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评《四十岁的奖赏》,发《大地文学》24卷

发表存记

 

四十岁,生活的奖赏

——读翟文熙《四十岁的诗》

 

张洁

 

作为一个酷爱阅读的人,我喜欢文本的挑战性。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是通过阅读来实现生命冒险的渴望。在我看来,一部好书或一首好诗,都具有相似的特质。一方面,它比生命本身更丰富。另一方面,它有呼吸一般的节奏,有柔韧而有力的手臂,把你推远又拉近,让你迷失然后回归。你希望是自己写出了它,你恍惚觉得你就是它的主人。

读翟文熙的诗,常常就是如此。不仅如此。他的诗有光,不是黄金或钻石,也许是珍珠或瓷器。他的诗有声,类似某种古老的乐器。真正惊人的,并不是喧哗,而是喧哗之中的沉静。“我今年四十岁,生活从未取走或奖赏我什么”,我惊异于如此孤绝的言辞,我叹服于言辞背后的智慧,一颗不悲不喜不忧不惧的淡定之心,即使悬崖独立,也能摁住呼呼风声。夫子曰:“四十而不惑。”四十岁,是人生跑道上一条令人目眩的分界线。人届四十,必然都会重新打量过往和自己。世俗者,或自满而窃喜,或懊悔而怨怼。唯有那在精神之河颠簸航行的人,才能获得广阔时空中的大彻大悟。他的冷峻,甚至像“死者”观察刺树;他像个守财奴一般“储存废纸和颜料”;他像术士,把“铁钉”冶炼成生命的金丹。“我认为燕子的巢穴比整栋房子大”,他习惯沉默,但一发声,就语惊四座——如此通透明亮的诗句!这个人,他怎么会不走向自足与完满呢?从四十岁出发,沿着内心的修为,继续“开辟道路”,必然“通向我自己——/一个小宇宙,星辰、水和空气”。

文熙是传统的,我是就这首诗的精神内核而言。文熙又是现代的,我指的是他诗歌的艺术形式。这首诗是传统与现代的完美融合。而在我的印象中,文熙极少在一首诗中这么多次写到“我”,他更多地让“他物”出场,替“我”发声。更多的“我”的出现,使得这首诗在某种程度上具有了宣言的性质。一个男子汉的四十岁宣言。

 

 

20140522,于桃花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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