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树(不是老树画画)

     瓦斯炉跳动着的火苗，烘托着酒桌上的氛围，热烈而融洽。
     白钢锅里翻滚着的大骨，散发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坐在我对面的总务科长已显得有一些微醉， 一张老脸在啤酒与清酒混合体的滋润下，红光满面，就连灰白的发际间也似乎闪烁着骚动的活力。

     “干杯！”一杯酒仰脖灌下，科长的喉咙里喷出一个悠长的响嗝。我直了直腰，做好了“聆听”一堆官腔儿的准备。
 
       “呃。。。成泽君！你这事儿有点不太好办，你也知道总社高层一直反对给外籍员工出具证明材料，不过呢，呃。。。！”
      
        随着一连串的响嗝，科长适时地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极富耐心的擦拭着。

       “科长，这次的事儿，还得劳您多费心！”
        我将一只沾满铜臭的信封，轻轻地推到了总务科长的面前。

          “成泽君！你这是做什么？！”

         “一点儿心意，还请您笑纳！”

        虚伪的话语里充满了谄媚，我不安的扭了扭麻木的屁股。

        “哎呀呀！我是最讨厌办点事情，就收钱的人，你快收起来！”
     
         信封开始在我们之间被推来推去。

         “这几年，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这实在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您一定得收下！”
         我用力的推回了那双捏着信封的白皙的双手。
        科长不再坚持，低头由信封内抽出两张黄噔噔的纸币，对着我扬了扬。
         “就拿十万，算是你给我买烟了，我要是一点不收，知道你放心不下！”

         科长的举动让我感到一丝意外，临来前班长的话再次浮现在我的耳边。

         “哥，求科长办事儿，红包可千万不能小喽！”

         我清楚的记得班长在我眼前晃动着的五根手指。看来，同事间有关总务科长的传闻并不可信。
         我为自己的小人之心感到一丝羞愧，眼前这个已年过半百的人似乎也变得崇高起来。
         酒桌上的气氛再次的热烈起来，总务科长频频举杯，不一会儿就已显得醉眼朦胧。
        我们就像久违的朋友一样，由家乡的风土人情谈到独自漂泊的艰辛。科长不时地用他僵硬的舌头为我做出一些人生的指导。
       “成泽啊！以后出来不用再称呼科长，叫我哥！咱们以后就是兄弟！呃！。是兄弟我才帮你办这事儿”

      我受宠若惊地碰了碰他伸过来的酒杯，开始感到一点的不安。

        “怎么样？！宿舍生活还习惯吧？有事儿就跟哥说。！”

               总务科长满脸的豪气。。。

          “我早就搬出来住了，最近刚刚搬到唐人街。！”
                 “嗯？！唐人街？！”

     科长突然间提高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唐人街好啊，那里红灯区的小妹们，那可是没的说！”

     “我刚搬过去没几天，还不太了解！”

      我假装糊涂，抓起一块骨头慢吞吞的撕咬着。我清楚的知道，红灯区的一次消费，将是我红包份量的几倍，我有点心疼我的皮夹会为此缩小一大圈。

       “加工组的×××你们关系不错吧？他陪我去过几次，那感觉，啧啧啧。。。”

        科长醉醺醺的眼神里，闪过一道充满雄性原始欲望的精光。

        “我和他不在一个组，他上班我下班，时间对不上！”

       我打算负隅顽抗，只是明显地感到底气却越来越不足。

        “小问题，我一个电话的事儿！那咱就说定了啊，有时间一起去乐呵乐呵！”

         我只好放弃徒劳的挣扎，决定过了这关再说，故作豪爽的举了举酒杯。

        “行！只要您喜欢，我来安排。！”

        “好，明早来总务科拿材料吧！”

     我遏制住想把手里的液体泼到那张猥琐的胖脸上的欲望，一仰脖把它灌进自己的喉咙里。。。
      
      独自走在昏暗的街道上，一阵风吹过，不由得裹了裹身上单薄的外衣。

        秋天的夜，开始有点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