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大唐-----(大明宫)

个人日记

 
 

我那遥远的乡愁

2009-09-26 13:19:11   来自: 长安


   《大明宫》上映了,这是我第一次在电影院观看纪录片。一如意料之中,很冷,诺大的影院里坐了寥寥数人。就影片本身而言,以一座宫殿群的命运,讲述大唐王朝的兴衰史,感觉象复习了一堂历史课.
  
   然而当我走出王府井影院,搀扶着才人的肩膀,穿过喧嚣的黄兴路时,悲伤和慰藉却席卷而来。在青灰色的高楼和天空下,一千多年前照在长安的那轮明月,和如今的月亮没有多大的分别吧。
  
   终究还是有一些东西,遗落了。
  
   举凡国人,对于西安这座城市都有难以割舍的情节。在她还被称为长安的时候,承载了中国最辉煌的一段历史。从秦皇扫六合,到汉武击匈奴,这里就有气吞山河般的壮阔,当走向盛唐的气象万千时,它是中国的中心,中国是世界的中心。
  
   汉时的长安,民风尚残存着先秦的淳朴清新,他们建起两座宫殿,一名长乐,一名未央,长乐未央,名字美好如斯……出使西域的张骞,掌上曼舞的赵飞燕,西阳照耀着汉家的宫阙。
  
   而当历史的视线低低地压着,缓缓地掠过大唐含元殿屋顶、屋脊和鸱尾,然后倏地豁然冲向天空,铺陈出含元殿后阔大的宫殿群时,那美轮美奂相当于故宫面积三倍的大明宫,那可以让四十五辆车同时行驶的朱雀大桥,那荷花映日的太液池,霓裳羽衣的华清宫……
  
   唐代的长安,展露出一派囊括四海,包举宇内的胸襟。
  
   从“贞观之治”到“开元盛世”,一切都显示了一个大国充分的文化自信,以虚怀若谷的气魄,包容万象。从政治的开明和对外的开放,筑就了整个国民开朗的思维、自由的取向,从而拥有稳定和强大的内在力量。在交道不便的当时,印度、新罗僧人在此传佛,酒肆大多是波斯人开设,高丽艺人载歌载舞,西域商人往来生意,日本多次遣使留学,大食人纷纷云集于此,他们怀着崇敬而好奇的心情,发出由衷的感叹:“求学问,尤当去中国。”
  
   唐代的诗歌,是再也无法愈越的高峰。因为盛唐给予它的都城这样的胸襟气魄,足以包容一切旅人的清梦、征人的望乡、游子的心志,再没有哪座城市,能容得下这么多的思念和渴望。唐朝的诗人们不论来自哪里,又去向何方,一回首都是长安的月亮。(“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
  
   大唐的男子,那种大气磅礴的风致,正是“佳思忽来,书能下酒,侠情一往,云可赠人”。唐诗中的任侠精神,不胜枚举,《全唐诗》中仅以“少年行”为题的就近60首,表达了仗义疏财、除暴安良的侠骨风情。李白说自己十五学剑术,三十成文章;就连田园派的诗人王维也写道:“新丰美酒斗十千,咸阳游侠多少年。相逢意气为君饮,系马高楼垂柳边。”表现出少年侠客的风流倜傥。当时的骆宾王、陈子昂、岑参等都曾两度从军,唱出边塞风骨的慷慨情怀。对腐儒的鄙弃,对侠客的礼赞,显示出大唐男子的人生价值取向。
  
   《唐律》中明文规定:“子女未经得家长同意,已经建立婚姻关系的,法律予以认可,只有未成年而不尊长者算违律。”这条规定,说明了唐代婚姻前所未有的开放性。唐代的女子,她们大胆开放,追求时尚,喜欢在颊边画新月样子或钱样,名“妆靥”。她们的华服霓裳,酥胸半露,可以穿胡服、打马球……那些灿烂的芳名,上官婉儿、公孙大娘、薛涛、鱼玄机……甚至拥有历史上唯一的女皇武则天。
  
   长安,也是丝绸之路的起点。历史上曾经有无数支商队从这里启程,向着已知或未知的西方世界踏出万里征程的第一步。
  
   我不知道,当那个叫作玄奘的唐朝僧人,在天竺国游历并且用另外一种陌生的语言学习经文的时候,偶尔抬头看见窗外的天空,不知道他会不会也这样开始思念着,他离开的那座繁华辉煌的长安城……
  
   历史一再一再的重复,至到今天……
  
   再也没有过泱泱大唐,那种发自内心的、高贵的气质,令闻者景仰的自信和光华,我们除了想出一些词藻瑰丽的赞叹来旁白,如果这种文化式微了,那么,也只是苍白的自夸,这就是纪录片《大明宫》无法打动我的地方……
  
   不如唐朝乐队唱,“菊花古剑和酒,被咖啡泡入喧嚣的庭院;异族在日坛膜拜古人月亮,开元盛世令人神往......”神往的不是那样一个盛世,而是那样无与伦比的文化自信,遗落了。
  
   在日本,传统文化启蒙于唐文化,所以有那么一种说法:日本人精神上的故乡是京都、奈良,而故乡的故乡则是长安。我的朋友皮燕翔老师去过日本后,回来写过一篇博客《传统,你能不能离我再近些》:
  
   "记得第一次去日本之前,有朋友告诉我:你可以看到古代的中国了!我当时深不以为然,然而当我站在京都的大街上,才真正感受到这句话的力量,在这里如果不开口丝毫感觉不到在异国他乡,满目的方块汉字以及保存完好的唐风建筑都使人有种跨越时空的幻觉。
  
  对于历史和传统,大都可以用读的方式:一种是读文字,另一种就是读视觉,而建筑确是这种视觉最大的载体,可惜在如今的中国,能够真正可以去读的这方面东西太少了... ..."
  
   同样,我对于日本,由于民族主义情绪,也是一直极为排斥。就象与很多人一样,我一直无法原谅周作人,或者无法彻底喜爱他。原因当然是他的“变节”。然而,我理解他,“日本文化中有太多的中国文化因素了”!——为什么?因为这些因素,在现代中国,几乎已经消失殆尽!看中国历史,几乎就是亡国的历史,除了汉宋明其余基本都是外族统治。看了国内电视上太多的长辫子清宫戏,然而只有在异乡的京都我才可以找得到我的乡愁。
  
   日本和中国合拍的纪录片《新丝绸之路》,你去看日本版的视角《西安:永远の都》(西安是永远的首都),当镜头里那个日本人说出:“那熟悉的大陆独特的干燥空气!被风卷起的土沙!怎么样?如此宏伟!这才是大唐之都!”。
  
   悲伤和慰藉再一次席卷而来,如果可以穿越,我应该是属于长安的女子。
   大明宫早以不复存在了,连断壁残垣都不曾遗留,繁华与衰败,没有丝毫的痕迹可寻。蚀骨的温存,只有在残存的诗歌里读到:
  
   长相思,在长安。
   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
   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
   美人如花隔云端。
   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
   天长路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文本摘自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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