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娃子养成记

个人日记

        一条黄土路曲曲弯弯的延伸,两排黄褐色的土坯房,高高低低,古朴安详。鸡呀,鸭呀,猪呀,羊呀,各种叫声犹如交响乐荡漾在村落里,其乐融融。“鸡娃子——哎——卖——鸡娃子——哎”,叫卖声音缓缓升起在碧蓝的天空。
        一个骑着大梁自行车,后座架着高高的纸盒子的人,边吆喝着,边悠哉悠哉,渐渐清晰,就有农妇孩子从家里出来,一见面就是很相熟的样子。那个人停下自行车,支好,轻轻搬下车座子上的纸箱,像呵护自家的宝贝一般,揭开盖子,人群会突然看见箱子底下的那一堆堆可爱的小物。通身的黄色,毛茸茸,娇滴滴,刚刚离开妈妈的肚皮不久,楚楚可怜。“叽——
叽——叽”怯生生地叫着,米粒大小的眼睛一阵微闭,一阵惊恐地张开,几十个鸡娃子,小小的纸箱底,总要紧紧地挤作一团,小爪踩着小爪,绒毛挤挨,有昂头的,有钻空的,一副怕受伤害的样子,却又像一朵大大的盛开的移动的花。
        孩子们看见这样的景象,开心极了。大人们也俯身。一阵欢乐地讨价还价,就有几只大手伸进箱底,柔柔地捧出一只只小物来。惊叫的叽声,小嫩爪子挠进手心里的酥酥痒痒,高举,借着阳光,眯起眼睛,几乎要给小尤物送一个红唇。良久,轻轻缓缓地放进自家的篮子里。
        又是另一家的宝贝,自此小鸡娃子有了新家。
        
正是春寒料峭时节,农村的孩子,浑身瑟瑟缩缩,鼻子尖尖上挂着冰柱,却伸出冻得通红通红的小手,麻麻利利地自己做鸡笼子,铺上干草。小心翼翼地把妈妈买回来的小鸡娃子放进去,找来家里破旧的碗碟,欢欢欣欣地和上米糠麸皮 ,端给小鸡。木棍敲着碟碗边缘,嘴里发出稚嫩地唤鸡声:咯-----咯----咯----喽----喽----喽-----,小鸡们立时像得了命令般奔到食物跟前,你争我抢,挤挤碰碰,小黄嘴着急地磕着碗盘底,一阵狼吞虎咽。一会儿有饱了的,速度放慢了些,挤出鸡群,小爪子一抬一收,沾了食物的嘴在地上一撇一捺画出优雅的八字,目光温暖满足。
        夜里,小心翼翼把鸡笼端进自己睡的有热炕火炉的屋里,放在自己的脚跟下,枕头不远处,伴着鸡娃子叽叽咕咕安全幸福声入睡。
       有小鸡娃子总是离开大群,不吃不喝,耷拉着脑袋,打着盹,收着翅膀,这样的小鸡生病了,没有更多的钱去请兽医。只能一天天看着它安然离世。然后把它提起来扔到荒野。尘归尘,土归土。北方春天天气总是骤然冷热,鸡群如果能扛过这一劫,潜藏的生命力是极其顽强的,一定能蓬勃。
       终于能在大天大地里欢跑的时候,田野里,树林里,村路上,房顶上,牲口圈里,水塘边,到处都是鸡儿们陶醉地刨食的影子。有危险的时候,一阵灵活的鸡飞状,张着翅膀,夸张地咯咯叫。
       一个春暖花开的正午,或许农人们正吃着午饭,或许正树荫下趁着凉。突然听见草垛里飞出一只浑身花花彩彩的鸡来,嘴里“咯----咯----哒----咕----咕----哒”,嘹亮的声音,雄赳赳气昂昂满场子炫耀。孩子们赶紧放下碗筷,爬到草垛,循着一个软软暖暖的草窝子,勾着脖子,踮着脚尖,撅着屁股,探
着手,一阵摸索。看那脸,突然扬起一阵甜蜜来,快速收手,大声欢呼:啊,一个鸡蛋啊!再去摸,又一个,又一个......,全都裹在衣衫里。蹦蹦跳跳给爸爸妈妈看。小心收藏好,晃晃闪闪的鸡蛋们,通常舍不得吃一个。孩子们知道,鸡蛋是用来换学费的。
        鸡娃子养成了。
        一个成年的母鸡的任务是下鸡蛋,孩子们的任务是喂食,收蛋,大人们把鸡蛋换成孩子的学费。一只成年的大公鸡能长成家里的看门能手,家里来了陌生人,那个凶狠,用坚硬锋利的嘴牵着人,追着,厉害极了。


       

        



文章评论

兰山听风

公鸡看家这事儿我小时候也遇见过,那是非常凶猛的一种公鸡,满院子追着叨人,还能飞起来用爪子挠[em]e140[/em]

春田

描写的像拍电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