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读书
逸情风骨
渴望安静,愿意独处不被打扰,整晌整晌的看书,即使是发愣犯傻瓷呆也不觉得无聊,反而非常受用这份寂静。看几个小时的电视剧也是有的,但回头就忘记了内容。补充说明一下,本人还没老到记性如此,好东西过目不忘还没有退化迹象。迷恋,莫过于理发店,不烫发不焗油,因为头发天生丽质,理发师基本上不给我介绍什么什么肥料。闭上眼睛,关闭音乐,闲人住口,只有剪刀,像一位征战沙场成竹在胸的常胜将军,威风凛凛、畅然游弋于青丝丛林,嚓嚓嚓、嚓嚓嚓,如锋利的镰刀欢快的割断一把把葱郁的青草,含着水分的、不干燥、不挣扎、不犹豫的、不张扬、珠圆玉润的声响,隐然一分矜持、五分恣意、七分喜悦,收放进退之间,轻盈随性。脑子里浮现的,是晚霞燃烧的宁静、是山经干净的缄默,是青草不动声色的生长。不是花的惊讶欣喜,不是山的深邃凝重,就是眼前毫不抽象的景致,谛听火的高贵、土地的无言、草的欢欣。
在我想来,没有什么声音堪比如此。只是懊恼我的头发着实长的太慢,一年下来,真正惬意的享受也就三四次,当然,务必找好的理发师,才能达到流畅自然,否则,剪刀行走生涩,步履凝滞,没有感觉,那是一种脚心脖颈被蚁咬的烦乱,会让人发疯。所以就有几个时尚的理发师问我,为什么再不登门?小孩子懂什么,咚咚咚咚不安分的音乐,破坏了我梦寐的发间音乐,那是具有禅意的声音,谁还敢去?小时候,喜欢蹲在妈妈面前,看她给猪切草,鲜嫩的青草,一刀一刀擦、擦的切下,煞是入心,像是三五岁的孩童,念那搞不懂的诗文,就是那种水水的、亲亲的、纯净不含任何杂质的声音,不黏腻的清爽,嗯,比个例子,就像早晨叶尖站立不稳的露珠。有一年夏天,午睡将醒,听到三岁的小外甥脆脆的大声朗诵:“丹丹他爸买了个大西瓜,丹丹一块我三块。丹丹她爸买了个大西瓜,丹丹一块我三块。”一本旧书颠倒拿着,笑翻了。孩子的趣事很多,而小外甥的念念有词,让我时时想起,甜滋滋水灵灵的砂甜西瓜味,让怀旧永不沧桑。
喜欢下雨的声音,下雪、落叶,甚至冰雹、雷电。开花的声音很美却略显嘈杂。一个停电的夜晚,我被黑暗的声音摄魂。一切皆无。安静、沉默、孤独,是放下一切不争不执的坦然和宁静。人说死亡是最公平的,它却狰狞,黑暗公平却没有恶意,喜欢的不喜欢的,需要的不需要的,一并没入虚无,像引领你皈依佛门、信仰上帝的宗教的力量。黑暗的声音是亲近的、冷静的、哲学的。明亮就有喧嚣,物欲就会拥堵,而黑暗是心灵的专场舞台,目无点物,尝试放弃、归零、清除,排空,即使是暂时,让灵魂在黑暗中舒展筋骨、休憩和成长。思念的声音,是骨骼的崩裂,是心脏痉挛的哭泣,是发根的冷笑,更多的是太阳抚摸寒冬的温暖,是爽爽凉风驱赶酷暑冰激凌消夏的惬意的傻笑,嘿嘿嘿,随心所欲的流淌。
迷醉他憨憨的笑声,无需包含,不藏寓意,没有启迪,更无做作,就是拨通电话、确认彼此声音后,傻傻的笑,嘿嘿嘿,竟没有任何语言可以代替,我的天!再触红楼,扼腕依然,心生钦羡无限。黛玉,玲珑剔透心窍,丰沛才情天成,冰雪聪颖,无人堪比。敛眉凝眸处,奇花竟香。愁肠百结时,异葩艳冷,单那一首绝世的葬花吟,已牵动天上人间多少离恨。然,纵观红楼,黛玉是最幸福的。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一棵绛珠草。一粒草籽,风吹到哪里,哪里就是宿命。田埂、阡陌、道旁,崖畔,说生命没有贵贱之分那是骗草的话,是教化人的虚言,不信最好。“附水灵河,世旱无竭。”灵河,不但是生命的升华,还是仙缘飘渺所在,生就的绝尘离世,不是芸芸众生骇世的修炼可以忘尘的。即使是盖世的英雄,四顾大地苍茫,难窥仙境一隅。感受漫天气象,不知天上一角。那是俗人不去做梦的地方。而那,是你的故乡。
三生石,要储存多少天缘,才可以在你的旁边愿许今生。不敢奢求三生的奢华,不敢贪恋前生,不敢妄念来世,只要,在今生遇到给我点滴甘霖的人,一辈子,为他绕指温柔,为他笑靥如花,为他涌泉相报。忘川河边、还是灵河岸上,作一蔓倔强的藤萝,开一朵隔岸的桃花,都是我梦的碎片,用生命将它拼接,即使情缘空负,我都愿守候那吉凶未知的等待。三生石啊,足够我想念。而那,是护佑你的地方。命运何等眷顾一株草。灵河岸三生石畔一定不会是沙漠,不会只长绛珠一枝,有多少兀自生生灭灭的生命,长它的叶子开它的花,梨花飘雪,明媚凋落。可是地老天荒,可曾有一个深情的眼神泊入无缘人的心底。神瑛侍者翩翩倾心于她:她的灵秀、她的委顿,他的怜惜,他的一往情深,日日甘露浇灌,尽是情缘所致。灵河不干旱,神仙自多情。灌溉的时候,还泪的时候,可听到妄自嗟叹,可看到她们旧泪暗垂。而那于你,是日日不辍的问候。
有时候,不是我不好好把握,是命运从未于我绽开一朵灯花。让人心系何处?我祈愿一场劫难,也感念命运的不曾遗忘、不彻底的荒凉。情缘是修不来的。空妒黛玉仙机占尽。太虚幻境一桩美丽的公案,和他共赴孽海情天,泪载十六春秋,是人间恒久的吟诵。而那,是你的美丽神话。到人间,不是一般市井人家。虽父母早亡,却有亲眷万般呵护,不着风雨,不事农桑。林家有女初长成。貌若天仙,人见人怜,花见花开,阅尽春色的贾宝玉也罢,偿腻禁果的薛蟠也罢,都是他们眼里冰清玉洁的仙子。专心经营自己的诗心和爱情。如果说离恨天缺少长相厮守,憾愁海未就木石姻缘,那也是为来生参禅,为太虚幻境蓄一缕情思绵绵。黛玉啊,你,凝芳三春。金陵十二钗,谁曾拥有一段彻骨的眷恋?薛宝钗也是世家才子,贾探春也算巾帼英雄,凤姐,更是卓越的领导者,头脑清楚,思维敏捷,御人有术,却连一份干净的爱情也不曾遇到。
单单是你,拥有了最纯粹的爱。人间天上,有几个男人为失去挚爱抛却功名富贵、恒绝冉冉红尘。黛玉,当知感恩。女人一生,为的就是一个“情”字,一个“真”字,至真至情,当作神祗供奉。朋友老家的说法,每一对姻缘夫妻都是上天注定的你命里的糜子,分配加缘分,可心顺眼的,就是她了,一辈子相守不怨天尤人。半路上觉得枕边的糜子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也许在天涯,在你看得到的地方。而大多的时候,由不得你,爱与不爱,都是结在你胸口的血痣,连筋连骨。不是有情人终能成眷属,不是天下眷属都是有情人。老天做就的缘分未必合情理,也只有不合情理才让你懂得珍惜。也许,爱在远方不凋零。在手心,就是沙漏,慢慢的流失。仙家的手笔从来都钟情残缺。俗人不信,就只当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疯魔之人妄作的一段,天上人间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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