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言

（第二天 拉格至汗密） 
　

雨声伴着湍急的多雄藏布咆哮声一夜未停，多雄藏布是雅鲁藏布江五大支流之一。拉格至汗密的行程约28公里，预计用时10小时。拉格的海拔3250米，下雨的早晨还是比较冷的，在近七点半启程时雨停，天瞬息万变，不时雪山上已是蓝天白云。

走出拉格客栈就是一片开阔地，矮小的灌木和地表青草、石上苔藓把绿色分为深浅。湿润的地表上闲散着几头牛，融化的雪水在脚边汩汩的流淌着，身处这番绝美景中，眼睛不知道看那一处为好，当然你也会稍不留神就踩上了稀泥中参杂的牛粪。
　　紧邻开阔地的是一处雪崩后遗留的雪坡，翻过此处就进入了植被茂密的丛林地带。拉格所处的地理位置是雪崩频发区，气候潮湿多雨。昨晚围着炉子取暖兼烤鞋时和客栈老板闲聊，老板说，你们鞋子今天烤干了，明天照样是湿的，这里一般上午晴，下午和晚上都在下雨，大部分路段都在水里走。

没有了多雄拉山的积雪，起始路虽然泥泞，但近乎平坦。汗密的海拔2240米，今天的路途是一路平缓下降，走了一会儿，就感觉气温越来越高，第一次休息大家都脱掉了多余的衣服。苔藓花草及蕨类植物在路两旁争奇斗艳，丛林景象的神秘一点点在眼前变为可以触摸的真实。五月积雪开始融水，挂在高远处，既是几叠的瀑布，渗流后到山脚即为沟涧，然后淌在脚下成为我们要走的路。经年累月流淌的溪流中石头湿滑，走每一步都要看着脚下，即使十分小心，我还是重重的摔了一跤，大腿处留下一片黑紫。派镇到墨脱，粮食、药品、建房屋用的物资等，都是靠人背马驮一步步翻雪山、走峡谷、越塌方进来的。马帮的存在，让脚下近似沼泽地般的腐泥和马粪混合路段，都是深浅错落的马蹄坑，上面随意放倒几根圆木让人通过，我每次走这些圆木都是颤颤悠悠唯恐陷到马粪泥里，但还是有一次陷到了脚踝处。拉萨妹子也是滑到两根圆木间把脚崴伤了，肿了几天。在溪流间湿滑的石头上跨跃，在腐泥中找下脚的地方，在长着青苔的圆木上行走，每一次的重心不稳都可能摔倒受伤，看似好走的路，却根本走不快。午间时而飘下几滴小雨，午饭后在大岩洞（海拔2920米）片刻休息，大岩洞有一间木板棚，类似一个小的休息客栈，可加收费热水。

在这峡谷丛林腹地，所有树木、植被都被裹了一层苔藓，温润而秀美；多雄藏布在身侧时而咆哮时而安静的流淌；不想说话、不想拍照，不想在杜鹃花前停留……那一刻只想安安静静的走路，把灵魂和身体放牧在其间，那种极致的美融进身体的每一处血液，随着心跳流动。如领队开始时所说，走完了墨脱路，会不想再看景。

下午二点，随着一阵隆隆声响，右肩边雪山顶腾起白雾，山谷间向下流动着雪流，后面不知谁说了一句是雪崩。我们这边是阳坡雪不多，还隔着多雄藏布江，看似没有危害，但隆隆声和河水的咆哮就感觉地在晃，几人相互召唤着，喊着都快走，一阵疾行逃离那段路。午后温度升高，雪坡与山体分离，是雪崩的高发时段。下午路段会出现蚂蝗，大家在大岩洞午饭时就把绑腿打好了，绑腿带派乡有卖，我是用平时护脚踝的直接把裤腿装进去了。这段路蚂蝗少，路大多比较宽，但涉水很多，我是宁愿淌水也不碰路边的草丛，就减少了接触蚂蝗的机会，所以也没有被蚂蝗骚扰到。

在派镇住宿时，大家曾商量买不买解放鞋，因为大家所熟知常年走墨脱的背夫都是穿解放鞋，而且能健走如飞。我当时犹豫后还是决定不买。走完后以我个人体验，穿高帮登山鞋对我们这些人的脚是最好的保护。背夫常年在这样的路上来回，解放鞋又经济实惠，他们的脚板已经很耐磨，我们走惯柏油路的脚会不堪一路上碎石的硌脚，涉水性更不好，关键对脚踝不能保护，这条路最大的障碍就是崴脚，沼泽泥潭、石上青苔、朽木腐草处处都是脚踝的陷阱。

因为特殊的地理环境，峡谷生物种类丰富，两旁植被密集，脚下烂泥湿滑，丛林小道好似没有尽头，我前面的两位同队男士早不见了踪影，我和贵州一女孩一起走，原始的诱惑已渐渐失去魅力，景致再美也会看到视觉疲劳，关键是腿脚和肩膀已酸胀难受，我俩就准备在江边休息，刚站稳却看到了几处木板房就在眼前江边空阔地，此刻旅途中的人，最愿意看到的就是一个可以停靠的地方，下午5点半进客栈。客栈老板就是路上背洗衣机翻雪山的四川遂宁人，每年开山进来封山前出去，带着老婆和一个3岁的女儿。两层木板拼接的阁楼，楼下空间很大，楼梯木板上有一行字：“老板娘宣：脱衣检查蚂蝗后方可进入本店！”我们的队友陆续到来，只一美女腿上发现了两条蚂蝗，我们对走明天的蚂蝗沟放松了警惕，认为这个季节的蚂蝗不多。

2013年5月17日路途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