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绒

   

我从邮局路过，期盼着千里之外的信件。邮局的大叔将我认得，唤我“痴情男儿”。而道路上的红灯亮的时间总高于绿灯，每每走在人行道时心是悬的。我怎知你在停下的车上，或者遥远的某个角落，剥削生活，累了自己，也不觉得疼。你是否站在高高的楼台，翘首以待，或者梦里遇见。这些路上的沙子很细，极容易进入眼睛。你是否因为沙子的入眼，而泪流不止。我所能想象的，你，和我在生命的平行线上，你是我的榜样。天下父母，莫不知子。而生活的刀子锋利地只剩下刀锋，金光闪耀，吓破人胆。从出生开始，我就被你流放，逐渐的，二十年了，流放到了千里之外。需要生活的刀子斩掉幼稚无知，斩掉烦恼忧郁。而我终究在生活的炼狱中时刻革新自己，延续自己的流放，或者流浪，或者旅行。摇篮曲不复存在，青春渐渐地如花，开满枝头。
 

 
 　 荷包蛋香与橘子甘甜，在我的回忆里发酵成酒，不仅醉了自己，也醉了他人。家乡的炊烟或许已经升高，我看到的天边的那朵云，是否正是家乡的炊烟结集而成的呢？我时常对自己说，珍惜眼前。然后，收拾好行装，在梦开始渐渐成熟的时候，感恩。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请赶紧竭尽全力去做。你，是否微笑在云端，我无从得知；是否躬耕在田地里，血汗交加，我也无从知晓。但我知你是我永远的亲人：母亲。腊肉，释放出放到长久的香。你有一个独属于我的名字：妈。曾经，在麦子成熟的季节，我背起背篓与你一起割麦子。当我的手被麦子的叶子划得满是伤痕的时候，你总说：孩子，苦了你了。而我笑着回答：妈，不苦。而今，儿子到远方去了，不能常陪到在你身边。那些农活儿只有你一个人干了，请保重身体。远方，从一座城市被流放的另一座城市，而在电话里，我却说，我找到了好的工作，等我攒够了钱，就寄回来。

 　 日子不等人，毕竟东流去。电话中，隔着千山万水，你说，你老了。我说，我不信，妈还年轻着呢，挂掉电话良久，才猛然醒悟，原来母亲是想我了。而我被无数生活的琐事缠身，走不开，游子的流放，总是这样的无可奈何。或许生活正是那枷锁，永远都打不开。但我有时间，我一定回家。当回家都成为一种奢望，你说，还有多少事情不是幻象呢？黄皮肤的儿子更黄了，别人说，那才是纯种的中国人。儿子在外流浪，被人嘲笑也被人冤枉，被人喜欢也被人赞扬，前者是儿子做的不好，而后者都是你的教导。在一些时候，当生活的忙碌冲昏了闲适的心灵，没有谁还会记得远方，那个叫家的地方，有一位老人，正盼着孩子回家。梦，青山绿水白云。我被流放于幻境之中。每到群星璀璨的夜晚，我都会朝天仰望。或许那些星星的一闪一烁，正是母亲含情脉脉的目光，注视着，注视着远方的游子，是你，也是我。

海永远是你流放到远方的思念。就像天涯里，有你的至亲在那里生活。也许你会无端的进入幻境，以为身边就是海滩，不远处就是海。海风习习吹过，海浪翻滚舞蹈，海上的游子啊，扬起生活的大帆正驶向你，带你出海，进入彻底风和日丽的海域。还记得那张老照片，是十年之前的，相片上有你，有我还有父亲。我们默契着微笑，温暖着拥抱。十年后，我们的默契更加遥远，一个天南，一个海北，一个最东方。仿佛我们都在被生活流放，相隔千里，千里之外的你，近来可好。老照片曾有三张，那时候，我们都在珍藏。待我功成名就，我就回家。而无休无止的奋斗，让我们的团聚成为遥想。试图，在一个风起云涌的黎明，结束流浪，重新回到您们的怀抱，回到那永远的避风港。我将感恩于您们，报答于您们，祝福于您们。就请上天的神，让我任性一次，让我抛开一切生活的琐事回到家。我只知道，家中没有我便不能成为一个家。

 　　

　　是的，蛾，已经飞远了。它们遇火则扑，即使粉骨碎身，也毫不犹豫。火，则是它们的家，永远光明，永远温暖。生命中谁又不是被流放的人，在生活的路上，分分合合，聚聚离离？但叶落终归根，流水终归大海，这是自然命理决定了的。只知世上有一个最美丽而最亲切的名字叫妈，还有一个最铿锵有力的最富感染力的名字叫爸。而还有许多的温暖的名字，虽然它们都是被流放在外的，但我却永远珍藏着。因为，在那些温暖的名字背后，都有相对应的温暖的人。他们，非朋友即亲人，非亲人即爱人。让流放的更远些，即使万里之外，亦如近在咫尺。梧桐树下，落英缤纷。你的掌纹轻轻地抚摸过树，那饱受岁月摧残的脸颊。你说，四月中怎么来得这么早？风却来得那么迟？我默然。又是一场暮春之旅。空洞的时光将不留回声。于是，总想徜徉在有风的日子，让自己的内心翩然而上。逐渐接近明月，以及银河系之外更加遥远的星云。只你相伴，我心飞翔！

 　 许愿，用一朵烛火，燃烧在除你我之外的无人之夜。我需要一点点光亮，照在我空洞而又深邃的低谷。你举起火把，迎向我，牵上我手，飞奔而去。不知这是否算上是一场私奔，还是一种背叛。是我负了日月，还是日月负了我？那夜，伸手不见五指。亭台楼阁被埋葬。站在夜的山岗上，你说，要为我一路花开，永生永世与我相伴于陌上。我笑你傻，天真，痴人说梦。一阵玩笑，似乎得罪了夜。夜变得更加深沉纯粹。于是，我们相拥而泣。如果人世间没有了伤别，恐怕我们将永远无法怀念曾经与我们相伴的陌上的伴侣，一起编织过的美好时光。你曾用你温柔的钢笔在书的最前页写下：陌上花开。用以记载曾经我们双双逝去的流年。我不再笑你，这是青春给予我们的最美丽的礼物。为了扑捉美，我总会在黎明到来的前一刻叫醒你，一起到山上看日出；总会在黄昏到来的前一刻唤上你，一路到山上赏夕阳。其实，日出与日落，都独具特色。

 

    只是前者太招摇，后者太凄凉。而我们总是随着日出日落，感受着时光轮回的喜与悲。一天，就是我小小的一生，或者，一生中小小的一段。而我们倍加珍惜，因为一切来之不易。只你相伴，亦足矣。到了梧桐叶落，花残草败的时刻，我想，我会倍加珍惜眼前。这兵荒马乱的青春将不会输给时间，红尘的变故亦将不会改变你当初许下的誓言。你会为我一路花开，我会为你一路撑伞。到了我们都不在的时候，请记住在人间的某个角落，仍有一片火热的青春，像曾经的我们一样盛绽。或许，我们无法做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或许，我们都是演员，陶醉于一场未完待续的戏剧；我们都是啃咬青春的魔鬼，却放纵与天使同台共歌舞。但，亲爱的，请记住，这一切都出于真情，人世间最伟大的爱。愿你有一个美好的前程，愿与你相伴，陌上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