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
个人日记
阴历十一月初九晚上九点四十来分,我准备上床休息,刚脱下衣服还没把衣服放在床上,就听到院子里咣当一声响,我心里打了个寒战,放下衣服就听到手机响,我一看是弟弟的号码手就在抖,弟弟说赶紧起来我开车接你咱父亲快不行了。我与爱人赶紧起来,一路上泪不停的流,回到家父亲已经离开我们。我与闻讯起来的邻居一起给父亲穿上衣服,我一点一点的把父亲脸上身上擦洗干净,脸上很安详,就是嘴稍微张开,我说孩子是不是缺你吃的了,话音一落,父亲的嘴就自动合上了,并且合得很紧,合上后就象睡着了一样那么安详,脸色很润成。
父亲生于一九三四年阴历五月初九,五岁时奶奶就去世了,我的叔叔送人。后来我爷爷又娶了奶奶,二十岁左右我爷爷又去世了,上有老爷爷、老奶奶,奶奶,当时我父亲刚结婚,刚有我大哥,后来相继把我老爷爷、老奶奶送走。
从我记事起我父亲就特别勤劳,早起四五点就起来拾粪,他经常说拾粪也得有经验的,什么时候猪出来有规律的,早了不行晚了就让人拾走。白天去生产队干活,晚上与我妈妈一起推磨,因为家里九口人吃饭全靠磨出来的面,我父亲磨后,我妈妈担出面来,当时我哥哥干活累了一天不忍心让他们再干活了。我有磨盘那么高就跟着父亲看磨面,一会父亲就让我睡觉去,说好好学些字,到时候你要是认字多就可以回来当生产队的记分员,就不让你干活了那多好,当时父亲脸上特别高兴,就好象看到我以后一定能当记分员那样开心。
六十年代末,我三哥因为发烧打针患上小儿麻痹症,我父亲到处跑着看也没看好,当时医疗水平是治不好的。我父亲对我三哥说已尽力,没有办法。
七十年代初,我家里人口多,就我父母干活挣工分,每年到分粮食的时候我家里就分的特别少,当时只安工分分的,所以每年粮食都不够吃的,并且到年底还得往生产队里拿钱,因为我们家里的工分赶不上平均数的。每年我最喜欢挖河,当时因为我父亲特别能干,队里都让我父亲领着挖河的,当时挖河能吃上杂面馍,相当于现在的小麦面加些杂粮,在家里根本吃不上的。二三天我父亲要回来一趟的,当时下了工(因为挖河都在每年冬天)就五六点已经黑了,步行二十多里路才能到家的,每次都拿回来三四个馍,我们姊妹几个每个人分一点,当时吃着特别香甜。
有一年的春天,我家里确实没有半点粮食,晚上我父亲跑人家借了几角钱,早起下着雨,披着麻包袋就赶集买红著干,七点多红著干买过来,当时全身湿透,我母亲让我父亲换上衣服,赶紧拿红著干在锅里煮,,解决了一家人的燃眉之急。
就在那年春天,安徽来的几个要饭的来我们附近要饭,当时没地方住,我父亲就让他们住在生产队牲口屋,我父亲负责喂牲口。白天他们出去讨饭,我父亲负责把他们要来的馍晒馍干。讨一个月,他们要回去,为了表达对我父亲的感谢,他们几个兑几角钱,买两封果子来我们家。来前父亲给我母亲说了,当天晚上我母亲做了沾芝麻加玉米锅饼(当时我们都是吃全红著干面),他们几个吃得特别香,说我父亲心底太好,以后一定会好人有好服。我父亲说都是为口饭,能帮的我尽量帮,日子总不能这样的,熬过一段难关就会过去。
七十年代中后期,我旁门(同姓血缘关系比较远)的一个单身爷,六十岁月左右吧非得要我二哥,我哥回来与我父亲说,我父亲说你迷爷也挺可怜的,到时候你给他送终就行,有什么事情帮他就是,还是不要跟着他,因为跟着你迷爷不好定媒,等你结了婚,就把他接过来就行。虽然我父亲一个字不识的但想得很远。 我二哥下了高中就在生产队里当队长,家里的日子也相对而言好些。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我家里增加几个劳力,二个哥还有姐姐都下学能挣工分,每年都能吃饱饭,也不往外拿钱。二个哥哥也相继结婚,后来又包产到户,眼看日子越来越好,可八一年我母亲患了大病,父亲拉着母亲到处看病,大夫说现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在家慢慢养,八二年七月我高中录取通知书下来,母亲特别高兴,母亲说孩子好好上学吧,以后你吃上商品粮有个工作就不愁找老婆,也能吃上白面馍,也别象你父亲那样受苦受累的。我说放心吧我会好好学的,等我吃上商品粮,有个工作好好孝顺你们,让你们天天也能吃上白面馍。母亲笑得特别开心。结果母亲八二年九月初三晚上十一点离开人世,那时我正在在学校上学,那天晚上我梦见母亲说孩子你好好上学,不要管我,我去你姥姥家住几天。天明家里来人说母亲去世了。
母亲的去世对父亲是很大的打击,但这个家还得靠他撑,当时我姊妹三个上学还需要钱的,家里种地交完公粮只是够一家人吃的,但也只是吃饭饱饭,只是能吃上玉米面馍。所以父亲就自己做些最简单的木工活,用家里的树做些简单的板凳拿到集市上卖换些零花钱,用驾子车跑到县城发些咸菜与醋回来走村串户卖,每天也能赚个五六角钱,眼看日子刚有转机,八三年我二哥又患大病,父亲到处借钱,也没挽救二哥的性命,八四年五月份二哥留下二个幼小的孩子走了。当时我特别痛苦,因为家里的活全得我二哥干的,二哥心特别善良,可父亲劝我说孩子不哭,好好上学就是。父亲是多么的坚强,失子之痛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可他再苦只能往肚子里咽,在孩子与外人面前从不外露。
八五年六月二嫂带着年幼的两个孩子改嫁,留下一个迷爷还得靠我父亲养活,当时我特别的痛苦,总觉得老天爷对我父亲这么不公平,哭闹着不让两个侄子走,父亲也很无奈,劝我说孩子想开些吧,等你有本事了家里就会好的。
中年以我为荣
八五年八月初我的高考录取通知书下来,父亲特别高兴,说咱家可出了个大学生,你就不用我操心娶媳妇。当时能考上中专就已经很难,我考上了本科,父亲说要是以前就相当于秀才的,很难得的。他还说咱后边的你范爷爷(当时是初中老师),前几天还与他说俺强说能考上大学,可他不信,你范爷爷说能这么容易考上,农村娃百里不挑一的,你真争气。看着他说话的表情很自豪很得意的,当时我也特别开心。我父亲凑了二元多钱给我买一身洋布衣服,说到省城得有一身好衣服的,我当时特别神气,因为我从没过洋布衣服的,都是家里织的布染上色就不错了。
虽然考上了大学可学费还没着落的,我父亲跑了几十家凑了九十九元,我当时在县城上学从来没出过远门,我父亲说咱家里都没出过远门,咱也没好亲戚送你,你就自己去吧,路上小心些就是。我背着盖地就去郑州,当时就知道去学校坐六路车,我下车就去六路公交车站,售票员说你坐反方向,车已开就到下站对面坐吧。到了学校我交了各项费用还余下四十元,在学校花两个月就没钱,我父亲就把家里的树卖掉给我寄去。当时学校补助十来元,买过饭票后就只余下几元钱,那二十元钱就是我全月的生活费用,我只有能省就省,当时学校上体育课,老师让买运动鞋,我就与老师说我就穿布鞋行不,他说只要你能跑就行,我说能跑,那时我上学时就带了两双俺姐给做的布鞋,我觉得那个体育老师真好。
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八六年署假我在学校没回来,给学校的工地干些零活,二十来天我挣三十多元钱,与父亲说开学一个多月就不用给我寄钱。可快开学了我总感觉身体不舒服,结果检查患了肝炎,学校让我休学,没治一个月就好了可又患了肾炎,我申请复学,因为我光想早点毕业挣工资不给家里增加负担,可学校不愿意,说我是肝炎传染的,我说已经治好,可他们就是不让我上,没有办法只好休学一年。当时心里负担很重的,我的肾炎又加重,没有办法在医院里住院半年,当时我父亲到处借钱给我治病,我后来心里也调整好了,觉得不能总这样的要自己坚强起来,如果自己倒下全家人的希望就泡灭,为了家人也要好起来的,还好当时我已经是大学生,医疗费用全部报的。结果经过积极治疗八七年如期复课。
从我上大学后,我父亲就想办法多挣些钱,给我三哥说你就学着给人补鞋钉鞋掌吧这样能多挣些钱。我三哥虽然身体不好但脑子特别聪明,慢慢都学会,也学会给别人鞋底上鞋帮,每天赶集市,挣的钱不仅能供养家还能供我上大学,我父亲心里负担就轻多。他就寻思着我三哥的婚事,毕竟他不能养活他一辈子,只好委屈我姐姐给他换亲,结果第一次换婚没换成,我父亲经常找那些说媒的吃饭,就在八八年顺利给我三哥完婚,只是委屈了我姐姐,我父亲经常说起这事以后对你姐姐好些,你姐姐做出的牺牲最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九零年七月份我如期毕业被分配到银行,我父亲跑到信用社贷了三百元,给我买辆自行车,说上班了不能没有车,这样上班回来就方便。上班我第一次出差单位给补助四元八角,我回家给家里割二斤肉,父亲特别高兴,说出差不仅报销路费还给补助,干事(农村说有工作的)人就是好,我还说住的宾馆还能洗澡,还有电视,他说那得花多少钱一夜,我说不多十来元,那太贵,你怎么不找便宜些的,我说那是上边单位安排好的俺不花钱的,哦。你上班了也自己买件象样的衣服吧,干事的人得讲究些的,也应该让别人说媳妇,我说我会的你不用操心。我七月十三报的道,那月发全工资,领到九十六元四角,我先还了借单位的五十元,因为当时刚上班什么都得买的单位也没伙,我自己学着做饭,余下我留下下月的生活费用给我了父亲二十元,父亲拿着钱笑得特别开心,说俺强能挣钱,你的心思俺懂,可刚上班什么都得买的,俺用不着你还是放着花吧,家里有钱花的。你能给俺领过来一个媳妇俺才高兴呢,我说你放心就是。
九零年底,我妹妹出嫁,当时费用全部都是我三哥赶集挣来的,我三嫂子也不说什么,也挺难能可贵的。
九一年春节我单位发一件犁,一件酒,全部带回家,我父亲乐得合不拢嘴,单位真好发这么多东西,那些以前来我家串亲戚的很少吃饭的,那年春节也在我家吃饭,喝上成瓶的酒,一遇到亲戚来我家就说我单位发很多东西,工资也很高,年底还发很多钱,信用社贷的款三百多元不到半年俺强就还上了,别人听后就夸俺父亲孩子有出息,每听到这里父亲就笑呵呵的。
九一年春天我被借调到上级单位,因为当时大学生还少呢,在那里工作半年,上级单位觉得各方面挺好的,就给我下调令,可当时我县那单位盖套房子,当时造价二万元,单位分给职工,还给装上洗澡盆多用炉电风扇,三室一厅。我那时每月领工资只一百多元的,不吃不喝也得积攒一二十年的,我与父亲说想回来,可父亲说俺不懂的,可总觉得地方越大越好的,市里总比县城大吧,再说市里的官也比县城的官大,你就看着办吧。我借调单位的领导也找我谈话,说小张,你还年轻在这里好好干,调拨也很快的。我权衡好长时间觉得还是回来照顾家好,一离家近,二有现成的房子结婚就省很多事情。我弟弟当时上高中九一年没有考上,说想去重点高中复习,就是学费贵些,我就找人在信用社贷了四百元,让他去重点高中复习。后来我同学又给介绍个对象在县城工厂里上班,感觉人特别善良。最后还是确定回到县城工作。
九二年春天我举行结婚仪式,当时我结婚用的家具,电视机,还有待客花的各项费用全部都是找人借或者贷款,可这些从不与父亲说的,怕他担心。在家里待客很风光的,父亲那天特别高兴,亲戚朋友也特别多。九二年八月份我弟弟考上个财会学校也算出来,父亲更开心。结婚后第一次我父亲去我家送面,我给他买了四样菜花了十元钱,我父亲说买这么多做什么,花些如钱,做些面条就行了,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省着点花,我说知道的。从那以后我父亲每次送面什么的都是下午吃过饭再来我家的,怕我花钱。弟弟考上学后我的工资慢慢也涨,每月发了工资我就留下五十元钱给弟弟寄去,尽量减轻家里的负担,但也得背着爱人的毕竟那时我家里也不宽裕的。
九四年我弟弟毕业分配工作,我通过关系把他分配到县审计局,结果别人的关系比我更硬,让别人顶替掉。最后没有办法那个领导说你就找个最好的乡镇去吧,当时我爱人正给我弟弟说媒,女的觉得各方面挺不错的,她爸爸通过关系就让他进垂直单位了,我父亲逢人就说俺强特别能,把他弟弟也安排进好单位,无论如何只要弟弟有个好的结果就行。
九五年我弟弟结婚,当年在他岳父家帮忙下又盖了新房子,弟弟结婚盖房子父亲也没花钱的,都是我弟弟一手操办,让他省心,最后儿女的事情算办完,父亲脸上经常挂着笑容。
随着我的工资水平逐步提高,爱人又调到一个系统,再加上那几年我比较顺利,日子慢慢变好站住脚。我弟弟日子也越来越好,就与弟弟商量把家里的老房子重新盖下,因为我三哥与父亲一起住的。九九年凑钱重新盖了下,在当时盖的比较好房子 ,父亲好高兴。
零三年我自己又在县城盖房子花了二十多万元,那一年我父亲一直在给我看工地,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因为盖房子的是我们老家的人,一说起我,我父亲就笑嘻嘻的 。
零四年我那个迷爷去世,所有费用都是我与弟弟出的,我父亲说咱也对得起你迷爷与二哥了,当时就说有你们弟兄俩我省很多心。
晚年幸福安康
零四年春天,我让父亲在我家住一个月,最后父亲无论如何也不想在我家住,说家里你三哥地里活没人干,还有你奶奶需要照顾,他还说在县城里住不习惯,没在家自在。我说你去年怎么在县城呆大半年,他说那不是没办法吗孩子,现在我能打能跳的在这里闲不住,就只好尊重老人的意思让他回去。从那以后我父亲每年最多在我家呆一星期,住不下去,一怕麻烦我俩口子,二生活在农村习惯了,在县城里没有熟人也不习惯。每年逢年过节子孙去了很多,老人家特别高兴,那时在一起时偶尔喝两盅,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愉悦。每年过生日,亲朋好友去好几桌,那时的他见人就说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儿女们都过得差不多,他也不操什么心。可我与弟弟每次回去给他的钱还是不舍得花,用手巾裹着装在衣服兜里,见到哪家的孩子就给一张,积攒得多了就给我三哥种地买化肥。我经常说要是你想吃啥咱离集也近,你就去集上买些喜欢吃的。他总说吃啥呢,有家常便饭就行,现在集上东西贵得很,一个烧饼就得一块钱,一碗汤就得一二块。我说现在有钱了没事呢,你花完了俺再给你。他总说你们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还是省着点花吧孩子,现在吃得穿得比以前好多了,过去得就行。
零七年我奶奶去世,家里费用还是我与弟弟一起出的,亲朋好友去好多。办完事家里还结余好多钱,我父亲说咱办事不仅没花钱还收这么多,还是你们为人处事好来这么多人。我就说来的都是特别要好的朋友没事的,毕竟俺是孙子辈不好意思通知别人的,都是别人知道自愿来的。父亲脸上露出孩子般的微笑,说要是我那时候一定比这多得多,我说你身体这么好,现在生活条件也好,你活九十一百没事,他说我也没指望活那么大,不给你们添麻烦就是。你弟兄俩把余下的钱拿走吧,以后你们还得还别人,我说没事就给三哥在家里花吧。
送走奶奶后,我姐与妹妹经常让父亲去她们家住,可总是住不长时间就回来,担心家里的农活,帮助俺三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与弟弟也经常回去看望老爷子的。
一零年父亲嘴有点歪,哥哥与我打电话,回家看到情况后就让弟弟开车立马送到医院,可他说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来医院又得花钱。我说现在有农合能报销,花不了几个钱。结果在医院住半个月就康复,没有留下一点后遗症。花了几千元钱弟弟全部拿出来完,报销的钱让三哥拿回去给老爷子买些东西吃。 从那以后我与弟弟基本上一二十天回去一趟,陪他说会话,买些东西让他吃。可他总说花那些如钱做什么,我总说俺买的都是最便宜的,花不几个钱,他说那就好别逛花钱,你们孩子小着呢,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说没事的我们这月花完下月又发下来,现在我们工资都涨了,生活都没问题,你那时那么难都能把俺养活大成家立业,现在比以前条件好多,孩子们都没事的,你就不用操心。
一四年父亲庆八十大寿,我们尊重老爷子的意见俭办,就没用响气(唢呐)铁炮,特别近的亲戚朋友简单通知一下,办三十多桌喜宴,那天老爷子穿着寿衣,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子孙们几十个给他拜寿,孙子辈们一起与他分享大蛋糕,特别开心。那天收了很多礼品,老爷子都一一分给近亲、邻居,让他们一起分享他的快乐。他对我们说这辈子他值得,儿女们都长大成人,下辈子也都很有出息,光孙子辈就出几个大学生,以后什么也不用我担心。我就说你就好好享福吧,你能等到把孙子辈的婚礼办完就行。他说哪能等到,要是等到得活上九十七八岁,我说你身体这么好没事的,到时候好好给你庆百十大寿。
从父亲庆八十大寿以后,他的行动就没以前那么灵活,走路不是那么快,慢慢拄上拐杖,主要是年轻时候出了大力,到上年龄腿脚就不那么灵,让他往俺姊妹几个家住一段也不愿意。我们姊妹几个就只好经常回去看他,他也与以前不一样,要是一星期因为特殊情况没回去就询问俺三哥,他们怎么没回来。买的东西也从不说贵贱,买了给他就吃,但他从不给孩子们要东西吃。每次回去都带些老爷子喜欢吃的垛子羊肉,让在我三哥放在冰箱里,吃完了再买,开心果、核桃从没断过。今年因为孩子在深圳工作先后去四次,每次回来同学给带的东西,还有我在深圳买的老年人喜欢吃的,都拿回去让老爷子品尝。每次回去都与老爷子拉很长时间家常,聆听他以前重复上百次的历史,我给他讲儿孙现在的情况,光往好的方面说,工资多高,福利多好,城市多美,听后他总是很欣慰。
今年春天我广州同学从香港给他带回来一个随身听,我拿回去给老爷子,老爷子好开心,总说还是积德好,要不然别人也不会对咱这么好。我说这都是你的功劳,从你身上学到的,每听到这他总是笑呵呵的。
上月中旬,深圳的朋友来郑州办事,给我带来好些好吃的,最好的开心 果、巧克力,我都拿回去让老爷子品尝。每次遇到好事都喜欢与老爷子分享,那种快乐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阴历十一月初六,我与爱人、弟弟一起回老家,到家后我给老爷子剥一大把开心果,四个核桃仁,感觉他吃的好香。中午我爱人用手撕开两个烧鸡腿,我弟弟一口一口喂,把烧鸡腿吃完,一个馍头吃得只剩下一口,我大哥又喂一碗汤。下午回来我们与老爷子打招呼,他正在门口晒暖,我爱人还说父亲的脸色感觉比以前的还好,这个冬天应该没事的。
初七我姐姐来看父亲,给他带来特别喜欢吃的油泡,还有鸡蛋卷。我父亲说这是最后一次吃你做的油泡。我姐姐还吵我父亲,说你说什么话呢,只要你喜欢吃我每次来都给你带来。吃过后我姐姐问吃饱没,父亲说饱了。那你再吃一个鸡蛋卷吧。我姐姐给父亲拿一个鸡蛋卷,他也吃下。我姐姐问好吃不,父亲说好吃,我姐姐说好吃你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初八我妹妹来看父亲,给他带来烧饼夹羊肉,他吃了一个大烧饼。
初九上午我门口待喜宴,我三嫂子给我父亲带回来一个馍夹红烧肉,以前我父亲很少吃红烧肉,因为吃过容易拉肚,可那天一个馍头还有几片红烧肉都吃完,还有一碗鸡蛋汤也喝完。晚上六点多我大哥让他吃一个包子,一碗汤。七点多我三哥陪父亲休息。可那天晚上父亲怎么也睡不着,一会一起来,到九点四十多分,父亲叫我三哥起来,说想坐起来歇会,我三哥就把父亲扶起来,可刚扶到怀里父亲就口吐白沫,头一歪,再叫也没回音。
初九下午我弟弟一直心情特别烦躁不安,结果晚上九点多一接到三哥的电话就感觉事情不秒,我姐姐一般晚上七点就休息的,可那天晚上一直睡不着觉,直到十点我哥给他打电话才知道父亲不行了,我妹妹也是九点多听到院子 里一声咣当声,结果不到几分钟也接到我哥的电话。
父亲走得很安详,也没有一点痛苦。时间好象给子女安排好一样,本来初九老的应该安排在十六出殡,可那天旁门有一家待喜宴,一个打扮女儿出嫁,就只好尊重老人的意思,给别人提供方便,放在十二出殡。这样一给别人提供方便,二也给子女们省下好些钱,毕竟没在家呆时间长,三工作近的也可以趁假期回来给他送最后一程。
当天晚上我们给父亲买了最好棺材,五五六松木的,入殓时把我广州同学买的随身听也放在里面,让她陪伴父亲去天堂吧。入殓我父亲特别安详,面容还那么慈祥。
在家呆的三天时间里,风和日丽,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出殡那天响气铁炮全用,邻居四五十人自发的为我父亲抬棺,亲戚朋友有几百人为我父亲送行,我二哥的两个孩子先后赶回来为他爷爷送最后一程,也算父亲风风光光的走完人生之路。
父亲无牵挂的走了,愿他一路走好,也愿他的在天之灵保佑子孙们平安幸福!
老爷子安息吧!
早年多灾多难
从我记事起我父亲就特别勤劳,早起四五点就起来拾粪,他经常说拾粪也得有经验的,什么时候猪出来有规律的,早了不行晚了就让人拾走。白天去生产队干活,晚上与我妈妈一起推磨,因为家里九口人吃饭全靠磨出来的面,我父亲磨后,我妈妈担出面来,当时我哥哥干活累了一天不忍心让他们再干活了。我有磨盘那么高就跟着父亲看磨面,一会父亲就让我睡觉去,说好好学些字,到时候你要是认字多就可以回来当生产队的记分员,就不让你干活了那多好,当时父亲脸上特别高兴,就好象看到我以后一定能当记分员那样开心。
六十年代末,我三哥因为发烧打针患上小儿麻痹症,我父亲到处跑着看也没看好,当时医疗水平是治不好的。我父亲对我三哥说已尽力,没有办法。
七十年代初,我家里人口多,就我父母干活挣工分,每年到分粮食的时候我家里就分的特别少,当时只安工分分的,所以每年粮食都不够吃的,并且到年底还得往生产队里拿钱,因为我们家里的工分赶不上平均数的。每年我最喜欢挖河,当时因为我父亲特别能干,队里都让我父亲领着挖河的,当时挖河能吃上杂面馍,相当于现在的小麦面加些杂粮,在家里根本吃不上的。二三天我父亲要回来一趟的,当时下了工(因为挖河都在每年冬天)就五六点已经黑了,步行二十多里路才能到家的,每次都拿回来三四个馍,我们姊妹几个每个人分一点,当时吃着特别香甜。
有一年的春天,我家里确实没有半点粮食,晚上我父亲跑人家借了几角钱,早起下着雨,披着麻包袋就赶集买红著干,七点多红著干买过来,当时全身湿透,我母亲让我父亲换上衣服,赶紧拿红著干在锅里煮,,解决了一家人的燃眉之急。
就在那年春天,安徽来的几个要饭的来我们附近要饭,当时没地方住,我父亲就让他们住在生产队牲口屋,我父亲负责喂牲口。白天他们出去讨饭,我父亲负责把他们要来的馍晒馍干。讨一个月,他们要回去,为了表达对我父亲的感谢,他们几个兑几角钱,买两封果子来我们家。来前父亲给我母亲说了,当天晚上我母亲做了沾芝麻加玉米锅饼(当时我们都是吃全红著干面),他们几个吃得特别香,说我父亲心底太好,以后一定会好人有好服。我父亲说都是为口饭,能帮的我尽量帮,日子总不能这样的,熬过一段难关就会过去。
七十年代中后期,我旁门(同姓血缘关系比较远)的一个单身爷,六十岁月左右吧非得要我二哥,我哥回来与我父亲说,我父亲说你迷爷也挺可怜的,到时候你给他送终就行,有什么事情帮他就是,还是不要跟着他,因为跟着你迷爷不好定媒,等你结了婚,就把他接过来就行。虽然我父亲一个字不识的但想得很远。 我二哥下了高中就在生产队里当队长,家里的日子也相对而言好些。
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我家里增加几个劳力,二个哥还有姐姐都下学能挣工分,每年都能吃饱饭,也不往外拿钱。二个哥哥也相继结婚,后来又包产到户,眼看日子越来越好,可八一年我母亲患了大病,父亲拉着母亲到处看病,大夫说现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在家慢慢养,八二年七月我高中录取通知书下来,母亲特别高兴,母亲说孩子好好上学吧,以后你吃上商品粮有个工作就不愁找老婆,也能吃上白面馍,也别象你父亲那样受苦受累的。我说放心吧我会好好学的,等我吃上商品粮,有个工作好好孝顺你们,让你们天天也能吃上白面馍。母亲笑得特别开心。结果母亲八二年九月初三晚上十一点离开人世,那时我正在在学校上学,那天晚上我梦见母亲说孩子你好好上学,不要管我,我去你姥姥家住几天。天明家里来人说母亲去世了。
母亲的去世对父亲是很大的打击,但这个家还得靠他撑,当时我姊妹三个上学还需要钱的,家里种地交完公粮只是够一家人吃的,但也只是吃饭饱饭,只是能吃上玉米面馍。所以父亲就自己做些最简单的木工活,用家里的树做些简单的板凳拿到集市上卖换些零花钱,用驾子车跑到县城发些咸菜与醋回来走村串户卖,每天也能赚个五六角钱,眼看日子刚有转机,八三年我二哥又患大病,父亲到处借钱,也没挽救二哥的性命,八四年五月份二哥留下二个幼小的孩子走了。当时我特别痛苦,因为家里的活全得我二哥干的,二哥心特别善良,可父亲劝我说孩子不哭,好好上学就是。父亲是多么的坚强,失子之痛是别人无法理解的,可他再苦只能往肚子里咽,在孩子与外人面前从不外露。
八五年六月二嫂带着年幼的两个孩子改嫁,留下一个迷爷还得靠我父亲养活,当时我特别的痛苦,总觉得老天爷对我父亲这么不公平,哭闹着不让两个侄子走,父亲也很无奈,劝我说孩子想开些吧,等你有本事了家里就会好的。
中年以我为荣
八五年八月初我的高考录取通知书下来,父亲特别高兴,说咱家可出了个大学生,你就不用我操心娶媳妇。当时能考上中专就已经很难,我考上了本科,父亲说要是以前就相当于秀才的,很难得的。他还说咱后边的你范爷爷(当时是初中老师),前几天还与他说俺强说能考上大学,可他不信,你范爷爷说能这么容易考上,农村娃百里不挑一的,你真争气。看着他说话的表情很自豪很得意的,当时我也特别开心。我父亲凑了二元多钱给我买一身洋布衣服,说到省城得有一身好衣服的,我当时特别神气,因为我从没过洋布衣服的,都是家里织的布染上色就不错了。
虽然考上了大学可学费还没着落的,我父亲跑了几十家凑了九十九元,我当时在县城上学从来没出过远门,我父亲说咱家里都没出过远门,咱也没好亲戚送你,你就自己去吧,路上小心些就是。我背着盖地就去郑州,当时就知道去学校坐六路车,我下车就去六路公交车站,售票员说你坐反方向,车已开就到下站对面坐吧。到了学校我交了各项费用还余下四十元,在学校花两个月就没钱,我父亲就把家里的树卖掉给我寄去。当时学校补助十来元,买过饭票后就只余下几元钱,那二十元钱就是我全月的生活费用,我只有能省就省,当时学校上体育课,老师让买运动鞋,我就与老师说我就穿布鞋行不,他说只要你能跑就行,我说能跑,那时我上学时就带了两双俺姐给做的布鞋,我觉得那个体育老师真好。
为了给家里减轻负担,八六年署假我在学校没回来,给学校的工地干些零活,二十来天我挣三十多元钱,与父亲说开学一个多月就不用给我寄钱。可快开学了我总感觉身体不舒服,结果检查患了肝炎,学校让我休学,没治一个月就好了可又患了肾炎,我申请复学,因为我光想早点毕业挣工资不给家里增加负担,可学校不愿意,说我是肝炎传染的,我说已经治好,可他们就是不让我上,没有办法只好休学一年。当时心里负担很重的,我的肾炎又加重,没有办法在医院里住院半年,当时我父亲到处借钱给我治病,我后来心里也调整好了,觉得不能总这样的要自己坚强起来,如果自己倒下全家人的希望就泡灭,为了家人也要好起来的,还好当时我已经是大学生,医疗费用全部报的。结果经过积极治疗八七年如期复课。
从我上大学后,我父亲就想办法多挣些钱,给我三哥说你就学着给人补鞋钉鞋掌吧这样能多挣些钱。我三哥虽然身体不好但脑子特别聪明,慢慢都学会,也学会给别人鞋底上鞋帮,每天赶集市,挣的钱不仅能供养家还能供我上大学,我父亲心里负担就轻多。他就寻思着我三哥的婚事,毕竟他不能养活他一辈子,只好委屈我姐姐给他换亲,结果第一次换婚没换成,我父亲经常找那些说媒的吃饭,就在八八年顺利给我三哥完婚,只是委屈了我姐姐,我父亲经常说起这事以后对你姐姐好些,你姐姐做出的牺牲最大,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九零年七月份我如期毕业被分配到银行,我父亲跑到信用社贷了三百元,给我买辆自行车,说上班了不能没有车,这样上班回来就方便。上班我第一次出差单位给补助四元八角,我回家给家里割二斤肉,父亲特别高兴,说出差不仅报销路费还给补助,干事(农村说有工作的)人就是好,我还说住的宾馆还能洗澡,还有电视,他说那得花多少钱一夜,我说不多十来元,那太贵,你怎么不找便宜些的,我说那是上边单位安排好的俺不花钱的,哦。你上班了也自己买件象样的衣服吧,干事的人得讲究些的,也应该让别人说媳妇,我说我会的你不用操心。我七月十三报的道,那月发全工资,领到九十六元四角,我先还了借单位的五十元,因为当时刚上班什么都得买的单位也没伙,我自己学着做饭,余下我留下下月的生活费用给我了父亲二十元,父亲拿着钱笑得特别开心,说俺强能挣钱,你的心思俺懂,可刚上班什么都得买的,俺用不着你还是放着花吧,家里有钱花的。你能给俺领过来一个媳妇俺才高兴呢,我说你放心就是。
九零年底,我妹妹出嫁,当时费用全部都是我三哥赶集挣来的,我三嫂子也不说什么,也挺难能可贵的。
九一年春节我单位发一件犁,一件酒,全部带回家,我父亲乐得合不拢嘴,单位真好发这么多东西,那些以前来我家串亲戚的很少吃饭的,那年春节也在我家吃饭,喝上成瓶的酒,一遇到亲戚来我家就说我单位发很多东西,工资也很高,年底还发很多钱,信用社贷的款三百多元不到半年俺强就还上了,别人听后就夸俺父亲孩子有出息,每听到这里父亲就笑呵呵的。
九一年春天我被借调到上级单位,因为当时大学生还少呢,在那里工作半年,上级单位觉得各方面挺好的,就给我下调令,可当时我县那单位盖套房子,当时造价二万元,单位分给职工,还给装上洗澡盆多用炉电风扇,三室一厅。我那时每月领工资只一百多元的,不吃不喝也得积攒一二十年的,我与父亲说想回来,可父亲说俺不懂的,可总觉得地方越大越好的,市里总比县城大吧,再说市里的官也比县城的官大,你就看着办吧。我借调单位的领导也找我谈话,说小张,你还年轻在这里好好干,调拨也很快的。我权衡好长时间觉得还是回来照顾家好,一离家近,二有现成的房子结婚就省很多事情。我弟弟当时上高中九一年没有考上,说想去重点高中复习,就是学费贵些,我就找人在信用社贷了四百元,让他去重点高中复习。后来我同学又给介绍个对象在县城工厂里上班,感觉人特别善良。最后还是确定回到县城工作。
九二年春天我举行结婚仪式,当时我结婚用的家具,电视机,还有待客花的各项费用全部都是找人借或者贷款,可这些从不与父亲说的,怕他担心。在家里待客很风光的,父亲那天特别高兴,亲戚朋友也特别多。九二年八月份我弟弟考上个财会学校也算出来,父亲更开心。结婚后第一次我父亲去我家送面,我给他买了四样菜花了十元钱,我父亲说买这么多做什么,花些如钱,做些面条就行了,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省着点花,我说知道的。从那以后我父亲每次送面什么的都是下午吃过饭再来我家的,怕我花钱。弟弟考上学后我的工资慢慢也涨,每月发了工资我就留下五十元钱给弟弟寄去,尽量减轻家里的负担,但也得背着爱人的毕竟那时我家里也不宽裕的。
九四年我弟弟毕业分配工作,我通过关系把他分配到县审计局,结果别人的关系比我更硬,让别人顶替掉。最后没有办法那个领导说你就找个最好的乡镇去吧,当时我爱人正给我弟弟说媒,女的觉得各方面挺不错的,她爸爸通过关系就让他进垂直单位了,我父亲逢人就说俺强特别能,把他弟弟也安排进好单位,无论如何只要弟弟有个好的结果就行。
九五年我弟弟结婚,当年在他岳父家帮忙下又盖了新房子,弟弟结婚盖房子父亲也没花钱的,都是我弟弟一手操办,让他省心,最后儿女的事情算办完,父亲脸上经常挂着笑容。
随着我的工资水平逐步提高,爱人又调到一个系统,再加上那几年我比较顺利,日子慢慢变好站住脚。我弟弟日子也越来越好,就与弟弟商量把家里的老房子重新盖下,因为我三哥与父亲一起住的。九九年凑钱重新盖了下,在当时盖的比较好房子 ,父亲好高兴。
零三年我自己又在县城盖房子花了二十多万元,那一年我父亲一直在给我看工地,他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因为盖房子的是我们老家的人,一说起我,我父亲就笑嘻嘻的 。
零四年我那个迷爷去世,所有费用都是我与弟弟出的,我父亲说咱也对得起你迷爷与二哥了,当时就说有你们弟兄俩我省很多心。
晚年幸福安康
零四年春天,我让父亲在我家住一个月,最后父亲无论如何也不想在我家住,说家里你三哥地里活没人干,还有你奶奶需要照顾,他还说在县城里住不习惯,没在家自在。我说你去年怎么在县城呆大半年,他说那不是没办法吗孩子,现在我能打能跳的在这里闲不住,就只好尊重老人的意思让他回去。从那以后我父亲每年最多在我家呆一星期,住不下去,一怕麻烦我俩口子,二生活在农村习惯了,在县城里没有熟人也不习惯。每年逢年过节子孙去了很多,老人家特别高兴,那时在一起时偶尔喝两盅,他心里有说不出的愉悦。每年过生日,亲朋好友去好几桌,那时的他见人就说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儿女们都过得差不多,他也不操什么心。可我与弟弟每次回去给他的钱还是不舍得花,用手巾裹着装在衣服兜里,见到哪家的孩子就给一张,积攒得多了就给我三哥种地买化肥。我经常说要是你想吃啥咱离集也近,你就去集上买些喜欢吃的。他总说吃啥呢,有家常便饭就行,现在集上东西贵得很,一个烧饼就得一块钱,一碗汤就得一二块。我说现在有钱了没事呢,你花完了俺再给你。他总说你们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还是省着点花吧孩子,现在吃得穿得比以前好多了,过去得就行。
零七年我奶奶去世,家里费用还是我与弟弟一起出的,亲朋好友去好多。办完事家里还结余好多钱,我父亲说咱办事不仅没花钱还收这么多,还是你们为人处事好来这么多人。我就说来的都是特别要好的朋友没事的,毕竟俺是孙子辈不好意思通知别人的,都是别人知道自愿来的。父亲脸上露出孩子般的微笑,说要是我那时候一定比这多得多,我说你身体这么好,现在生活条件也好,你活九十一百没事,他说我也没指望活那么大,不给你们添麻烦就是。你弟兄俩把余下的钱拿走吧,以后你们还得还别人,我说没事就给三哥在家里花吧。
送走奶奶后,我姐与妹妹经常让父亲去她们家住,可总是住不长时间就回来,担心家里的农活,帮助俺三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与弟弟也经常回去看望老爷子的。
一零年父亲嘴有点歪,哥哥与我打电话,回家看到情况后就让弟弟开车立马送到医院,可他说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来医院又得花钱。我说现在有农合能报销,花不了几个钱。结果在医院住半个月就康复,没有留下一点后遗症。花了几千元钱弟弟全部拿出来完,报销的钱让三哥拿回去给老爷子买些东西吃。 从那以后我与弟弟基本上一二十天回去一趟,陪他说会话,买些东西让他吃。可他总说花那些如钱做什么,我总说俺买的都是最便宜的,花不几个钱,他说那就好别逛花钱,你们孩子小着呢,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我说没事的我们这月花完下月又发下来,现在我们工资都涨了,生活都没问题,你那时那么难都能把俺养活大成家立业,现在比以前条件好多,孩子们都没事的,你就不用操心。
一四年父亲庆八十大寿,我们尊重老爷子的意见俭办,就没用响气(唢呐)铁炮,特别近的亲戚朋友简单通知一下,办三十多桌喜宴,那天老爷子穿着寿衣,红光满面,精神焕发,子孙们几十个给他拜寿,孙子辈们一起与他分享大蛋糕,特别开心。那天收了很多礼品,老爷子都一一分给近亲、邻居,让他们一起分享他的快乐。他对我们说这辈子他值得,儿女们都长大成人,下辈子也都很有出息,光孙子辈就出几个大学生,以后什么也不用我担心。我就说你就好好享福吧,你能等到把孙子辈的婚礼办完就行。他说哪能等到,要是等到得活上九十七八岁,我说你身体这么好没事的,到时候好好给你庆百十大寿。
从父亲庆八十大寿以后,他的行动就没以前那么灵活,走路不是那么快,慢慢拄上拐杖,主要是年轻时候出了大力,到上年龄腿脚就不那么灵,让他往俺姊妹几个家住一段也不愿意。我们姊妹几个就只好经常回去看他,他也与以前不一样,要是一星期因为特殊情况没回去就询问俺三哥,他们怎么没回来。买的东西也从不说贵贱,买了给他就吃,但他从不给孩子们要东西吃。每次回去都带些老爷子喜欢吃的垛子羊肉,让在我三哥放在冰箱里,吃完了再买,开心果、核桃从没断过。今年因为孩子在深圳工作先后去四次,每次回来同学给带的东西,还有我在深圳买的老年人喜欢吃的,都拿回去让老爷子品尝。每次回去都与老爷子拉很长时间家常,聆听他以前重复上百次的历史,我给他讲儿孙现在的情况,光往好的方面说,工资多高,福利多好,城市多美,听后他总是很欣慰。
今年春天我广州同学从香港给他带回来一个随身听,我拿回去给老爷子,老爷子好开心,总说还是积德好,要不然别人也不会对咱这么好。我说这都是你的功劳,从你身上学到的,每听到这他总是笑呵呵的。
上月中旬,深圳的朋友来郑州办事,给我带来好些好吃的,最好的开心 果、巧克力,我都拿回去让老爷子品尝。每次遇到好事都喜欢与老爷子分享,那种快乐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阴历十一月初六,我与爱人、弟弟一起回老家,到家后我给老爷子剥一大把开心果,四个核桃仁,感觉他吃的好香。中午我爱人用手撕开两个烧鸡腿,我弟弟一口一口喂,把烧鸡腿吃完,一个馍头吃得只剩下一口,我大哥又喂一碗汤。下午回来我们与老爷子打招呼,他正在门口晒暖,我爱人还说父亲的脸色感觉比以前的还好,这个冬天应该没事的。
初七我姐姐来看父亲,给他带来特别喜欢吃的油泡,还有鸡蛋卷。我父亲说这是最后一次吃你做的油泡。我姐姐还吵我父亲,说你说什么话呢,只要你喜欢吃我每次来都给你带来。吃过后我姐姐问吃饱没,父亲说饱了。那你再吃一个鸡蛋卷吧。我姐姐给父亲拿一个鸡蛋卷,他也吃下。我姐姐问好吃不,父亲说好吃,我姐姐说好吃你吃完了我再给你买。
初八我妹妹来看父亲,给他带来烧饼夹羊肉,他吃了一个大烧饼。
初九上午我门口待喜宴,我三嫂子给我父亲带回来一个馍夹红烧肉,以前我父亲很少吃红烧肉,因为吃过容易拉肚,可那天一个馍头还有几片红烧肉都吃完,还有一碗鸡蛋汤也喝完。晚上六点多我大哥让他吃一个包子,一碗汤。七点多我三哥陪父亲休息。可那天晚上父亲怎么也睡不着,一会一起来,到九点四十多分,父亲叫我三哥起来,说想坐起来歇会,我三哥就把父亲扶起来,可刚扶到怀里父亲就口吐白沫,头一歪,再叫也没回音。
初九下午我弟弟一直心情特别烦躁不安,结果晚上九点多一接到三哥的电话就感觉事情不秒,我姐姐一般晚上七点就休息的,可那天晚上一直睡不着觉,直到十点我哥给他打电话才知道父亲不行了,我妹妹也是九点多听到院子 里一声咣当声,结果不到几分钟也接到我哥的电话。
父亲走得很安详,也没有一点痛苦。时间好象给子女安排好一样,本来初九老的应该安排在十六出殡,可那天旁门有一家待喜宴,一个打扮女儿出嫁,就只好尊重老人的意思,给别人提供方便,放在十二出殡。这样一给别人提供方便,二也给子女们省下好些钱,毕竟没在家呆时间长,三工作近的也可以趁假期回来给他送最后一程。
当天晚上我们给父亲买了最好棺材,五五六松木的,入殓时把我广州同学买的随身听也放在里面,让她陪伴父亲去天堂吧。入殓我父亲特别安详,面容还那么慈祥。
在家呆的三天时间里,风和日丽,前来吊唁的亲朋好友络绎不绝。出殡那天响气铁炮全用,邻居四五十人自发的为我父亲抬棺,亲戚朋友有几百人为我父亲送行,我二哥的两个孩子先后赶回来为他爷爷送最后一程,也算父亲风风光光的走完人生之路。
父亲无牵挂的走了,愿他一路走好,也愿他的在天之灵保佑子孙们平安幸福!
老爷子安息吧!
文章评论
生若夏花
这是一篇情真意切的祭父文!感动!
未来之梦
感动!节哀!天冷了,养身好体!哥们儿
秋荷
[em]e178[/em] 节哀顺便
尘埃落地
生命很脆弱,且行且珍惜!
复杂心态
你要保重
奈菲尔塔利
大哥,保重!
人淡如菊
人生不易!保重![em]e178[/em]
ツ左撇子メ
保重
/mg珍妮
一位不平凡的好父亲!培养出你这位争气的好儿子!一篇感人的祭文!
萍淡
真是一位伟大的父亲。父亲的言传身教,好儿子走向了求学之路,老人的艰苦付出得到好儿子感恩回报,真是个好孝子,老父亲的点滴都记在儿子的心中。一片感人的祭文,老人家一路走好! 节哀保重!
品读人生
节哀保重!
碧海蓝天
你真有心,把父亲的一生都记下来了,好儿子!
碧海蓝天
保重
心窗
每次远行回来总给父亲带些东西,与他分享所见所闻。这次远行父亲已世半年,回到家有些伤感。子欲孝而父不在是人生的悲哀!所以更加尊重老人,希望天下父母健康长寿安享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