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体验死亡

个人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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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存还是死亡,这个极端困扰哈姆雷特的问题,从来不曾困扰过我,总以为死,距离很遥远,总以为生,日子会很漫长,不曾想转瞬间,死就突奔到我面前,而且我实实在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在我十五岁那年,真的就死过一次,阎王不收我,把我撵回来了。

其实那时还并不知道生啊,死啊是怎么一回事。可就那会是不怕死,甚至渴望自己死去。
 
就那样毫无征兆的晕厥,被家乡的老一辈人说是魂被偷了,我们住在大山里,大家都迷信鬼神,也不无道理。
 
童年的事也唯有这一件事记得最清楚,仿如昨天才发生过。
 

记得那是初夏的中午,刚放暑假没几天,我看见最小的弟弟在玩地上的蚂蚁,爷爷奶奶正在家门前的田里干活,妹妹在弟弟身旁说着什么,我倚在二楼阳台的栏杆上,眺望着远处的青山,就那样一直望着望着,突然就摊坐在地上,可能动静有点大,惊动了楼下比我小几岁的妹妹,她看见我坐在地上,出于好奇。就飞奔到我面前,但眼前的情景把她吓住了,惊慌的嘲田里干活的奶奶惨烈的大喊到,语无伦次,“奶奶, 姐姐,鬼,姐姐,快点啊。”
 
 
好家伙,敢情我白天的变成鬼了。
 

后来据奶奶说我当时面无血色,泛白,歪着头,眼无神,眼珠不会动甚至外翻,口有白沫,还在糊言乱语,也不认得人了。
 
等奶奶以她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跑到我跟前时,就差没把她也吓晕过去,也惊慌的悲怆的嘲田里爷爷喊到,:“老头子快回来啊。要出人命了。”这一喊惊动了乡里乡亲。
 
我那么会儿还能听到奶奶急促的呼唤声,但身体没有任何知觉。 我只看见远处的青山,青山越来越近,还是我离青山越来越近,身临其境的感觉,真好,真自由,真轻松,慢慢的感觉身体也那么轻了,我是在飘了,飘向了远处的青山,在干净清爽的浩瀚的苍穹中,那么小那么轻,如一片鸟儿的羽毛。随风荡啊荡啊。我是真正喜欢的,从来没有那样真正的欢喜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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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要的就是这样。
 
没有死过的人怎么能体悟我所说的美妙,是不是死了的人,灵魂便是这样离开了身体,去了他想去的地方,变成了他想变成的样子,看过三毛的书的,知道她崇尚自杀神,最终也走上自杀之路,我想她也等那一刻很久了,她应该也是体会到了那一刻的美妙。
 
人赤裸裸的来,也将赤裸裸的走,但生命一遭并不如死来的那样潇洒,我们总是活得太累,活的太负担,给生命加上无形的重重的加锁,死真的一点都不可怕。



死亡来的时候我是那样清楚的看着它。它就是远处的青山绿水,就是我心中的自由,是我心中的向往,只是从来都没有擦觉到过,当它真正来的时候 ,我是那样欣然的接受了。那么自然,就像肚子饿了要吃饭,口渴了要喝水。感谢死亡,让我人生能有这样伟大而不同寻常的体验。只是吓坏了活着的人。 
 

我知道,我心中有一个唯一的遗憾,我没见到爸爸妈妈最后一面呢,我居然知道自己是要死了,我还想我死了是不是可以飘去见爸爸妈妈呢,我还听到奶奶最后的声音,“群儿,群儿”那样恐慌,急切。

人死的时候一定是肉身先死的,对外界包括身体是没有一点意识的,只是心里非常清楚明白。只有心死了,才是真正的死了。


后来我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既使被奶奶在人中和内关掐出那一道道乌黑的深深的印痕也没能马上把我唤醒。
 
 
遇上这突来横祸,可把两位老人吓死了,怎么能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呢,还有爸爸妈妈刚外出打工,路费都还没赞上,除非我是真的死了,她们才会赶回来的吧,她们这一走,我也便是十年都没见过,这期间他们都不曾回来一趟,也许侥幸是我能活过来的。
 
 
当我再次睁开如千斤重的眼睛是夜里3点了,仍然是那朵像南瓜花的小灯照在墙角,灰蒙蒙的床罩,眼前即刻冒出几颗人头来,叽叽喳喳的,非常惊喜。各种问我,我觉得她们就像发现了新大陆那样兴奋,我在心里一一回答她们,可嘴出不了声,打量了一翻周围的人,熟悉的面孔,激动的欢呼声,我也确信了不是在阴阴朝地府。“我怎么还没死,”那是我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怎么都是失望的感觉。并没有为死而复生感到庆幸。
 

我是非常厌烦的又闭上眼睛,又几次被唤醒,只好几次睁开那厚重的眼皮来回应,也没有那里不舒服,但这张一米五的床好拥挤。妹妹,奶奶,大娘,四奶奶,她们守着我一夜没敢合眼,现在总算能松口气了,似乎都倒在这张床上睡上了。
 

我听到外层好多男人女人在谈论,家里恐怕也是有史以来这么热闹过吧。附近的比邻,三亲五戚都来了,他们就像在讨论自己家里的大事一样热心,四爷爷主持着大局,安排女人们守在我床边,时刻汇报动静,村里的唯一的两位医生也请来了,一位年老的村医一看,头一摇,不敢下药。也不敢多说一句,一位年轻的医生,一看,皱眉,,说了一句,死马当活马医,下了药,四爷爷心想总算还有药下,于是给医生鼓气,你尽管下药,下药。总比等着死强。
 
 
去镇上的小医院不收,这种情况他们是不如少一事为妙,去县里的医院得三四个小时,这风险和后果是谁也无法预测和承担的。不管怎么说,好歹也是医生下了药了,希望还是有的。

 

一边等着希望,一边考虑后事,或者等天快点亮,道师也请了,法事也做了,魂也招了,药水也在不停的输入我身体里,该做的他们都尽力了,感恩那浓浓的乡情,浓浓的人情,是阎王也不忍心收我,硬是把我赶回来了。
 
 
终于还是在第二天一大早就送往县里的医院了,重症监护,各种检查,中暑,中毒,中邪,,,各种可能,那些高科技的议器也没能确定是什么情况。
 
 
很感谢很佩服年轻医生,那是要多大的勇气与智慧来面对那混乱的情况,多亏是有他那一针呢还是那神秘的招魂术呢。总之是去鬼门关走过的一趟的人,都说我这条命是捡回来的。
 

在《瘟疫》中,卡缪有一段关于死亡的描绘:“死亡给爱情一个定型,正像它给生命一样,把它变成命运,你爱的人死了,正是你在爱她的时候,就把爱永远固定下来,如果没有这个终结,它必会支离破碎,如果没有死亡,这个世界又怎样,一连串消失又回转的形像,一种难受的逃亡,一个未完成的世界。

幸亏有死亡,这是一种稳定。
 
 
 我是修身齐家的美伢,感谢你的阅读。
 

文章评论

转转

生命在不同时空的不同存在状态,安然存在,寂静欢喜…

伶伶

那是一种什么感觉?不可思议!不过还能相遇,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