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走路的人基本上不会喜欢摄影

摄影

 

 


2015年2月,约旦佩特拉又称“洞穴城市”,人类早期文明都和洞穴有关。


跟一般旅行摄影师的风格不同,文字和影像既不是一般摄友的大叔风,也不是时下流行的小清新范儿,作为曾经的记者,后来的创业成功人士,有太多的机会进行“不差钱儿”的旅行,他一边行走,一边用手机进行“勿扰”式的异域拍摄,用镜头沟通现实世界与别处生活,用文字对镜头之外的社会文化环境进行解读。本文是他对摄影与旅行关系的思考。


摄影是旅行的伴生物。不喜欢走路的人基本上不会喜欢摄影

 

 

 

2015年3月,以色列雅法古港,商业港正蜕变为艺术之城。


旅行提供了太多不一样的生活环境和画卷。久已僵硬的内心变得柔软、敏感,青少年时代的好奇心死灰复燃,荷尔蒙和肾上腺在海边、原野、古堡,甚至热气球上迅速分泌。这个时候最合适的情感画笔就是摄影。


在结束人生一段最重要的经历之后,我选择了不停地旅行。假期,紧张工作的间或缝隙,见缝插针的旅行和现实生活就像两个平行线,隔岸前行。两种生活模式的切换当中,我发现仅仅是速度和频率,无法保证平行线齐头并进。耶路撒冷老城,新西兰步道,摩洛哥小镇,24小时飞行、过境、转机,空间又切换进办公室无休无止的会议,两种时空没有对话和沟通,感觉就要撞车。此时摄影又成为另一种处理现实生活和旅行关系的工具和纽带。

 


2013年9月,拉脱维亚首都里加,中世纪老城的居民。


相机是观察和记录工具,更像是投射机,把另一个世界的画面投给忙忙碌碌的日常生活。你很快感觉,画面总是新奇而又似曾相似。心理学家说,几乎每个人都会在现实中见到梦里似曾相识的场景。生活经验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所有平凡的日子,我们的期颐和梦想之花被繁忙和焦虑遮蔽,通过长途跋涉和镜头语言的叙述,花落异国他乡。法国诗人兰波说,生活在别处,捷克作家米兰•昆德拉把这句诗变成了一部小说的书名。别处的生活,其实一直在你心里,你的照片里。




2012年8月,圣彼得堡涅瓦河畔,阴沉的天色让人向往白夜。


我们生活的诗意之美,可以到远在天边的地方读取。那里有镜子,能看到想要的自己。用镜头语言构筑的对话世界更像是介于散文和诗歌之间的语言空间,在显性和隐形之间的某个地带蛰伏,又像一个指向某种情绪、情感、现实的简单画面框架,需要观者领略、体悟、回味。


客观镜头组织情景,主观镜头提供指向。


在影像技术日益发达的今天,拍摄本质讲已经是一个无须太多训练的活儿,修片软件能帮助摄影者轻松把握唯美的画面,借助互联网的图片分享手段,人们可以随时随地接受画面构图的滋养和训练,过往专业摄影师构造的影像技术壁垒,已经不攻自破,简单讲,塑造唯美的客观镜头在技术上已经变得非常容易。


主观镜头不是表现场景的原生状态,而是强调摄影者的视角偏好、审美特征、情绪映射,没有太多的细节纠缠、铺陈,反而容易心灵神会,但它也不提供答案。所以好的照片一定留有悬念,读者拿自己心里的那个审美画笔,来读取向往的诗意。 



2015年3月,以色列耶路撒冷橄榄山上,天堂和人间一步之遥。


我的照片偏好人文题材,捕捉环境中人物活动带来的影像张力而非视觉猎奇。异域人文活动的独特性使得影像猎奇变成家常便饭,但视觉新鲜感的满足是不保鲜的,人文摄影的主观意义是要我们在影像观察中找到“别处”和当下生活相通的精神纽带和共鸣点。只有摄影者对镜头之外的社会文化环境有更深的领悟和洞察,两条平行线之间才能联通,形成精神的回路。打通现实生活和他乡“别处”的精神联系,是旅行和摄影活动的价值所在,才会帮助我们完成对未知世界的心灵朝拜和精神家园的回归。


毋须讳言,镜头对异域他乡的场景和环境有侵略性,在对象前需要尽量收敛镜头的突兀,避免打扰。一旦摄影对象觉察到镜头的压迫,人物和环境的和谐平衡就会被打破,而转化为和摄影者之间的对峙以及戒备。保持对摄影环境及场景中的人物的友好和敬意,我们是另一个世界的观察者而不是视觉入侵者。 
 
 
2013年10月,立陶宛十字架山,曾经是宗教反抗暴虐的圣地,现在是全世界信徒的祈福之地。


在人文摄影中,我的镜头常常是中景状态,这既是保持和摄影对象的审慎距离,同时也是希望避免过多切割人物活动和所处环境的联系。大量的近景拍摄,许多刻意调动安排,出现近似展示行为的人物拍摄,视觉冲击后留下的是一堆“空洞”。本来人物的社会特征和信息其实反映在其和所处的环境中千丝万缕的联系,人物的体貌、神态、服饰的特征猎奇,反而掩盖了这些联系。把“他乡”的人文,拿现实生活的趣味进行肢解,留下的只有一地鸡毛。


手机摄影是消解摄影和环境可能的紧张关系的最好办法。当我们把手机当成相机之后,人机隔阂消失了,手机摄影往往不会被拍摄对象刻意警惕,尽可能接近和融入环境,高视野、低视角,手机摄影把拍摄、后期处理、朋友分享一气呵成。互联网移动时代的手机摄影,把摄影活动从一个个独立个体的各自为阵,链接到朋友圈,通过公众号、微博、其他社交媒体,私人摄影被推送到更广阔的公众面前。

 
 

2010年,台北阳明山,只因身在此山中。


数码时代的摄影,复杂的专业门槛几乎降为零,使得摄影活动的差异性更多体现在表现方式而非操作能力。移动时代的摄影,私人摄影和公众的精神世界能够彼此连结和互动,成为当下公共艺术空间中不容忽视的风景。


摄影也在改变旅行。旅行使我们获得了和两个不同世界同时相处和亲近的能力,但现实生活和“他乡”生活毕竟是两个隔膜的世界,摄影使得它们互通、映射,在一个人的精神世界里和谐共处。


幸好我们拥有了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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