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

 不必给我们平凡的生活强加什么主题，其实我们大多数人的一生，不过都是在扯闲篇儿。——题记

（一）

我和大表哥的无聊与无奈

记不清是夜里三点还是四点才勉强入眠，总之，失眠的人就是那么个迷迷糊糊的状态。但内急的时间却是那么的准时，梦还未做醒，叫人有些懊恼。那些年在学校读书时练就的“忍者神功”，早已经荒废，只得极不情愿的爬起来折腾一番。凭直觉，就知道七点不到。难得有这么一个周末，一个人在家，而又想不起有什么事，那就睡个回笼觉吧。

微闭着双眼，听着窗外滴答的雨声，也没有费劲去想什么，似醒非睡中捱到了差不多九点。思绪飘浮间，记起晚间的天气预报，说寒潮将来临，这不，真还来了。贵州落雨当过冬，何况这本来是冬天了。不知老爸老妈那单薄的身子骨，又怎么捱过这个冬天。这么想着，突然就动起回老家去闲逛一趟的心思。

翻身爬起来，胡乱的擦了把脸。出得门来，抬头看看天，阴沉沉的。细雨蒙蒙中，偶有几个行人，或紧或慢，或前或后，穿街而过。

也没感觉是特别的冷，所以我不急不忙的，就踱到了乡村农客停靠的十字街口。十多辆农客在那儿一顺儿排开，随便瞭一眼，便知没有几个坐车的人，一时半会，这些车都不会急着开出去了。

在街口瞎转一会，才想起打电话给母亲，问她需不需要带什么东西。回答说什么也不要，你要回，就等你吃饭吧。想了想，转到水果摊前。摊主不在，随手拿了一个小个儿的黄金橘，剥开尝了尝，甜甜的，全没酸味儿。叫了几声老板，从屋里出来个小男孩，说他妈出货去了。问了一下价，他说要5元一斤。和他讨了一回价，他是寸步不让，估计就是大人吩咐他这么卖的。其实让我买东西我就是弱智，钱在我手里，一般都是不大流通的，所以本来就不知道这东西市场上到底是卖多少一斤，讨价还价于我不过是装模作样。我无意讲什么价，便顺手装了一口袋，称了几斤。

走上我要坐的车，只有司机在，蜷缩在那前排的座位上，打着瞌睡儿。定睛一看，却是大表哥。把他摇醒了，问他什么时候发车。他说没准儿，最早也得10点半左右。电话告知母亲先吃饭，不然她一定是要等我到家才会吃早饭的。

我和大表哥在车上扯起闲篇儿。从香港占中，台湾选举，扯到俄美掐架。还说，尽管国际油价下跌，但这开车的生意还是如何的不好，时日是如何的艰难。再扯到孩子们是如何的理想远大却好高骛远，我们能脚踏实地吃苦耐劳，奈何有老人需赡养捆住手脚不能到外面挣钱。由此又感叹到咱们也年纪不小离老去的日子似乎不远，扯到国家现在的养老制度，恐惧老无所养，晚景凄凉。总之，我们现今虽然居住在山旮旯，但好歹也是地球村的一角，国际国内形势看起来总体是大好，但也不容乐观。于我们个人来说，只要钱没挣来揣到包包头，就仿佛没有什么值得快乐与高兴的。

大表哥其人，打小我就是佩服的。印象最深的，是在我读小学，他读初中时，偶然看到他的一个作业本。除了佩服那上面全是红勾勾，更仰慕的是那一行行整齐规范的钢笔字。在当时的我看来，那些字是那么的秀丽而又挺拔，每个字都是那么的有精气神儿。当然，那时的我是说不出这些溢美之词的。但那些字，让我在那时便有了写好字的冲动，并极力去模仿。可惜，因大姑父过早离开了人世，大表哥读完了高中，便不能再继续他的学业了。

开始，他在乡间小学代课，但微薄的工资无法维持生计。爱动脑子的他，不知啥时候学会了开车，跑起了运输。从最初的“手扶式”拖拉机，到“盘拖”、“方圆”再到十几个轮子的加长大卡车，一路开过来，便是几十年。从乡间开到省城，从省城到外阜，从外阜又转回了这乡间。其车技之精湛，让许多老司机都不得不伸大拇指的，让我在没学会开车前羡慕，学会开车后那就是更加景仰。

只是，这么些年下来，就没见他发过大财。但转念一想，这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这个世道，能发大财的人必定是少数，平凡与富贵，都是要有机缘的。不该得的，就不去动那些歪脑筋，是老实人，就做本分事，这就是所谓的平安即是福吧。

今年又该轮到大表哥在家照顾大孃了。记得我曾在前年的冬天记录过大孃的生活。时隔两年，大孃更加的体弱多病，生活起居的许多事儿，已经难以自理了。大表哥只能从省城回到乡间，替别人开车，可以早早晚晚，为大孃换衣穿鞋，生火做饭。大表哥说，曾经让我那表侄儿在家照料过大孃，为了不让他不出门去玩，还专门给那小子配备了一台电脑。但那小子常常玩游戏入了迷，连自己都忘记照顾的事情，也时有发生。大表哥不放心别人，就只能自己亲自出马。就这样，有技术能找钱的大表哥，被困在了家里。

我想，生活中总是有许多事情，让我们感到很无奈。大表哥要行孝道，就只能如此。在我们不经意地扯着闲篇的时候，日子会不断的溜走，我和大表哥，也会跟着岁月的脚步，渐渐老去。

最后我俩都同时感叹：到我们动不了的时候，只怕是指望不上那些小子们，如何好好的来照料了。所以，还得趁能四处跑动的时候，弄点钱揣起，有钱才是硬道理啊。再过十年二十年，乡村，也应该普及养老院了吧？
                                           
                                                          2014年12月1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