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落

　　  夏飞飞问小马要了凉牛奶。夏飞飞说涩涩凉的牛奶从喉咙流到胃里，是一种满足。小马喜欢不加糖的蓝山。一水间的蓝山不是那么纯，如果不加调制，味道是单一的苦。夏飞飞皱着眉头问小马：为什么喝这么苦的东西？

      小马笑：除了说习惯还能怎样？

      呵！夏飞飞也笑：也许你是对的，人只有感觉到苦的时候，才会清醒的看到自己。

      人生有很多遗憾，就因为很多时候，我们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拥有什么，什么又是自己真正需要的，所以很多原本已经得到的东西，都悄悄丢了。

      都说男人如酒，所以世界上最了解男人的是酒，你却如蓝山，那么最了解你的定是蓝山。

      那我岂不是很可悲，最了解自己的竟是一种不加糖的咖啡。

      你还有咖啡，而我有什么？夏飞飞抱着牛奶低下头。小马第一次看到直爽如她也有情绪落魄，心里不免几许哀叹。

      你还有十字绣，那是你的爱情啊。

      那个十字绣就要完工了，我曾经告诉我的姐妹，等它完工的那天，我爱的他就会来到我的身边，也许，这在大家看来就是吹牛，如同一次没有任何筹码的赌注，输赢早就没有了悬念。可是，我还是固执的寄予希望，每一针都会很用心，每一针都会在心里默念一声他的名字，然后期盼他能出现，我以为我说出来自己听得到，他也能听得到，我以为自己付出了，就会有回报。

      你会等到的！小马朝她挥挥握紧的拳头。小马不知道这样说带给夏飞飞的是安慰还是鼓励，但他确确被夏飞飞感动。原来世间还有这么一种爱情，自己深爱的那个人不在身边，或许他已经忘记了你的存在，或许他已经不再爱你，但是在你感觉无力无助的时候，都还认为都还有他！

      爱情只要在心里，就不会失去。

      或许，在充满变数的时下以这样的方式期待爱情，不亚于冒险，但是为真爱值得一试，人生有时候，不去冒险，却比冒险更危险。

      苏小央是爱你的。夏飞飞提起苏小央。

      薛子清那天撒了谎。马海川提起薛子清。

      你不爱她，却要娶她，她不嫁你，却跟你睡到了一起，不管薛子清怀揣什么样的心思，这件事都告一段落，当是她的善意吧，她终究为了你和苏小央做了那样的解释，何况，现在困难跟她相处的很好，揭开真相会伤及很多人啊。

      我爱苏小央，真的很爱，可是一些事毕竟发生了，我不想带着疤痕进入与苏小央的爱情，这对她不公平，她要的是一种安之若素的爱情，我没有做到，起码现在还没有做到，我不是困难那道菜里的泥鳅，我躲不过，也找不到可以躲避的那块豆腐，然后任这些缺陷在不知不觉中麻木直至消亡，我不可以如此的残忍，我必须面对。

                                                                                        ***

      薛子清在小马的胸膛依偎，伸着双手抚摸着他清瘦的脸庞。

      那天你没有睡在大厅里。小马说。

      是的。薛子清答。

      你睡在我的身边，我还记得你的皮肤如豆腐一样的嫩滑。小马说。

      是的。薛子清答。

      你不爱我，你对我只是心存感激。小马说。

      是的。薛子清答。

      我也不爱你，我对你只是心存怜惜。小马说。

      是的。薛子清答。

      困难是爱你的，他在追求你。是的。

      可是你仍然会赴其他男人的约会。是的。

      薛子清，在我心里，你是个好女人，像苏小央夏飞飞一样的好。这次薛子清沉默，她离开了小马的胸膛，她感觉抚摩小马脸庞的那只手有股潮湿传入掌心，细细看去竟是小马的泪，薛子清怔在那里。

      小马声如钟磬：是的，你是个好女人，只是，在成长的道路上谁都会遇到坎坷险阻，谁都会迷惘徘徊，然后绕进一些弯路，不同的是，面对这些困境有的人选择了坚强有的人选择了懦弱，等洗尽铅华，大家成的成败的败，最初的纯真面目全非。我希望你能认真的把握自己的方向，跳出泥沼，好好的走自己的路，做最坚强的自己，答应我好吗？

      小马说完，拉薛子清入怀，薛子清记得，这是小马第一次主动跟她拥抱。

      薛子清不想明白小马为什么流泪，薛子清也不想明白她与他为什么拥抱。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彼此不是爱人，但是小马却能为她流泪。这是什么样的眼泪啊？是爱人的？是情人的？是友人的？薛子清不知道，薛子清知道的只是蜷缩在他的臂弯里，是一种亲亲的感觉，这种感觉没有伤害，没有猥琐，没有距离，也没有灰暗。

                                                                        ***

      夏飞飞或许已经把真相告诉了苏小央。

      薛子清或许已经把真相告诉了卢保富。

      那么结果呢？爱情和友谊真的就这样烟消云散了吗？

      困难和苏小央已经多日不见了。

      回到一水间，看见往昔点点滴滴的光景，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是谁说的，不去触碰过往，是对现有的结局最好的尊重？

      小马做不到，小马想醉。小马刚打开酒瓶，困难和苏小央进来了。困难摘下挎包，从挎包里掏出一块豆腐，接着把豆腐放在小马面前，熟透了的系列动作。困难绷着脸，声音冷冷的但听到的人却很受用：这是咱老妈新做的卤水豆腐，放心吃吧，药不死你的。

      小马看看豆腐又看看困难，不知如何开口。困难已转身：俺还会经常带豆腐给你吃的，俺认了，这是俺上辈子欠你的。

      困难走了，屋子里的气氛依然僵硬。你还好吗？小马开口，却是问候。苏小央也从包里掏东西，一件床单，一件被罩。苏小央递给小马：去，把它换上，原来的就做一个拖布天天打扫你的一水间。

      怎么了？小马有点不明究竟。

      以后在这里帮你干活，如果夜深了我不想回去，就睡在你的床上，我可不愿躺在上面脑海里翻涌着一些肉麻的情节。

      哦！小马好尴尬，红着脸跟她道歉：对不起！苏小央用手挡住小马的嘴：不，别解释，什么都别解释好吗？小马只好点头，苏小央的嘴凑过去，吻上自己的手，苏小央的唇与小马的仅有一手相隔。苏小央说：小马，如果你爱我，就请你把我的手拿开。

      小马轻握她的手，嘴巴来回摆动，苏小央被他的胡渣磨蹭的发痒，忍不住笑了，小马终于又看见了那双可爱的酒窝，机不可失，小马顺势吻住它，味似甜蜜，但小马的心苦如蓝山！

                                                                                    文      五月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