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走单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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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日记为真实体验,是真人和真实场景,记述一个西北挑担卖豆子的小人物和我的交结,想从一个侧面让大家去感受十年里最底层百姓的淡淡人生,抽空写,陆续每天编辑加入,更新,直至完整。)



临近年关的日子了,碰了个“熟人儿”“豆”。

我:豆子,好久不见了。

豆:大夫最近老关着店铺门的,也不怎么见你了。

我:是呢,今年有些懒散,疲劳的很,应了过年的由头,就早早的关门了,偶尔有病人打电话找,就来看看,你还没回去呢,还忙着挣钱呢。

豆:是呢,年关了,我明天也回家呀。

我:家里安顿的差不多了吧,都挺好吧,又是一年过去了。

豆:是呢,又一年了。老婆在家里安顿的差不多了,娃子也回去了,我再回去少拾掇拾掇,就过年了。

我分明的看到豆的精明的眼神里变的有一些温柔。

豆,永远都是那样,十来年没变过,永远都是自家做的平底儿黑条绒布鞋,捎了颜色的短的旧袄,旧裤,从来不带帽子,风吹日晒发红的脸,低矮的个子,发黄的短头发总是那种自然长起来没修过边的那样,黄色的眼珠眯眯的看着你,憨厚而谨慎的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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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是卖豆子的。

认识豆,是在十年前,那时候我在这个地区的另一个小镇开诊所,小镇是在离我现在呆的小县城100公里外的一个更加偏僻的沙漠小镇,那里内蒙古最大的盐湖,有与盐相关的厂子,不大不小,一两万人口的样子。

小镇虽小虽偏僻,是近30年因盐工业发展起来的,比较富有,相对于西北的偏远地区来说,教育、医疗等基础设施还是很完善新潮的,而且小镇很活跃,这些厂子里都是全国各地陆续来的大学生和技术人员和当年军队转业人员,30几年的定居融合带来了不一样文化的氛围,这也是当年吸引我从农业区乡镇搬过来的原因。

你可以想象:在沙漠深处,有一座孤镇,广袤的盐湖,来来回回的采盐船,洁白的盐山,除了南北两条公路外,有着一条运盐的铁路专线,一条蜿蜒的铁路在沙漠里伸向远方。有聚集的工厂,高高的烟囱,有整齐的街道,楼房,优良的教育医疗设施,电影院,体育场,游泳池,养鱼场,植物园,跆拳道馆,舞蹈学校,英瑞特,驾校,天南海北各路人等操着不同的口音,在喧闹的夜市广场悠闲的喝着啤酒,海夸着自己的家乡。有商场,有市场,宾馆,歌厅,有卖菜,卖瓜的,卖沙葱的,还有卖武大郎烧饼的,拉着骆驼在路边歇息的,骆驼昂着高高的头,口里不断的咀嚼着,出租车在街上来来回回的跑着。。。。。熙熙攘攘,喧喧闹闹。

小镇只有南北的一条主街道,我的诊所就在街道的北端,坐东向西。在这个沙漠小镇里,一个夏季的下午,西照的太阳炎热,大街上少人,屋里闷热,我躲在对面店铺的阴凉下看他们下棋,他们就地而坐,棋子拍的啪啪的响,下棋的争的嗓门儿好大,说一声“切,我看你怎么走”,说完一仰头,把半瓶冰绿茶灌了下去,然后拿着空瓶子一下一下的敲着地面,一脸的自在。

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外围看着,要么在人行道牙子上背着手,保持着平衡,毫无目的的来来回回的沿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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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炎热的午后,豆,出现了。

从南边沿着西边商铺前的阴凉处缓缓走来一个人,挑着担子,看着挺新奇的,这个现代化的年代,在北方,特别是在沙漠地区的工业化小镇,除了卖武大郎烧饼故意挑着担子插个旗子,几乎不见有挑担子的,我站在马路牙子上看着稀罕。

来人个子不高,瘦瘦的却挺结实,三十来岁,挑着两个竹条笸箩,每个笸箩有四根绳子挂在扁担上,一颤一颤的,步履轻盈,时不时的身子略微的那么一斜,担子不着痕迹的转到了另一个肩膀上,“担动人不动”,丝毫不影响脚下的脚步。

我暗笑,真是民间出高手,光这一手,没个一年半载玩不了的。

来人挑着担子,走近了,叫卖道:松(孙)子、大豆~~~     松(孙)子,大豆~~~.

听的我忍俊不住,在一旁嘿嘿咕咕的笑,在道牙子上立不住了,身子一歪,一条腿落在了路面上。

他走了过来,腰一弯,担子放了下来,竹条笸箩落在了地上,把扁担搁在了两个笸箩的一侧边上,喊了一声:大豆,松(孙)~子~。

笸箩不是很大,大约60公分直径,20公分深,里面衬着白色的蛇皮袋子,用线纳在笸箩上,自笸箩沿子翻出来,也是用线纳在上面,显得的挺干净,外面从笸箩底十字交叉穿出四根细软的绳子,早磨的没了皮,毛毛的,软塌塌的。

笸箩里分隔着几个大塑料袋子,也是往下卷了边,圆圆的,里面分别盛着手工炒的蚕豆,松子,花葵花籽,小而黑油的油葵花籽,麻子,黑豆,黄豆。每一种都在卷了边的塑料袋子里堆成圆圆的高高的,一杆斜口铸铝盘子小称插在蚕豆和笸箩边的间隙里。

我在这里说这么细致,是因为这一付笸箩担子和放货模式在我认识10年里,直到现在,从没有换过,连笸箩也没换过,只是年久了颜色深了,沁了黑,里面的蛇皮袋内衬隔几年换一下,称也换过一次。

而且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的姓名,因为他卖豆,我就叫他“豆子”或者“瓜籽豆子”或者干脆就叫他“豆”。

豆立在那里,穿着他夏季特有的着装,旧的N年前时兴过得武警黄半袖。豆用胳膊搽了一下汗,憨笑着探过了身子,凑过来看下棋。

卖润滑油的媳妇走过来,捏了几粒葵花籽,嗑着问:多少钱。

豆:6块,说着拿起了称,一双精明的黄眼睛笑眯眯的。

说:来半斤。说着又捏了几粒嗑着。

豆熟练的称了半斤葵花籽,秤杆高高的,然后又大气的扬上一小把,倒进了一个廉价很薄的小塑料袋里,递了过来,收了钱,找了钱。

机油媳妇问下棋的:你们谁吃,

下棋的喊:干热干热的,谁吃那玩意儿。

机油媳妇:不吃拉倒,还把你袅的。

说完扭着屁股原坐到了店门前的凳子上,葵花籽袋子往地上一丢,抓一把,腿一翘,噼里啪啦嗑了一起来,时不时也有人过去抓一小把,啪啪的嗑。

我问豆:你哪里的啊。

豆:甘肃平凉的。

我:大豆(蚕豆)自己炒的啊,手艺不错啊,多少钱。

豆:大豆是自家种的,是自己手工炒的,5块。

豆说话的时候,黄色的眼珠,眯眯的看着你,满脸懦弱的憨笑着,让人没法拒绝的样子。

我:来一斤。

豆还是那样,秤杆撅的高高的,完了再扬进来几粒,装袋子递过来。

我接了袋子,说:我去对面诊所拿钱,你等一下。

这是第一次见豆。

接下来的几天,豆每天都在街上晃悠着,有时候在南边,有时候在北边,有时候在放学的校门口,有时候在市场门口,他总是站上一会儿,然后挪一个地儿,再站上一会儿,一边自己嗑着瓜子儿,一边喊着:大豆,松(孙)~子~。大豆,松(孙)~子~。

豆每天都会转到我店门前,我偶尔买一点,打个招呼。一来二去,就成了熟人。(待续)
 
      
                           我是香林信步(404916139),一位中医践行者,学佛践行者,古丝路香文化整理发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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