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雁往

凛冽的风摇曳着参差的树枝，参天的古树晃动着巨大的树冠在地上留下诺大的影子，样子狰狞恐怖。一轮寒月高悬，稀稀疏疏的星星也哆哆嗦嗦地不停地眨眼—一种不祥之兆充斥着整个树林……
 
  “玉寒—”一位端庄贤惠的妻子轻轻地抚摸着高高隆起的肚子，轻声呼唤着丈夫。
   “嗯？”丈夫似乎没有听到妻子的声音，他凝视着星空，两串晶莹的液体滚落脸颊。他长舒一口气，仿佛能嗅到一股浓郁的杀气。
   “捐儿，你现在赶快通知乡亲们马上撤离！”男子一脸严肃，几乎用命令的口吻对妻子说到。
    “为什么？莫非……”妻子满脸疑惑，再次把询问的目光投向她的丈夫—一位勇敢、正义、机智、沉稳的男子汉，在她眼中，丈夫就是她的守护天使，一座可以终身依靠的泰山！
   “我们入住侠客庄还不到一年，但庄里人的淳朴热情深深地感染了我，特别是他们热忱的帮助，让我们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给我们留下了最美好的回忆……我石玉寒已经十分满足了！”
    石玉寒任妻子倚在自己厚实的肩膀，对妻子说：“刚才我揣度星象，忽见命运之星陨落于侠客庄方向—恐怕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嘘 —不许瞎说，星象是靠不住的，我们这段时间不是活得好好地吗？”妻子心里何尝不清楚丈夫的顾及，只是不想说出口罢了。
    “我死不足惜，倘若连累到乡亲们，我怕是要成为千古罪人了！法宗战斗系的重甲虽不算得上是精英，但普通百姓是如何也抵挡不住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你和乡亲们一块儿撤走！”男人攥紧了拳头。
    “玉寒，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想累及无辜，但你可曾想到过乡亲们的感受？！老族长的临危重托又岂是你一句‘离开’就能推卸的到的？！”
    “所以说，你必须和乡亲们离开，我来掩护大家！”
     “亏你想得出来！”女子猛地推开丈夫，一字一顿地说：“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我婵娟可不是那种临阵脱逃，苟且偷生之徒！”婵娟坚定的目光直视丈夫。
     现在的她哪是身怀六甲的娇妻？俨然一名合格的战士！男人心里苦笑。
     看到妻子刚毅的表情，石玉寒无奈地点了点头。他知道，妻子的决定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除非她死！
     “可是……”男人看了看爱妻的小腹。
    “孩子只能听天由命了……苦命的孩儿，来生母亲做牛做马也无法弥补对你的亏欠啊！咱们来世再续母子缘！”婵娟泪如雨下。一双雄健有力的双臂将婵娟拥入怀中，这一刻，成为幸福的永恒！他们相视无语，他们只想好好享受一下这最后的安静，享受一下这最后的一份温存……
    “婵娟，我马上通知乡亲们，让大家做好撤离的准备！”石玉寒说着便抽身向庄里的洪钟“飞去”。
     洪钟响起，壮丽的男女老少知道有紧急情况，谁也不敢懈怠，迅速向洪钟集合。
     “乡亲们，我石玉寒能够有今天，全靠仰仗老族长，仰仗各位乡亲啊！如今，老族长已经驾鹤西去，鄙人自当竭尽全力保护大家，也不枉乡亲们对我夫妻的厚爱与信任！可是……玉寒无能啊—”
     "玉寒大哥，您对庄里人怎样，咱们可是有目共睹啊！远的不说，上次一个大狼群来村里捣乱，您一个人就斩杀几十条杀人狼，消除了庄里的狼患，我们才有了安宁的生活啊！”一个小伙子说。
    “对啊对啊，如果没有玉寒兄弟，庄里人早就死于瘟疫了，你对我们的好，我们永远记着！一位老者激动地说。
    庄里人你一言我一语，将肺腑之言一一道出。
    “乡亲们啊，这次情况非比寻常！这么跟你们说吧，我本是幻界神女，玉寒是魔界法宗战将，我们的结合是魔幻两界所不允许的，势必会遭到他们的追杀，玉寒上次发功惊动了魔界，这次他们一定会派出重兵前来，请乡亲们赶快离开吧！"婵娟“扑通”一声竟跪倒在地！
    “大家再不走，我就跪死在这儿！”婵娟泪流满面。
    “话虽这样，可毕竟我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怎么能说走就走呢？！有什么困难大家心拧一股绳儿，劲儿往一处使，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什么魔界、幻界的我们不懂，但我们懂得知恩图报！我们受你们大恩，现在你们有困难，我们岂能说走就走？！”一位老人热泪盈眶。
     “乡亲们——”石玉寒一跺脚，一道寒光从身后飞出，右手瞬间就闪现着一把利刃，“如果乡亲们执意不走，玉寒唯有一死谢罪！”说着，利刃逼近脖颈，剑锋之处已血痕斑驳。
     "玉寒兄弟啊，你这不是让我们为难吗？！既然你以死相逼，我们再不走就真是不知好歹了！兄弟，你的恩情全庄人永远铭记在心，老族长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玉寒兄弟，保重!"乡亲们一边走一边用袖口不停地擦泪水，有的还时不时的回头看看伫立在洪钟旁那位身材高大魁梧的英雄--石玉寒。
     "你们怎么还不走？”石玉寒对身后的十几个士兵说。
    “将军平时对我们不薄，现在将军有难处，兄弟们当以身护主,以报答将军的知遇之恩！”
     “将军，您曾经教导我们，英雄是从血水中站起来的，是在战斗中成长起来的，是在战场上浇铸出来的！头可短，军纪不可乱；命可丢，气节毋蒙羞！”
     “我等愿与将军生死与共！”火把中，一张张刚毅的面庞，一双双坚定的眼睛，无不显示出他们视死如归的无畏气概！
    “好兄弟！玉寒有众多兄弟为伴，即使血染沙场也无怨无悔！”说着，他手中的剑又闪现出一道寒光。
    树林中的飞鸟忽然乱作一团，天空乌云密布，狂风大作，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有的树木竟被雷扯断，残枝落叶随着肆虐的风飞向远处。
    “轰——”一声巨响，仙侠庄的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摧毁。
    空中骤现一朵红云，转眼间红云幻化出七个大火球，每个火球各呈一色——赤橙红绿青蓝紫，火球两两相撞便会幻化出稍微小一点儿的火球，这样，大火球之间，小火球之间都相互碰撞，顷刻间就下起一场“火球雨”。“雨点”逢物便炸，可怜那几个守卫，刀刃还没有出鞘便被炸得粉身碎骨，他们的忠魂也随风而逝……
    “神圣牧师？”婵娟冷笑道：“好哇，魔界魔宗排名第二的人物都出现了，看来魔君这次是下了大本钱了！”
     “重战出击——”一声令下，数以百计的魔宗“战系”部队潮水般地涌向仙侠庄。
    “放箭 ！”守卫当机立断，冷静应战。弓弩兵前后而立，因箭矢附有魔法，射程甚远。
     “啊——”冲在前面的重战士兵猝不及防，应箭而倒，转眼间已经横七竖八地倒下几十人。
    “幻魔四魅出战——”四道黑影应声而出，他们扭动着极其柔软的身体，诡异地躲闪着守卫的“矢雨",竟毫发无损地落在了弓弩手的身后！几声惨叫传来，十多名弓弩手便惨死在鬼爪之下。
    看到四魅得手，冥宗宗主嘴角上扬，扭曲的脸上更是平添了几丝邪恶。
   “这么快就要结束了啊？这也太无趣了吧！”四魔将之一的银盔战将轻蔑的一笑。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一声长啸，石玉寒手中寒光暴涨，剑身化作几十道幻影，每道幻影都带着强大的剑气从高空中直斩而下！
    “好剑法！”银盔战将挥舞着大刀，一个纵身前来接招。
    “哐——”银盔战将的宝刀被震飞了，整个人都暴露在剑阵的攻击范围之内。
     “老三有危险，大家一起上！"剩下的三位战将也冲入剑阵中迎战。紫金战将双手使紫金锤，白金战将手持白金画戟，檀玉战将使金头玉身长枪，一齐杀来。
     兵刃相接的瞬间便迸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天上的雷声也逊色几分！
     石玉寒又幻化出三道身影来，正好与四战将一对一，四战将使出浑身解数也勉强与石玉寒打个平手，几十回合后便露出颓势。
     腾出手来的神圣牧师双手合十，随着手指的轻轻舞动，一道黑色的旋风从手中打出！黑色旋风迅速膨胀夹杂着乱石飞速旋转着向石玉寒攻去！
     “贼人休要下黑手！”婵娟一掌劈开一个上前的士兵，从腰间取出一支玲珑剔透的玉笛，玉笛上镌刻着一只火凤凰。
     只见婵娟两腮微鼓，一双玉手在笛身上下舞动，一阵悠扬却带着肃杀之气的笛鸣向牧师袭去。雨滴霎时间化作一把把冰剑直刺地面的重战成员！
     “啊——”一时间，哀号声，雷鸣声，兵刃相撞声乱作一团，仙侠庄成为人间地狱！
     有了婵娟的增援，石玉寒这边压力就减轻了许多，战斗进行的就更加得心应手。
     但是好景不长，毕竟婵娟有孕在身，长时间的发力消耗使她体力不支，现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不给丈夫增添负担。
    “石玉寒——”冥宗宗主一声奸笑，“仙侠庄已经进入我的包围圈，他们插翅难逃！现在我这里还有五个小孩，我每数三下就杀一个，直到你投降为止！石大护法，看着这么幼小的生命在你面前消失，你就不心痛吗？哈哈哈——”
    “卑鄙小人！”婵娟为冥宗的无耻行为愤愤不平，一不留神被偷袭，重重地摔倒了地上!剧烈的腹痛使她忍受不住，开始发出痛苦的呻吟……
    “娟儿——”石玉寒看到爱妻负伤，终于爆发了！他额头突然出现一个血红的“魔”字，三道身影迅速回归真身，他周身气血暴涨，将手中宝剑掷向空中，道道惊雷响彻云霄，将宝剑折成无数段！
    “剑魔之刃——”石玉寒飞向空中，手中多出一把一丈多长的气剑！剑锋划过，留下的剑影又化作几十把更小的速度更快的气剑向敌人射来！
    四魔将哪经受得起这样疯狂的进攻？！做了几下徒劳的反抗便被斩作肉泥。
    冥宗见大势不妙，慌忙在四周筑起黑色雾幕并杀死那几个小孩，黑色迷雾变成了血红色！但为时已晚，石玉寒与巨剑一同斩来，生生地将四魅击杀。身受重创的冥宗宗主落荒而逃。
   “咳——”此时的石玉寒离神圣牧师几步之遥，他完全可以剑锋一转，杀死牧师——但他没有这么做。而是走向了爱妻。
   “我输了，任由你们处置！”牧师对这对夫妻说到。
    “你也是奉命行事，这怪不得你。我不杀你，你回去告诉魔君，武力是不能征服世界的，仇恨只会带来无畏的牺牲，未来的世界终归是仁人的！”
    “我……能为你做点儿什么?我是说……可以吗？”牧师受宠若惊。
    无尽的寂静。 

    突然，石玉寒周身的光芒消失了。
    雷声大作，上苍哭了——为英雄的消逝，也为世事的不公。
    “哇——”婴儿的啼哭吧牧师惊醒，他激动不已，好像自己就是这孩子的亲身父亲！
    “孩子就交给你了……希望你把他……抚养成人……”
    “放心吧，我会把孩子抚养成人，我还会教他本领，等他长大后告诉他，他有一位英雄的父亲和一为伟大的母亲……”
    “谢谢……你……”声音最终还是停止了。婵娟走了，带着对孩子的不舍，带着对丈夫的爱走了。
     牧师仰望天空，“难道我做错了？还是……这个世道错了？”他看了看怀中的男婴，“答案就由你来寻找吧！”
    天际的闪电仍旧刺眼，但近处的风停了，雨顿了，时而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好像在为世人讲述着新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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