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迁徙的鱼

07/26/2014
 

这次真的不是旅行，但这次真的是说走就走。

朋友于哥一个月前解散了他庞大人群的户外吧。近一年，他带着大家走过了更远的风景。路程规划、每个人的心思意见、体力耐力的考虑、开销的合理节省、思想的提升……用我的话说他忒累心。他说：不再继续并非因为这个，而是越来越觉得有些人即便看过了再多的大山大水，走过了再美再静的路，依然是……他欲言又止。

他说：失去初心。

这是近期我第二次又闻“初心”二字，一惊。第一次是另一个朋友，他写道：没有捷径可寻，成长是缓慢的事。要用多少力气才能活到老。无条件地相信那份初心，是我对这个世间的选择……读到这段文字的时候我刚刚拿到一个考试的成绩，58的边缘分数令我在苏州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有些沮丧，却又因看到这些文字而释然，有了继续努力的勇气。我的“初心”掺杂了虚荣和侥幸。

《华严经》语：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从心出发的路没有捷径。一如当初的那个少年。

于哥和杜哥商量着利用假期带孩子们进山看看。那是他们去了无数次看梨花，拍冰瀑，斩荆棘的地盘儿。先生和我说起时，可以看出他无法同往的遗憾。他也是那个从赏花到吃梨，从涉水到挂冰人之一。而我，一直是他忠实的听众。

周五傍晚，不甘心的先生打来电话：如果我能休周末，想不想去加碑岩?  这个岩字，在此读nié。那是我向往了很久的地方。我和孩子一样雀跃。因为这个地名早已烂熟于我俩的心里。简单收拾了孩子的几件衣服，准备了水和部分食物、必需品。早睡，凌晨两点半起床，三点一刻离家。三家人到了集合地，三点四十，出发。三家人，两辆车。于哥很细心，手绘了简易地图以便我们提前返程时做参考。他们因有假期，要多停留几日。他还准备了对讲机。
 

灰蓝的天空下蒙蒙雾霭，好像一张拉下的丝绒幕布，而我是那个等候在幕布下不够安分的表演者。

大货车亮着尾灯停在高速路边休息。路两侧的树木暗影迅速划过车窗。路上洛阳开往沈阳的大巴车速度不快。收费站刺眼的灯火提醒着我们在现实与梦境中穿行。凌晨的空气带有泥土的味道。耳旁是清净的道路上车子开起来风的声音。狭小的车厢里有食物的香气。CD唱机里歌手空灵的声音与这味道交融。不知为什么，觉得整辆车像是一座游浮在茫茫海际中的小岛。

早晨七点，我们到达第一站：花厂峪，隶属秦皇岛市青龙满族自治县。这是一个有革命故事的地方，这些故事里最让我记忆深刻的是：1943-1945三年中，日伪军多次对这里进行扫荡。花厂峪人民为了保护共产党干部有22名婴儿或被奶头儿堵死或被溺水而亡。全村170户房屋全被烧毁……这些故事太伤感。幸好于哥又说：花厂峪，一个开满鲜花的山谷。先生适时开玩笑：山上开满了鲜花，在牛羊眼里，它们只是饲料。好吧，孩子们和我们几个家属对那些饲料充满了想象。其实，进山前那些躺在溪沟的巨型卵石早已令我精神振奋。

这里没有正式开发为旅游区，没有大批人马，是很多驴友探访的地方。我们将车停在山下于哥朋友家（他在走过的地方都结交了朋友），简单确认了带的水和干净衣物、食物等，进山。

于哥带领大家走溪涧。只见石隙间流水潺潺，我们欢快的在卵石间窜上爬下地跳跃。速度极快，也不便掏出手机来拍照。我常常走在队伍后面，趁他们速度慢时抓紧拍下几张流水。某处芦苇根须在水中环绕生长，精神的小鱼急速调转方向。孩子们干脆不顾及鞋子，索性沾了水便又故意一脚踩下去，然后是嘻嘻笑着给大人们显摆。他们灿烂的笑容和调皮的笑声让整个行程充满了欢乐。



 

抵达瀑布。期间休息停顿少，已前行近三个小时。孩子大人兴奋迅速跳入水中。虽说是盛夏七月，但这山泉水是扎骨头的凉啊。尤其孩子们，更是不顾及身上衣物，在水中窜来窜去尽情泼洒。再出来时，不管是个头儿高的姐姐，还是小不点儿的弟弟，早已浑身湿透，或长发贴脸，或水珠满怀。换上干净衣物，一眨眼功夫，他们又已爬上那365级台阶，直抵一处平台嘻嘻笑笑地玩耍了。而我和杜嫂则迟迟落在了队伍后面。诱人的风景和不服输的劲头儿让我们虽落后了大家却终是连爬带蹬到了平台。掏出备好的烤鸡、盐水虾、大饼、水果、啤酒……伴着风景入口。

对面的山叫北龙山，六棵劲松在挂瀑上方格外抢眼。大家吃得酣畅，每一口食物都因这美景增添了别样的滋味。

下山，不走溪涧。穿过山中小路，我的脚步又开始有些踉跄。好在大家兴致不减。我也急速追赶。

下午三点，返回至停车处。没有停歇，一路前行，到达董家口，这也是他们的驻地。男人们去拜访当地朋友，我在街道旁看民居。这些建筑风格统一，旧宅大坡度的挑脊配小青瓦，门口描绘精细图案边框。门楼儿古旧，我却喜欢得不得了，没了疲倦。那些石鼓石墩仿佛带着前朝的气息穿越到这个时空。我心有贪念，多么期望那是自己的门楼儿啊！新盖的民房则平顶间宽，条形瓷砖镶嵌，同样门两侧的瓷砖也是花色图形艳丽吉庆。家家门口养植花树。是我儿时老家最常见的花草。一处学校门口贴有红纸黑底对联：长门向山路，深柳读书堂。一路梨树硕果累累。我又想对他们讲来年花开时我想再来。明长城的点将台孤零零地伫立在路旁，一棵松树扎根其上。它日复一日地观望着这片土地上的生息繁衍。

继续前行，又到达一个叫九门口的地方，据说当年吴三桂在此与李自成对阵。夕阳下这个被逐渐开发起来的有九道门口的地方，没有留下清晰的照片。它因那些人而闻名，又因那些人而失去了昔日旧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