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如梭

 
                               
                             牛黄的疯狂

   “一连出牛黄了！”，连队杀牛杀出了牛黄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农场各个连队。牛黄是千金难得的稀罕物，谁不想一睹为快啊，一下子把临时屠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是的，真的出牛黄了。农场有一头老牛，棕黄色，雄性，因为特瘦大家送雅号“三快”：脊梁骨比刀子快，屁股比锥子快，卧倒比起来快，多大岁数谁也说不清。据老兵们讲这头牛可不简单，想当年正经是个“腕”，年轻气盛时为争夺配偶角斗时，两只弯弯向前的角被撞掉一个，成了现在的“独角龙”。三快的威风早已不在，骨瘦如柴弱不禁风，干脆就是一个白吃饱，如果当时没有牲畜屠宰严格规定，恐怕早就成了连队的盘中餐了。 

季节不饶人，为了保证水稻丰产增收，给部队鼓劲加油，首长特批“三快”给我连杀肉改善伙食。由于劳动强度大肉食供应紧张，战士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荤腥了，这一措施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成效，牛还没杀肉还没吃到嘴，就超额20％完成当日插秧任务。八班有个河北府程兵，名叫甄在行，入伍前曾是杀牛屠夫，杀牛的任务自然非他莫属，还给他派了三名公差当助手。大家平时对牛能长牛黄就有所耳闻，但牛黄长在什么部位，是什么模样，除甄在行外大家都无从所知。

甄在行不愧是行家里手，大有庖丁解牛游刃有余的硬功夫，三下五除二就把杀牛剥皮活儿干的利利索索。轮到开膛破腹，大家的注意力就比较集中了，一来看看甄在行的手艺，二来看看牛肚里有没有牛黄，也好凑凑热闹长长见识。膛打开了，甄在行迅速掏出牛草包，而后扒出牛肝胆。“有牛黄吗？”不知谁说了一句，显然有人在忙中取乐打哈哈。甄在行用手摸着牛胆，发现里边有鼓鼓溜溜球形包块，打开牛胆囊从里面滚落五六个球体，大的如鹅蛋，小的像兵乓球大小，棕黄色的球体外面包裹一层黏状液。倒出的一刹那甄在行神经骤然紧张了起来，随手从包块上尅下一块迅速放进嘴里，一股清香先苦后甜的感觉立刻传遍全身，这时甄在行的脸色变得煞白，额头沁着细细的汗珠，他暗暗叫道，“牛黄，牛黄，纯正的牛黄”，怎么办？价值连城的宝物千载难逢，谁也不认得，谁也没发现，交公很简单，自己什么也得不到，自己留起来后半生可就······，没工夫容他多想，趁人不注意麻利地扔到一旁的草棵里。“牛胆在哪里？”打下手的战士主动找活干，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甄在行毕竟是心里有鬼，脸登时就红了。觉得已经瞒不住了，也假装风波到处寻找牛胆，等牛胆拿到后，又故作惊讶从球形物状体上掰下一小块放到嘴里，当场为大家尝试口味鉴别真假。如果说第一次品尝是为了辨别口味，第二次就是纯属私心贪欲所致，过量的服用牛黄，已经为他埋下了深深的祸根，注定给后半生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甄在行素有皮肤不和，经常生疮长疖，为此曾住院治疗，一直久治不愈，自吃了两小块牛黄后不治自愈了。然而疯狂的牛黄却无情地吞噬着他的脑神经细胞，先是嗜睡，而后发展到昏睡，以至到长睡不起，一睡几天几夜没人叫不知道吃饭，有时叫也叫不醒。部队领导对他还是很关心，服役期间沈阳军区和东北大医院去了不少，都是疗效甚微无果而终。退伍后，病情继续加重，在生产队铲玉米曾在地里睡了两天两夜，最后家人将其找回，妻子也离他而去。复员后曾在家人陪护下到部队回访，但按当时政策评残不够标准，只能出一纸请求地方政府给予照顾的证明。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30年时间弹指一挥间，但发生在连队那段牛黄的故事，时常萦绕在心头。战友的病情不得而知，我想恐怕凶多吉少，但愿战友能借助现代高科技，战胜病魔妙手回春。牛黄系名贵中药材，价值超过黄金。是药三分毒，药效越高毒性越大，再好的药也要按科学剂量用药，且不可随心所欲掉以轻心。
 

                                                                            水牛

    

                       五牛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