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

个人日记



   今天又带着小黄博去了九龙广场，很多时候，只要不是下雨天；那里都有一些叔叔阿姨辈的音乐爱好者免费为大伙吹拉弹唱。一首《前门情思大碗茶》让我想起了我的爷爷，那个让我又敬又爱又惧怕的爷爷；那个能说会道出口成章的爷爷；那个会写对联、挽联……吹啦弹唱也样样精通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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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小时候，最喜欢听爷爷讲他的过去……月光下、柴火旁缠着他给我们讲《薛仁贵 》、〈梁山好汉〉……他那边滔滔不绝、讲得绘声绘色，我们这边摇头晃脑、听得津津有味……想当初，苦哇！孩子们！打日本，闹饥荒。挑担柴去荷香桥，换点小钱买点萝卜白菜挑回来；这几十里路程来回肩膀没闲过，扁担压得双肩起血泡泡……我一旁纳闷打岔：为什么人家荷香桥的人会种萝卜白菜？我们这里的人自己就不会种？他们那里的人比我们这里的人聪明？如果是土壤问题为什么现在可以种干嘛当初种不出来？是人的问题？还是土质的问题？……爷爷被我一连串的“？”问得若有所思，喃喃自语……是啊！为什么呢？这是为什么呢？
二
         公公好赌，不管春夏秋冬还是严寒酷暑，都奋战在牌桌上，三十六岁便病逝了，爷爷年仅六岁。是婆婆又当爹又当娘好不容易给拉扯大的。自爷爷记事起，他就告诫自己不碰牌，后来也警告子女们不许沾牌。所以大伯会拉京胡，爸爸会拉二胡（懂几样乐器）叔叔会吹口琴，弟弟会吹笛子……逢年过节一家人凑一块唱的唱、吹的吹、拉的拉颇有点开“演唱会”的味道
三
        久经风霜，十五岁的爷爷便娶了奶奶，大他两岁的奶奶半是姐姐半是老婆的为他撑起了一个家，在那个兵荒马乱、饥饿难耐的年代，爷爷是不幸的，爷爷也是幸运的。他之所以有条件读书，一切都要归功于奶奶。奶奶聪明能干、勤劳吃苦，用自己的巧手日夜纺纱供爷爷读书。
四
        爷爷好写对联，我的历史、地理……很多书本的空白处都有他从右至左留下一幅幅我看不懂的对联。他只会用毛笔写字，即使用钢笔也是以拿毛笔的姿势写。好几次病得躺在床上，叫我拿纸笔坐床前他说我写，完了叫小叔用毛笔代写好了给某某某送去。
五
       爷爷会唱夜歌 ，所谓夜歌又名诉苦。为死者生前诉的种种苦，只要是村里有老人过世我都会屁颠屁颠跟着去听夜歌。随着锣鼓的节奏，爷爷慢慢唱诉，唱到动情处便喉咙哽咽、声泪俱下，弄得一屋子的人眼泪跟着吧哒吧哒往下掉。都是乡里乡村的，大家都熟透了。但凡有点善心的人都会痛惜、感慨，人这一生啊！眼一闭不睁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左邻右舍的，如果为了点鸡毛小事；争得面红耳赤、大打出手这又是何苦之哉也！ 
      六
      听说烧灵屋的时候，未满十六岁的，可以在道士的宽袍下看得见前来抢冥钱的魂魄，几次我都好奇想去探个究竟；被爷爷狠狠的拉到一边，末了塞几个斋粑给我，示意我不许乱来，乖乖听话。至今，这谜在我这；也就只能是个谜了！
七
   记得帮爷爷打棺木的时候，才成型还没刷油漆。老人家便天天亲自查看，动不动还爬里面去躺躺，弄得我们那些毛孩子们天天怪异的看着他，他世事洞明、哪能看不懂我们的那点小心思。笑着告诉我们：“孩子们哪！这东西是我以后去到另一个世界的家，我当然要试躺下里面舒不舒服撒，不试哪知道宽窄长短”。我们一个二个似懂非懂鸡啄米似的糊乱点着头。
八
       奶奶过世得早，爷爷六十岁爸爸就跟叔伯商量不让他种田了。老人住在我们家里，堂屋饭桌上席位置是留给他的、杀家禽那些内脏是留给他的、基本上一日三餐那饭是我盛的……饭桌上教我们用筷子夹菜，不能食指直直指着对方，那是对别人的大不敬；吃个饭食指直指人家那架式像是朝人开枪。坐姿要端正不能脚搭凳子上；有客人在不可以上桌，大人夹什么吃什么；走路不要像霜打的茄子要昂首挺胸；站要有站相，坐要有坐相，要站如松坐如钟；看书的时候不能一边看书一边哼歌，唱就唱个痛快，看就看个踏实；饭间，如果哪个不争气的家伙冷不丁放个闷屁，自然引起哄堂大笑；每每这时，爷爷会严肃的冲我们吼：行了，食不言，这还笑上了，一个屁有什么好笑的。人家放屁响当军长，放屁臭当教授；你们这放屁不响也不臭证明功夫还不够……
九
         每年的六月六，爷爷都让我帮忙翻出他那些宝贝疙瘩：寿衣、寿帽、寿鞋……见见太阳，开始我一触及那些软软的布料,总会联想到冷冰冰的死人，电视里头的僵尸。难免会磨磨蹭蹭，爷爷壮我胆，孩子不怕，年复一年的也就习惯了。
十
        弟弟读高中了，爸妈想趁机外出多挣几个子供弟上大学，便安排爷爷住大伯家，那年我与爸一同前往广东，临走时去跟爷爷道别，彼此嘱咐了很多。 爸有爸的苦衷，爷爷有爷爷的无奈，爸转身要走的瞬间，爷爷拉着爸爸的手，两行浑浊的泪水从眼里夺眶而出。颤声言道：崽啊！你这一走，我该如何是好？那情那景我现在想起还酸得不行。爷爷在大伯家呆了没多久，又独自住我们家去了。2001年的八月十五与国庆是同一天，弟放假回家陪爷爷过节，那天爷爷很开心，白天去赶了集，晚上看了电视，拉了二胡，很晚才睡。第二天弟去叫他吃饭，爷爷走了，无声无息的就这么走了，在那个月圆人圆的晚上毫无预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逝时八十，乡亲们都说爷爷修行好，没什么病痛的折磨像睡着了一样。
十一
        躺在爷爷住过的房间睡过的床上，我百感交集，很遗憾您没能穿上我为您织的毛衣，记得我第一年出去打工的时候，您为我念了一首毛爷爷的诗，那会我不懂，傻了吧唧，模糊记得：男儿立志出乡关，学不成名誓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对不起，爷爷。我如果好学一点也不至于这么不济，最起码可以把自己对您的浓浓思念记录得更清晰一点，更明了一点，更能吸引各位的眼球一点……往后的几年，偶尔总能梦到您，梦见您冲我微笑，梦见您让我帮您寻找衣裳……每年的七月半我都会电话叫爸妈帮您多烧几件，今年清明我去帮您扫墓了，上坟的时候摔了一跤。我在想，莫非您在怪我？怪我好些年没回家去您坟上瞅瞅？孙女只能虔诚的跪您坟前三掬恭以示我的歉意。迷信这玩意吧在亲人面前迷迷糊糊也就信了。其实我不是迷信，我只是给自己提个醒。亲情一直是人类情感最细腻、最微妙也是最真诚最原始的命脉，既使您已离去，但您的爱却永远的留在后辈们灵魂的最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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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微笑面对未来

从小我不在爷爷身边长大，我对爷爷的过往很多事情都不是很了解，姐有时间多给我们讲讲

风雨

逝者安息，生者自强。

波子

娓娓道来，平凡中见清晰自然，文字功底不错[em]e179[/e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