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钢炮

    清晨，碧空万里无云，一缕阳光早早地透过窗户直射进来，照在屋里忙忙碌碌的医护人员的身上。随着生活条件的日益改善，患心脑血管疾病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就拿老马所在的心内科来说吧，科室仅有的空间里已经加满了病床，一天下来护士们累的直哭，下不了班早已成了常事，医生长期超负荷劳动。难怪老马开晨会时反复强调，没有出院的一个病人也不准再收！其实科室就是想加床也没地方了。

    老马上门诊，患者里三层外三层的挤满了诊疗室，见老马来人们主动让出了条道来，老马逐个和他们点头问好，原来这些大部分都是他的老病号，老马像聊家常一样的一边问诊，一边书写着病历，每个人的病情他都能熟记在心，该注意些什么，药物如何调整，说道兴头时把那些老大爷老奶奶说的不时的点头咯咯直笑，难怪有人常戏谑的说老马是中老年妇女的偶像。

    这时人群中挤进来一位老大爷，“请问谁是马主任？”原来这位大爷因为头晕、心悸、气短、乏力多日严重影响生活，在乡下久闻乡邻传医院马主任医技精湛，平易近人，今天由他儿子陪同特地从几十里外的农村赶来想请马主任看病。经过一番详细的问诊和听诊结合当地的检查结果，老马的神情越发凝重了。急性心肌梗死伴发完全性房室传导阻滞，这可是一种极其凶险的病症，别看现在大爷还如常人般的在这儿向老马咨询，心脏随时都有停跳的可能，继而危及生命。“大爷，您这病很重，光吃药是治不好的了，需要住院治疗才行，我科没床了，你看要不这样行不行我推荐给你到其他科室住院治疗行吗？”“我们大老远的就奔着你来的，你不收我们咋办？没床找个墙角我们坐着治”大爷的话让老马极度的纠结，点燃根烟，猛嘬了两口，仿佛下定了决心，用力把烟摁灭在桌上，一手拿起电话拨通了科室护士长的号码：“把我的办公室给腾出来，加张床，我收了位老大爷病挺重的，走不了了，派个医生过来帮着办理住院手续吧。”大爷的脸上流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后，老大爷完全符合安装心脏起搏器的适应症，手术日期安排在即。这类手术对老马来说早已是轻车熟路了，临进手术室时老大爷还开朗的对他儿子说：“大夫说我们很快就能回家了，你抓紧收拾收拾行李吧。”按照手术操作规程，一切顺利，就在手术结束老马正准备转身脱下手术衣时，手术室巡回的护士突然失声尖叫：“患者心脏骤停了！”“快，立即抢救！”老马一个健步冲上手术台，亲自做起了心脏胸外按压术，顾不上老人口中弥散的浓浓的异味，口对口做起了人工呼吸，（按照的平时训练，应该先用一块无菌纱布覆盖在患者嘴上，然后才进行口对口人工呼吸的，可现在一切都顾不上了）时间滴答滴答的流逝着，转眼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手术室里静悄悄的，除了老马在有节律的做着心脏按压外，似乎清晰可闻在场医护人员那紧张的心跳声。

    二十分钟过去了，患者还没有自主心跳，空气像凝固了一样，夹杂着疲劳和紧张，豆大的汗珠顺着老马的脸颊成线一样的流淌，助手有点心痛：“马主任，让我来换换手吧。”“闪开！”老马一反平时的柔顺，烦躁的对助手大声的吼道。三十分钟过去了，心电图记录仪上终于亮起了微弱的跳动。一下，两下，老人的心脏逐渐恢复了自主跳动。做好手术记录，下达病危通知，告知患者家属，一切工作安排就绪，出了手术室，老马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就势一屁股瘫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哆嗦着手打了几次火才点燃一支烟，狠狠的嘬了两口，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着青烟袅袅地在上空飘散，竟再也没了力气把烟递到口中。

    今天大爷就要康复出院了，在一连串的感谢声中，老人家拉着老马的手久久也不愿松开，想起当初抢救时的惊险，尽管心有余悸，老马还依然不忘诙谐地说：“一直忙得没来及，早知道今天出院我应该去超市给老人家买把好点的牙刷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