两个枕头，各有一个小兔子图案，他就把枕头说成是兔子。有时他只枕一个薄枕头，被口水洇湿后，会指着湿处说“口水”。递给他纸巾，他会自己擦。有时擦了也不行，他会说“两个兔子”，意思是再拿一个枕头来。

春天现在喝水都是用杯子，从他以前的许多奶瓶中找一个，去掉盖子就是摔不烂的水杯了。再拿一个大的奶瓶盖，当小水杯，他喜欢从大水杯里倒水到小水杯里喝。有时是龙龙拿大水杯，他拿小水杯，两个人倒来倒去“干杯”。他太爱玩，无时不玩，包括喝水时，于是无意中把水倒了洒了，是常有的事。有次他坐在床上要水，我把水递给他交待“小心别洒了”，就出去了。回来时发现他胳膊手捂着被子，笑着看我说“盖住了”。原来他把水洒被子上，怕被我发现挨骂，就用手把湿处捂住。但这类事，总是他自己先招供。有时我把龙龙和他争的玩具藏起来，可一看到龙龙，他就紧张大叫甚至哭起来说“我哩，我哩”，首先让龙龙莫明其妙，及至发现他自己拿出来藏起的东西紧紧抱住，一番争抢在所难免。

这段时间春天爱上黄桃罐头，总是一个人悄悄吃，我说“给哥哥吃吧？”他摇头“不要”。我说“妈妈吃吧？”他又摇头说“不好吃”，我说“不好吃就不吃吧，妈妈吃”，他赶紧改口说“不要，好吃”。原来他是为了不让我吃，才骗人说“不好吃”，这小子，会耍心眼儿啦。我问他“这是什么？”他还是记不住，说“没知道”。我说“是黄桃罐头，哥哥没吃过”，于是他大声喊“哥哥，来吃吧”。龙龙应声跑来，我喂给他一块，他问“这是啥呀？”喂他下一块，他张口说“还有哩”，原来他是当糖一样含在嘴里没嚼。春天示意地嚼着，并问“哥哥好吃吧？”龙龙这才嚼起来，说“好吃”。最后的糖水，两个人抢着小杯子喝，春天先破了“一人一口”的规矩，让龙龙干着急。

孩子稍大些，就懂得了臭美。记得春天早在拉萨时，给他换上新的或干净衣服，抱他去镜子前看自己，他都要朝一边昂着头，有点骄傲自得地说“帅，漂亮。”现在穿新衣服或戴了帽子，两个孩子都会主动要求照镜子，照完还跑到所有人面前，一一炫耀并询问：“看，好看吧？”然后眼睛直盯着对方，等着听“好看”。他们不管穿衣戴帽和穿鞋，都已经挑剔起来，会要求穿哪个不穿哪个，否则就哭闹。龙龙更是记住了“在家穿棉拖鞋，出门穿旅游鞋”。有时出去忘了换鞋，他会一直掂记着并影响到玩的情绪。春天爱钻研的劲头，有天用在扣扣子上，对着小马夹上的按扣，埋头按上又扯开，扯开又按上。扣子太紧，我都要使劲才能按上，他自然要多费些力气，还不一定能按上。除了要我帮忙，他还对自己说“加油，加油”。

在丹丹家里时，春天最喜欢丹丹二姨送的小布熊礼物，每天睡前醒后都不忘了抱着。丹丹怕回来龙龙和春天抢，特意送了两个，当天被春天拿出去丢了一个。后来丹丹给我寄护肤品，包裹里多了一个小布熊，春天一眼看到，顿时想起是“阿姨送哩”。回家后也许是玩具多了，他不再每日记挂着小熊。但挂在墙上的一对小熊还是不时引起他的注意，看到就要拿到，有时晚上就排排放在枕边，还说“抱熊熊睡”。

现在他上床前的固定节目，是听我给他讲《动物故事》，并学着我在开讲前说“安静”。他大多能保持安静，但有时要指点着插图乱说话。我一说“安静”，他就不吭了。讲完故事就和他互动，对应我说的话，让他选出插图，这样有助于他记住所讲的故事内容。他睡觉前还喜欢和我玩的一个游戏，是撞我的头。自从他无意中撞疼了我的脸，就经常故意撞我，还问“妈妈疼吧”，然后得意地大笑，接着撞。他撞得真疼，我不得不挡着我的脸，他就设法一边笑一边拉开我的手和胳膊。有时这游戏结束了，我已经放松了警戒，他却趁机一头撞来，看着我呲牙咧嘴地喊疼，他在一边大笑。他还经常拍我的脸打我的头，小巴掌打过来也是生疼。就此事，我故作生气地认真和他讲道理，说“妈妈就不打宝宝的脸，头也不打，只打屁股，宝宝也不能打头和脸，谁的都不能打，知道吧？”他先是笑，看我长时间严峻的脸，也认真点头说“知道了，不打了”。后来果然打得少了，有时习惯性地拍一下，一看我沉下来脸来，手就停了。但还是撞头，为此我叫他赵铁头，越叫他越撞得厉害，完了还问我：“还撞吧？”我说“不撞了”，他也就真的“不撞了”。

春天自从过了两个生日，对生日这件事就记得很清。经常说和唱“生日快乐”，有次经过蛋糕店，他指着里面大声说“蛋糕”，接着唱“生日快乐”。他还经常学别人说话，学大人说话，比如“我不管你了”、“不给你”、“俺爸”、“恁爸”等等。在外面他还会把被人注意的东西往身后一背，一偏一昂头，眯斜着眼，撅着小嘴儿说：“俺哩，俺宝宝哩，不给你。”他还会在别的大人教训自家孩子时说：“宝宝不弄脏，俺宝宝干净。”他通常在我生气时，满脸讨好的表情，连声叫“妈妈”，听到我答应，看我绷起的脸稍放松一点，他就开心地笑着，双手环抱着我，一边唱着“哎哟哎哟哎哟拔萝卜”，一边使劲想把我抱起来。我骂他时，他会反过来跟着我说：“妈妈坏蛋”、“妈妈一号大懒虫”、“妈妈尿床精”、“妈妈臭孩子”等等。

刚才，春天又在窗外叫“妈妈，下来玩吧”，看我不下去，他对姥姥说“回家吧”，又被姥姥训斥“在家要出来，出来又找妈妈哩”。我说“给你扔葡萄干吧”，他说“好”。在我四处找东西装时，听他在外面带点哭腔大叫“葡萄干”。我扔下去后，两个孩子从不同方面同时跑过去抢，最终春天抢先一步拿到。提着装有花和石头和零食的袋子，春天给了龙龙一小袋饼干，龙龙看了看摆摆手说“我不吃这个”。龙龙把大袋子抢去，想看看还有什么，被春天哭着夺回来，跑向姥姥。

今天天晴，一早就出着大太阳。昨天这个时候，我带两个孩子出去看雪。早上下得挺大的雪，一个上午就化得差不多了，树上草上都找不到了。走到桥头，春天哭着跳着脚指着大门外“不去大山，出去”，他总是想出去，小小院子已经收不住他的心了。走到大门外停着的车前，看到上面有雪，我抓了几把团起来，给他们一人一个雪团。这雪团在他们手里，一直拿到快化了，龙龙说“冰凉冰凉哩”，才终于舍得扔掉。春天跟着也扔了，看雪团摔得不够碎，捡起一块又摔下。之前我让他们扔，他们都说“不凉”。给他们用围巾擦了湿漉漉的小手，放下袖子。才一会儿，再摸摸他们的手，都热乎乎的，小孩子是火力大。

我们在院子里四处游逛，看已开和将开的花，已发和将发的叶芽。两个孩子追着一只小狗跑了很久，穿着睡衣牵狗的人停下，任他们远远近近地围着狗转。春天胆大些，任小狗爬到他胸前，又被狗主人牵下。他蹦跳着凑在狗跟前，一心想让狗再爬到他身上来。不得不离开狗后，他哭着想去“爬高高，锻炼身体”，那时院里的长凳和健身器材都是湿的。为了不让他爬，我和龙龙故意走远些，让他自己去玩，他也就只好哭着在后面慢慢跟上。接着他们看院子里各处的雕像，在几个人物雕像围坐着下棋的桌子上，堆了一堆雪。两个孩子终于找到好玩的，双脚钉了钉子一样再也走不动。龙龙拿雪往小孩的雕像头上放，春天旁边是个坐着的“大人”，他够不着头，就往雕像腿上放雪。这时又过来一个孩子，和他们一起玩。春天抓一团雪，放在桌上一手把持，一手做切的样子，说“切切切，切萝卜”。玩了太久了，两个孩子的袖子都湿了一半，我再次说“走吧”，春天依旧不动。我拉着龙龙离开，叫“犀牛，我们走了。”见他不反应，我们躲在树后。这天给两个孩子戴的是尼泊尔的犀牛和公鸡帽子，于是龙龙叫“大公鸡”，春天叫“犀牛”。见那花花绿绿的帽子在密密的树叶后久久不动，我咳嗽一声，花帽子动了，四处在张望，也学着我咳嗽了一声，之后又不动了。如此两番，龙龙忍不住，走出去也想再玩雪，我只好提溜起春天，任他哭着蹬着腿远离是非雪地。

这几天，和母亲关系缓和，龙龙又在这里，我带春天的时候就少多了，也不再一日三餐给他喂饭了。于是每天有了春天午睡后的空闲时间，连绣了两天观音像。一幅绣像只有到了最后完工，并装裱挂好，才能让人表示十分惊奇感叹。之前所有的功夫和时间，都是静默而寂寞的过程。喜欢听着小说飞针走线的感觉，轻松而又单纯。

垂柳如烟笼纱罩的枝条，那绿越来越翠而浓了。时间已到三月，我该订火车票了，去山东和拉萨的票，去山东是旅行，去拉萨是工作。已经决定，去拉萨暂时放下春天，先把养家的责任担起来，挣钱，又是今年的首要任务

中午母亲做的菜馍，她做完时，我们也吃完了。两个孩子都吃了不少，父亲喂的，还玩着干着杯喝了不少水。剩下的就是我得不时喊春尿，听着他爽快清脆地答应着“哎，好”，“噔噔噔”地跑来，扑到蹲在便盆边等他的我身上。听他说几句话，再打发他去找哥哥玩。龙龙尿已经不用提醒，他自己知道。但有时只顾玩，憋不住尿一半在凳子或小板车或裤子上，另一半再跑去卫生间。现在已经两点多，昨天他们的睡觉时间是四点多，睡到晚上八点多，龙龙在床上没起来，春天起床了，玩一会儿吃过饭再玩一会儿上床听故事睡觉。昨晚我是那么困，才讲两篇故事已经不敌睡意。朦胧中听十分精神的春天一再喊：“那，那，那，妈妈，妈妈，那是什么？”强开细眼看了回答了，问题又接二连三跟着来了。给他脱了棉袄躺下后，我迷迷糊糊间又睡过去了，醒来时十分安静，灯亮着，看看手机，快十二点了。春天侧身躺着，他总是这样侧身背对我睡觉，是内心里对我有抵触和抗拒吗？以前他专爱对着我睡觉，使我为了如何呼气不影响到他十分为难。他也就是这样才在月子里睡偏头的，以致于后来为了纠正他，我每隔几天都要床这边床那边地换着睡。

渐渐地我要硬起心肠，为月底离开做好春天的心理准备。更要十分珍惜相处的每分每秒，及时记录，因为日志和照片一空白，至少是两个月吧。

这时，春天叫着我从外面进来，他走路要么一溜小跑，要么一步一顿，很有力气的样子。只见他对我举举连胳膊带手搂抱着的积木，一古脑放床上说：“妈妈，看，小电脑。”原来他把两个方块斜着拼到一起，像笔记本电脑状。又把几个这样的“小电脑”排排摆好，像我一样，手指点点，貌似打起字来。完了又叫我看，他在一边手舞足蹈，还唱着“拔萝卜”。接着不过瘾地说“还弄个”，就往外跑了。到门口看到我的睡衣带子掉在地上，他隔着门捡起来拉，我走过去收起来，他看了看跑开，很快又拿过来几个“小电脑”。好了，我该结束日志，陪他玩玩。这转眼，他们又在外面抢起吹泡泡的玩意儿来，双双都哭喊声起来了，春天又哭着往这边“找妈妈”了。好，“出去玩”，最好不让他们睡午觉了，现在已近四点，六点天就黑了。又是一天，过去了。

微信如下：

2。26
    第六十四天。春天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学会了使用婴儿餐桌改摇椅的安全带。再用一晚上时间，解开又扣上小马甲的按扣，并自己脱掉它。孩子大了，有腹肌了，会穿脱裤子了。长大的烦恼，源于脸上对称的青春痘，总忍不住摸它。认错的孩子终于肯穿纸尿裤，因为连着四晚上尿床，今晚竟在听故事时尿湿裤子和睡袋，让妈妈气得打春天屁股却自己头疼。怎么办呢？再棒的孩子也有短板，宝宝挨打也不哭，妈妈就不要生气吧！

转：有病是一种快乐，依此可消除往昔的很多业障；没病也是一种快乐，用健康的身体可以多做善事。有钱是一种快乐，用它能上供下施，积累资粮；没钱也是一种快乐，可以断除自己对财物的耽着。——无著菩萨

2.28
    第六十四天。醒来已经很久了，突然看到薄纱窗帘外似飞鸟、似落叶、似飘絮向下划过，想起了这两天的天气预报，果然下雪了。今年的雪，先在拉萨，又在青城山顶，现在家乡。哦，还有，转过神山，并六次穿越珠穆朗玛峰区域，那天高地阔美丽高寒晶莹洁白的神仙居所。神仙非人，衣袂飘飘，着天衣也不怕冷吗？遍身珠饰，岂都是温润？哦，那已是去年的事，今年才刚开始。不是刚开始，马上就是阳春三月。瞧我意识的滞后，是两个月居家带孩子，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结果吧。2015是记住了，每天的育儿日记上都有这几个数字。两个月，还有接下的近一个月，都会在那详细到孩子每一次吃喝拉撒每一声哭与笑的日记里。

已然决定，三月底到拉萨。林芝看桃花，纳木错徒步转圣湖，是首要的两件事。走之前，也许是过几天，一买到火车票，就带着春天，去山东拜孔庙，登泰山。瞧我去哪儿都带着春天，多么幸福！去拉萨暂时带不了春天，多么不幸！拉萨太高，我太孤单，为孩子的成长负责，需要多些铺垫承载。我终于看到了独身带孩子的孤单，好吧，再给自己一个目标：今年后不再孤单。留着孤单，我想是因为我一直在意着五个字——想像的空间。那么这些年我一直致力达成的，是使这空间缩小了，还是扩大了？万水千山走遍就够了吗？却越发看到世界之大。进入婚姻之门就定局了吗？甩甩手又走出来了。有了孩子故事就结束了吗？真正在重新开始。

好吧，人生要多丰富都可以，路虽只有一条，但曲折些，风景才不重样。就算每一天都摸石头过河，百年时光，走到头还不是瞬间的回想。写这几句话，给我今年的第一场雪。窗外不见了飘絮，扯细了雨般纷扬。昨天才想树欲静而风不止，待到无风，那水边才绿的垂柳，未免过于静寂。不管风如何，树如何，爱雪，爱春天，爱叶的绿、花的红、帘外水滴声，此时这一切，都齐备。更有小春天，酣睡着在身边。

转：即使别人给你的和你期待的有所差距，也不能忘了体谅别人的处境，感激别人对你的这份心意。同时选择合适的说话方式，不要让对你好的人伤心。
3。2
    第六十六天。天光熹微，感觉桃花就要开了。

                                                                                     2015/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