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鸟的翅膀

下雨的夜，我偶尔会想起雪小禅和她说过的一句话： 一包烟，可以度过半个寂寞夜晚——如果这个夜晚恰巧还有一轮红月亮，那么，真是又风情又旖旎又凄凉的。我一向不反对女人抽烟，相反的会认为，女人抽烟是一连串高雅动作的演示。看！雪小禅抽烟的动作很美，如果恰巧天空再有一轮红月亮，岂不是更显得风情万种。
也是一包烟 ，让我度过了半个寂寞的夜晚。只是，我的天空没有一轮红色的月亮。因为雨一直下着，淅淅沥沥且不知疲倦。想来，五月也是一个多情的月份。不然，怎会总在给那些自以为是诗意人生的人制造着浪漫。
其实从前，我也曾喜欢雨，甚至到了某种痴迷的程度。无论春夏秋冬，感觉每一场雨都如空气清新剂一般，荡涤着原本不太妖娆的天空。
后来便不同了。三月的天空，人们通还在乍暖还寒里酝酿着桃红柳绿，而我却骑着三轮车在风雨里穿行。我厌倦了那一场场所谓的烟雨朦胧，在江南。在诗人的笔下，那阴雨缠绵，竟不是单纯的雨。而是一首首诗，一阕阕词。再往深去点竟是来自秦时的明月，汉时的风……
他们眼里这样诗意的雨夜，而我只能用文字来排遣寂寞。有人说，在夜里听雨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听那雨轻轻的叩击着窗棂，门楣，和屋顶上开始长满青苔的瓦。每一种声音都裹满柔情，且姿态万千，不尽相同。
此时五月的雨，对于我只不过是人间的炼狱。所以，我再不会去勾勒什么烟雨，杏花，江南的景致。与我 ，所谓的烟雨，杏花，江南太不真实。曾几何时，还在夜里读着余光中的散文《听听那雨》，心里居然弥散着小小的幸福。转瞬间，诗人的情感浸染了我。这一刻，在心底也升起了一抹抹拭不去的乡愁。
我想，在这样滴滴答答的夜里；如果没有香烟的飘渺陪伴我，仅仅靠几个文字，我也无法去打发这无聊的长夜。看地上的烟头凌乱着，如一个人的人生，每一节都是一段故事。雪小禅能将吸烟写得那么优雅洒脱，着实合我胃口。对于我，香烟不仅仅只能打发寂寞。尤其在构思文字时，香烟更是文字的灵魂。
我终不能明白，是什么力量足以温暖我这颗原本疲惫不堪又不甘寂寞的心。每日都和不同的人打着交道，尝试着人间酸甜。这其中有善意的，有刻薄的；甚至有蛮不讲理的。动不动就想开口骂爹。是生活，是生活使然。其实我早该明白，中国之所以难以赶超那些西方的国家，归根结底还是全民素质太低。一个孩子从出生到长大，耳濡目染了太多的劣性心理。
有几个学生不希望监考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他们一展身手，为所欲为。他们以为，只要考到了高分，从此便可以平步青云，一劳永逸。便是这小小的网络空间，有几时不是乌烟瘴气。文字里隐藏了多少跳梁小丑，梁上君子。归根到底，莫不是虚荣心在作怪。
许久没有聊天，渐渐的删了很多朋友。便是，聊天也另有图谋，竟时时与红枣扯上联系。恨不得三两句便能奔入主题，若偶尔推销出几包便似能解了心头之恨。曾有友嗔怪，我不曾得罪于你，你为什么把我删去？
我无从回答，就像秋天，人们总会怜爱一树的绿叶，谁又能挽住它们匆匆而去的步履？这其间，有几个人知道我真正的职业，更不会想到一个大男人常常写一些纤细如发的文字。
昨天的我，我是一名建筑工人，在建筑工地劳作。 五月的天空，向来是被世人所赞美的。可是我只能把躯体裸露在焦灼的阳光里，时常去幻想温室里的情景。汗水，劳累，作了一天天的主题。幸福对我其实很简单，一顿可口的饭菜，几条温馨的短信。所以，我时常期待着一场雨，一场酣畅淋漓的雨。

没有人比我更能体会建筑工人的酸甜，某些作品里出现的场景只是作者一种违心的麻痹。民工，社会最底层的工作者，用青春和汗水润色着生活。在索取与付出不成正比的工程式里，沉默是对不公最多的敌视。
我羡慕一种人文底蕴深厚，温文尔雅的环境，在芊芊校园里，总能触摸捕捉青春的尾巴。也许这么多年我做到了，儿子一直在大学校园里生活，学习。儿子爱看书，沿袭了我的喜好。在我眼里，即便在大学校园，书对于某些人只是一种装饰品，更多的还是暴殄天物。
亲眼看见一个学生毕业时提了几袋子书籍卖给收废品的，一本本书完整无缺，甚至都未曾翻过。我为那些来人世一遭的书籍难过，各式各样的际遇终归又是冷了谁的心？我不知道有些孩子的父母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用极其沉重的付出去获取微薄的收入 。
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据我看来，真正爱书的人往往都是那些在温饱线上犹豫徘徊的人。若哪天真的飞黄腾达，最先弃之一隅的还是与他一起度过贫寒日子，朝夕相伴的书籍。
其实，我早知道写离题了。原本打算写五月的一场雨，或者还在雨中娇艳的蔷薇花姹紫嫣红，应有尽有。诚然，我不喜欢雨天了。大约，与我的职业有关。纵然是风雨交加，我的身躯仍需裸露在雨中任风雨撕咬，舔舐。

夜寂静着。雨一直在下，伴着不急不缓的风。我泡了一杯茶，渐渐地陷入了沉思。茶香升腾，与青烟缠绕在斗室散发着芳馨。终于，我仍然可以静下心，将那一段段过往便一一呈现于笔下。我怕，光阴绝情。便会渐渐的便淡忘了，而只能成就了几个季节的风沙。
之所以，能平心静气的留在小城，靠快递挣微薄的薪水度日。这是怎样一种情愫？我想，也只有为人父母才能体会了。
我期待着雨后明媚的阳光，洒在枝头，洒在地上，洒在人的心里。对文字，从来都是深深浅浅的喜欢着。某些幸与不幸就这样在冬天安静的掠过了青春，姿态优雅的走至初夏，然后谢幕退场。
那些薄如蝉翼的心事，终于似秋叶一般，飘落于雨中，在泥土里埋下了对春天的希冀。至此，我自然也会对雨的敌对情绪少了许多。大雨也好，小雨也好。终是对世间万物的一种抚慰，一种馈赠。最终我还是一个农民；和他们一样，既希望阳光明媚，更需要风调雨顺。
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
我说：人不经历炼，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