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国真去世引发大讨论:纯真记忆还是鸡汤毒药?
个人日记
在汪国真去世当天的微博和朋友圈中,针对汪国真的诗歌价值和大众影响,产生了截然对立的观点,一些诗歌群出现刷屏现象,诗人们你言我语,针锋相对,甚至争得脸红脖子粗。
拥护者认为无论如何看待汪国真的诗歌,他确实影响了一个时代,而在90年代初中国开放的最关键时期,汪国真让年轻人回到了个体的感受。反对者则认为汪诗是一副麻醉剂,不仅没有文学价值,甚至是一场语言的灾难,公众对鸡汤式诗歌的热捧反映出文化贫瘠的现实。
与诗歌圈的热议相比,普通网友则用点击量和跟帖表达意见,凤凰网文化的汪国真去世专题,实时流量比两周前去世的诺奖作家格拉斯足足高出200倍,可见汪国真在大众层面的影响力。继余秀华诗歌热潮之后,汪国真去世事件不仅映照出知识界对于诗歌价值的认知差异,更再度显示出大众与精英在诗歌审美上的巨大分野。
倒汪派:“鸡汤诗歌”是文化贫瘠的反映
学者冉云飞将汪国真的诗封为“鸡汤鼻祖”--他就是今天心灵鸡汤与正能量的“祖宗”,是趁虚而入的产物。“很多人看似纪念汪,只因汪是他们青春期的酵母,他们在玩青春自恋而非青春纪念。汪的送葬队伍里固没有敌人,但有很多最后一次消费他的消费者。”
诗人、评论家朱大可对“鸡汤”说法表示认同,“鸡汤诗人谢世所引发的超常赞美说明,文化贫瘠时代的中国人,对鸡汤的记忆、嗜好与依赖,已经到了令人心痛的程度。”朱大可同时对对汪被冠以“大师”的说法提出异议,表示“大家不懂诗的话,还是默哀的好”。
诗人潘洗尘回忆起多年前与汪国真做过一次电视节目的情景,据潘回忆,汪在现场发言时,以销售量作为评判诗歌好与坏的唯一标准,潘洗尘对此不能认同,“当时就让我想起一个与诗歌最不搭界的大词:GDP”。至于汪国真的诗歌,潘洗尘评价,“曾是一场语言的灾难”。
诗人喻言认为90年代汪诗的流行,是一种书商包装的流行文化,某种程度是扭曲、误导和降低了中国青少年的审美品位,以及他们对当代诗歌的鉴赏能力。汪诗走红是一副麻醉剂。“现在人走了,再说是非或有不当,但所有人要清醒,不能为死者讳而掩盖真相。”
学者杨早也认为,本该是反思匮乏与蒙昧的时机,就变成了伪青春的记忆狂欢,汪国真全面登陆市场与媒体是八十年代末的真空,他谈不上抚慰创痛,却为那个时代“美白”。“就像1990年的春晚,你能看得出直播室外的北京的空气吗?一首首鸡汤诗后面,就是一代人被压抑的失语的青春。”
某诗人群中的诗人“molly周”则发现了汪国真与郭敬明之间的隐秘联结,“汪的抒情小诗适合个人心情,而不是时代的声音,汪的走红与今日郭敬明有相似之处,现在不少人喜欢郭敬明,郭同时被许多人鄙视(绝大多数不是作家)”。
挺汪派:是一代人自己选择了汪国真
对于反对者的质疑,学者熊培云予以坚决回击,“以反政府的立场骂汪国真的人,还是给自己留点人道主义的底色吧。不要因为没有人愿意顺着你们去牺牲,就去诅咒书写热爱生命的人。”“在我印象中,汪国真的诗歌,是个人主义的。他没有作恶,曾经喜欢他的人也没有因为读了他的诗歌作恶。”
与反对者相比,“拥汪派”多是90年代汪诗热的亲历者,并借此追缅自己的青春。
胡紫微说自己从不敢承认被汪国真的小诗激励过,生怕被人笑话是俗人。“现在再说什么都晚了。”
陈杰人则对那个年代人们“质朴的情怀、崇高的理想、纯净的为人”记忆犹新,“汪国真不仅给年轻人们带来了全新的人生体验和价值观,也客观上有力助推了当时诗歌热的兴起。”。
和菜头将汪国真归为流行文化范畴并为之辩护:“汪国真的诗、庞中华的字、琼瑶的小说、小虎队的歌是好还是不好?它们都是当时的流行文化,受众数以千万。如此多的人接受,注定不会高妙到哪里去。但是,今天喝上了勃艮第的酒,也没有必要为当年喝流水线上的可乐而羞愧吧?”
张颐武认为人们低估了汪国真的贡献,他被许多人嘲笑讥讽。“在90年代初中国开放的最关键时期,他让年轻人回到了个体的感受之中去体味生命。他的诗没有80年代朦胧诗的现代主义的维度,但他把大叙述层面上的关切,化为细小真切的浅吟低唱、成为让普通青年理解的小感悟,从而让人们的人生丰富”。
诗人羊羽认为汪国真的影响力不容抹杀:“无论如何看待汪的诗歌,他确实影响了一个时代,这是不争的事实”。他尖锐地向其他诗人发问:“你们口口声声说他不是诗人,写的东西不是诗,那就请你用文本说话,去影响一代人,一个时代!”
小说家、导演李霄峰对当代诗人印象不佳,“相比那些弹冠相庆摸女青年大腿满耳'梦碎的声音'的阶层感强烈的诗人群体,汪国真倒是更孤立特别的那一个了。”
艺评人廖廖从东西文化的差异解读汪诗流行于中国的背景:“东西方的偶像有着巨大差异,一个是温和的文人,一个是暴力的骑士。汪国真作为一个中国的文化偶像,他有着不折不扣的中国传统文人偶像的底色:温文平和、顺从犬儒。而西方的偶像则继承了中世纪的骑士精神,哪怕是文化偶像,也有着好斗、反抗、自由、侵略性的骑士本色。”
他最后总结说,“也许我们不该说汪国真影响了一代人,而是一代人自己选择了汪国真。”
不过反对者对此显然不能苟同,策展人顾耀峰认为不能混淆作品好坏与影响力大小两者的区别,“产生影响和作品好坏是两个系统。差的东西未必不会影响时代,但如果以此回避掉作品好坏,那就是混淆了两个系统。艺术界文学界时常有这种策略性的混淆。当然,有时候是非策略性的。”
作家马小盐说,“这个时代,没有诗人能影响一代人。哲学,文学,诗歌皆如是。一些大家之所以有影响力,是知识分子们在力撑,而非大众。大众认可这些大家,无非装*而已。能影响一代人的只是大众文化领域的事。”
中立派:影响谈不上 但不会刻意贬低他
也有一些人士站在中间立场,对汪国真诗歌给予了相对平衡的评论。
诗歌评论家唐晓渡将汪诗与汪诗的影响加以区分,一方面认为汪诗确实比较幼稚和浅显,所以易被中学生所喜爱,但另一方面,他的流行并非他的过错,不应该受到任何指责。“我觉得就是按照读者的,假如借用一个经济学概念,这个就是市场需求。而且他在多元化的诗歌格局当中,也有他的理由、有他的意义”。
唐晓渡甚至从诗歌史和文化分析的角度,提出了汪国真的研究价值,“至少汪国真他是构成现象的,就是他当时突然这个那么多人喜欢。我说他作为一种文化对象或者风向,它是可以提供这样的一个切点的。”
诗人慕昀认为,诗是一个人的内心世界的载体,把真实的情感表达出来就好了,没啥好争得你死我活的,只要求情感真实,崇尚好的方面就好。有诗人则附议说,诗跟人一样,有各种类型,适合各种人群,“就像现在小女生喜欢郭敬明,无所谓好坏,是一种文化现象”。
独立导演兰波说,“看过几首汪诗,影响对我来说谈不上,但也不会刻意贬低他”。
文章评论
予兮窈窕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em]e113[/em]
红花绿叶
看得懂汪国真的诗![em]e163[/em][em]e100[/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