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年少

个人日记

      

       我的家在南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那里四季草木丰茂,百鸟争鸣,门前潺潺小溪穿前而过 ,屋后那宛若飘带的马鞍堰渠自西向东蜿蜒盘旋。
      人生最多,最无忧的欢乐莫过于年少的时光了。常常的,年少时的那一幕幕往事及故乡房梁后那一湾清粼粼的水,总会时不时地在梦里梦外萦绕、徘徊。
       记得,那是农村实行土地到户的第二个年头,父亲用家里唯一的一笔积蓄280块钱,从南河坝的牛马交易会上买回了一头刚刚步入成长期的小黄牛。于是,暑假里和小伙伴赶着牛羊上房梁后的小山坡放牧自然成了年少时心头一件最期盼,最惬意之事了!而,每到小满前后,房梁后的那条清粼粼的马鞍堰渠及屋后那一大片绿油油的小山坡自然就成了大伙心中最向往的乐园,炎热的日子里那里总是热闹无比,清凉无比!
      暑期的清晨,当大人们把我们从甜美的梦境中叫醒后,一群小伙伴在一番呼朋引伴的招呼声中,纷纷赶着自家的牛羊向着那片带露的小山坡挺进。房梁后的马鞍堰渠,渠水背依绵延数里的小山坡,山坡后是一望无垠的松树林,为了方便乡亲们上山或者下到渠下面的农田干活,在渠水与山坡之间总会见到一些大约有二三十米长的人工水泥石头结构的拱形桥洞凌空而起,坡下的堰渠边则是几大片葱茏无比的桑树林连接着成片生机盎然的稻田。从马鞍堰渠向上做大约35°角的仰视便是一长片宽阔的青草坡与松树林了!在坡与林之间有一大块较为平坦的小坡顶,而那里最是我们假期早晚相聚的地方。
        在开满带露的粉红色野刺梨花的堰渠边,在初阳的映衬下,第一次见到的林,只见他骑在一头不大不小的水牛背上,远远地,气定神闲地微笑着向我们走来。以至于此后每每看到他或者回想起年少生活的情形时,便不由得总会微笑着联想起催道融的那首《牧竖》:“牧竖持蓑笠,逢人气傲然。卧牛吹短笛,耕却傍溪田。”;还有刘驾的:牧童见客拜,山果怀中落。昼日驱牛归,前溪风雨恶”等很多的著名诗句来!
 
       那时的林,大约十二三岁的年纪,小分头、肤色白皙的他是同龄六七个伙伴中个子最高,也是最为羞涩的一个。在他翻身落地的一霎那,大伙立刻羡慕地围住他七嘴八舌的谈笑开来:“林,看你多牛啊,居然还能稳稳当当地骑在牛背上,那上面的滋味一定很舒服吧?";“林,那么高的个,还骑牛啊”。林不好意思地涨红了脸,含着头喃喃低声“噢、噢”地应着。
       脚穿一双解放胶鞋的他,随后麻利地从身后取出一张较大的,早已准备好的厚厚白色塑料膜摊铺在地上,接着又从怀里掏出一副半新不旧的扑克牌来,招呼大伙落座。
        等大伙玩累了,便一哄而起,集体坐在堰渠边的涵洞口,一边不停摇晃着垂下渠面的双脚,一边一遍又一遍地大声的唱起当时那首最为流行的《牧羊曲》,一边还不忘往满满又清澈无比的渠水里惬意地抛下身边的小石子。听那"咕咚咕咚"的石子落水声,在那时,那也是另外一种舒心又美好的享受!
       那时的小幺叔,已是快初中毕业的人了,长着一副湖南电视台节目主持人——汪涵脸的他,头脑灵活,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讲起话,说起故事来总是头头是道,大伙常常被他那一套套有的没的演说听的是如痴如醉,对他“百事通”的看家本领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自然地,他也就成了几个孩子中的孩子王,而最喜捉弄人的他,常常会在大家极度无聊的时刻,煽动起两三个“耳根子软”的小伙伴互相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起误会,引摩擦。每当遇到这种情形,我总会焦急地在一边婉言相劝,以便息事宁人。而这时的小幺叔,却在一边掩嘴偷乐呢......
       林,在大伙的眼里,那简直就是一个十足的“老好人”,芒种过后堰渠对面的那几户董姓人家的房前屋后,总是挂满了满树满树红艳艳的桃和绿色诱人的李,这时的小幺叔开口了:“林,看那几家树上的桃和李多好啊,去帮我们摘一些回来解解馋吧。”  
       “偷人家的?被他们看到多不好啊,何况那几家子的狗很厉害,我可不敢去”。林有些不情愿的嘟哝道。
       “哎,你就去去嘛,去去嘛”。林,终是架不住大伙的一再请求,于是带着和他同样羞涩的邻居冬贵、冬财弟兄俩很快地消失在堰渠对面那片果树下了。不一会功夫,只见他们几个一路气喘吁吁提着鼓鼓囊囊的两衣袖桃和李,笑容可掬地回来了。
       当然,期间这种行为也不是每每都能如愿得手的。一次,当林他们蹑手蹑脚地刚要下到树下的荷塘边时,不想,除却被眼尖的主人给骂的狗血淋头外,还把他家的两条大黄狗给惹怒了,大黄狗带着两只小狗崽恶狠狠地向他们迎面狂叫而来,林和冬贵见状,在前面拔腿就跑,冬财却一个不小心一下子摔进了脚下的荷塘里,翻身爬上岸的他,除了满头,满脸都是稀乎乎的塘泥外,那件雪白雪白的白衬衫自然也未能幸免于难!回来时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至今想起时仍是叫人忍俊不禁!
      有时,因为贪玩,居然把临走时父亲一再嘱咐我,给牛割夜草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了,这时的林,总会大方的从他家牛头上那小草垛似地青草堆里,一扬手丢给我两三个碧绿碧绿的草疙瘩应付。

      还记得有一次,当我们家的那头刚买回来不到两月的半大狗头羊,在通往浩浩荡荡的去往小山坡的牛羊队伍中,被一头撩起脚撒欢的高个子枣红色牛给挤下浑浊的起肩深的渠水时,看着狗头羊在湍急的渠水里像一只无头的苍蝇,四处乱撞找不到上岸的出口时,我慌神了,又急又恼!这时的林,二话没说,“扑嗵”一声跳进满满的渠水了,奋力托起了羊。
     
      六月的马鞍堰及小山坡,到处开满了粉红、淡黄、深红的野刺梨花,那些触手可及的鲜艳诱人的野刺梨花啊,把六月的日子,六月的黄昏装点的格外馥郁与美丽!
      晚饭过后,夕阳斜照的时光里,林和小伙伴吹起清脆婉转的口哨,相约于屋后那一湾清粼粼的渠水旁。在一声声:“男孩洗澡,女孩回避”的提醒声中,随后脱衣,下水,做着男孩子们夏日里最热爱,最惬意的水中游戏!一群小男孩把六月的黄昏,六月的乡村渲染的沸沸扬扬,诗意无比!
      我喜欢诗人雷震《村晚》里的诗句:
                                 草满池塘水满坡,山衔落日浸寒漪。
                                 牧童归去横牛背,短笛无腔信口吹。   
      也喜欢诗人袁枚《所见》中的诗句......
                                     
       是啊,林不但吹得一手好口哨,更有着一颗憨直,朴实无华善良的心!每每读到,或者想起这些千古流传的金典诗句时,往昔岁月那如诗如画的朝朝暮暮便会如潮般的涌上心头。很自然地,便会在每次回家探望父母,或者独处的闲暇时光,格外的思念起几十年都未曾谋面的林,还有那些朝夕相处的小伙伴。我想:林一定会如我这般,有着一两个和他比肩而立的孩子,一个贤惠美丽的妻子吧?不知道如今的他又在哪里,生活的还好吗?如今的他,是否还会有着一如往昔印象中那般羞涩的面部神情和愈加高大挺拔与可靠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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