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海

    列车从夜色中穿出，塞北的清晨就展现在雨秀的眼里。看清车窗外原来在下着雨，她想，这应该是塞北的雨吧？
    塞北的雨，雨秀不熟悉。她来过两次，都没看到雨。第一次是专门和北冬来玩，那是最开心的一次，她们的感情，她们的友谊，像洁白的冬玉兰。
    有很多词形容女人间的友谊，像什么死党、闺蜜、红颜。后来雨秀还知道了一个新词汇，叫“老同”。
    南方一些地方，把同年出生、八字相合、相貌相当、脾性相近的女孩，结为姐妹，一生爱惜照顾。她们之间的关系甚至超越了夫妻关系，又绝不是同性恋的一种感情，叫老同。所以当雨秀看到这部描写老同的影片《雪花与秘扇》时，从头哭到尾。
    她和北冬是大学同学，是众目睽睽的两朵校花，彼此爱慕欣赏，没几天就成了死党。
    她们都有大批的追求者。她们一起对男生评头论足，对自己倾心的男生又悄悄透露给对方。这样的形影不离、无话不谈，就成了闺蜜。
    她们能感知对方的开心与惆怅，所以她们又成了红颜。
    暑假的时候，先是北冬跟随雨秀到了常州，雨秀的家乡。后来雨秀又跟随北冬来到了大同，北冬生长的地方。
    北冬是名门，雨秀是望族。大人们也非常支持她两的友谊。她们经常睡在一起。雨秀表面活泼，但睡觉却老实；北冬表面文静，但睡觉却不老实，经常把手搭在雨秀的胸上，把腿压在雨秀的身上。
    这也是雨秀第一次来塞北，在北冬家住了十天，塞北却没有下雨。

2
    列车驶入大同时，雨还在下，站台上没几个人。雨秀一眼就看到了北冬。北冬是那种消瘦的脸形，身材也是修长的。北冬还是那么秀慧典雅，这让雨秀非常欣慰！十五年没见了，雨秀真怕北冬变成一个残花败柳似的老太婆。
    雨秀从车厢出来，北冬心悸有些抖动。雨秀的脸形稍圆，还是那么漂亮。北冬在内心深处低唤：哦，我的雨秀！
    北冬接过雨秀的旅行箱，并问她累不累。雨秀说不累。她们没有拥抱。
    从列车上下来很多旅客，北冬拉着雨秀的手，也夹杂在行人的中间，向出站口走去。
    出了车站，北冬为雨秀撑开了雨伞。走过广场，雨秀看着雨中的小城，说：“要不是北冬在这座城市，我怎么会又一次来看你啊！看来你还很美啊，道路也宽了。”
    “这是魏都大道，我的车在那面。”北冬指了一下。
    “我觉得，咱们走到前面那个岗楼再折返回来，好吗？”雨秀建议说。
    “看在你千里迢迢而来，就依你了”。
    “啊，北冬真好，知道我喜欢雨啊。”两个女人在魏都大道的雨中前行。
    雨秀说：“其实不用打伞，我倒是很愿意淋雨，我要记住这古城小雨。”说着，雨秀就逃出了北冬的花伞。
    “你还是那样任性。”北冬也把伞收了起来。
    “我任性吗？你把我伤的遍体鳞伤哎！”雨秀眼里闪现着挑逗的目光，又有些顽皮。
    “怎么会啊，你怎么还没有忘记那些事情。”北冬无奈地说。
    “你能解释清楚吗？”北冬还是一脸无奈的表情，雨秀继续说：“可是我还是犯贱啊，还得来看你啊。”
    “你觉得你亏了吗？十五年了，从上次再见算起，我天天地想你，十五年对你的朝思暮想，难道不值得你来看我吗？”北冬有些玩笑地说。
    “你想我？”雨秀停顿了一下，又说：“哎呀，你可真好意思说啊？你是想那个斜眼吧？”
    “什么斜眼啊？多难听啊！人家就是一个双眼皮，一个单眼皮嘛。”本来北冬还想说，樱桃其实长的很好看，但是她怕激怒了雨秀，就没敢说出来。
　　“她就是斜眼啊！怎么？我叫她斜眼你心疼吗？”雨秀当年为了能找到这样一个侮辱性词，很是得意。
　　“你是来看我还是来吵架的啊？”
　　“这是我一辈子的心结啊！”
　　“和你解释了多少次了，你还念念不忘？”
　　“可是你没解释通啊！再说了，怎么会是一件事呢？多少次你们俩个抛下了我！”
　　“哎呀，怎么在路上吵啊？我可是会遇到熟人的！”
　　　••••••
　　雨秀所说的“斜眼”叫樱桃，樱桃的出现让她们的友谊蒙上了阴影。雨秀认定是樱桃破坏了她和北冬的感情。其实樱桃早就出现了，樱桃也是她们很好的同学，只是在雨秀心里没有把她列入闺蜜，甚至连死党都算不上。
　　一天樱桃拿出一张照片，是樱桃和北冬在海边的合影，樱桃说：“可惜你没去，要不是咱们三个一起都开心啊。”
　　雨秀一下子就傻了，她被北冬欺骗了！本来是她和北冬的旅行，却换成了樱桃！因为她们计划了一学期，暑假去大连旅行，去看海。可是正要出发时，北冬忽然说，老乡捎来话，母亲病了。这样她们一起出行的计划泡汤了。雨秀要和北冬去看伯母，北冬没让她去，因此她自己回了常州，度过了一个寂寞的假期，心里还一直惦记着北冬。
　　原来北冬和樱桃去了大连！
　　雨秀就像失恋一样痛苦万分。她想不通北冬为什么欺骗她？！这不仅是欺骗，更是背叛啊！
　　雨秀强忍着泪水。她知道这是樱桃故意让她伤心，故意让她难堪，所以她不能在樱桃面前流泪。于是她说：“谁想去那地方啊？”说完她走出了宿舍。她边走，边流着眼泪，一直走到校园的深处，才痛痛快快哭了起来。
　　她很透了北冬！她把她当最好的闺蜜，最好的红颜，甚至比亲人还亲．可是她却背叛了她，骗取了她的感情．而且是被一个她平时最看不起的樱桃所伤，被樱桃欺辱。
　　无论从相貌上和素质上，雨秀都认为樱桃远远不能和她、北冬相提并论！可就是这个穿着红绿搭配的旧衣服、把口琴叫成“嘴琴”的人，竟这样明目张胆地让她看照片，让她受到莫大的羞辱。
　　已经是夜晚了，夜色吞并了雨秀。雨秀没有吃饭，她觉得无依无靠。
　　忽然下起了雨，雨秀并不想躲避。相反，她觉得雨来的正是时候，也许雨水可以洗涮她的痛苦。
　　这时北冬找到了她。
　　“雨秀！雨秀！快回去！”北冬去拉雨秀。雨秀甩开北冬的手。
　　“少碰我！你算什么昵？你少来管我！”雨秀愤怒地说。
　　“雨秀，我心疼你啊！快回去吧！”北冬哀求着。
　　“你心疼我？你心疼我？北冬，你这么无耻啊！刚才我只是想你是恶毒，没想到你还无耻，这样的话这时候你还能说的出口？多么好笑啊！”
　　“雨秀，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什么样啊？！你敢说你没和她去大连吗？照片上的不是你吗？我告诉你，北冬，你现在什么都不是了，在我心里你现在一文不值了！”
　　“是她骗了我！她说她母亲病了。她说她母亲没人照顾。她求我去帮她一起照顾她母亲。我是被她骗了！”北冬急切地辩解着，说：“雨秀，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你别碰我！你错不错和我没关系了，只是我觉得你的谎言太荒唐了！她母亲在大连吗？她母亲病倒在海边吗？她母亲的病需要你和她照相才能好了吗？！”雨秀觉得她揭穿了北冬的谎言。“对了，我要把咱们两个的照片全部撕了！剪了！”
　　“别撕照片了！你撕我吧！我就在你面前啊！你别生气，你打我几下吧，我错了！对不起！雨秀！”。
　　她们两个沉默了。但是雨并不沉默，哗啦哗啦地越下越大。她们成了落汤鸡。
　　“我从小到大没人给过我委屈啊！”雨秀又一轮的失声痛苦。“我都是被娇生惯养的。我现在学着对别人好了，反而委屈就来了！没有这样的道理啊！”
　　“雨秀，我不对，都是我让你委屈了。但是，我真的很心疼你！看到你伤心，我真的很心疼！我已经和她断绝关系了！我没想到她这样卑鄙。我保证不和她来往了。你就别伤心了，好吗？”
　　“你和她怎样的关系和我没关系，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你们两好就好吧，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但是你不能玩弄我啊？！你可以不理我，我又不是你的什么人，但是你不能玩我啊！”
　　“雨秀，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真的不是我的意愿。真的对不起你！看到你伤心，我的心都碎了！”
　　“你可真会演戏啊！我看你笑的那么灿烂，笑的那么幸福，那么甜蜜。她要是个男的，你会嫁给她吧？哈哈，可惜不是！”
　　••••••
　　那天直到很晚，北冬才把雨秀弄回了宿舍。雨秀不吃不喝，再加上精神上的崩溃、淋雨，雨秀病了，高烧39度。北冬守护着她，但是她不理北冬。
　　北冬想，如果是我病了该多好啊！雨秀虽然恨透了我，但是我真病了，她一定会照顾我的。
　　第二天，雨秀不能上课，北冬陪着她。但是她还是不理北冬。
　　“以前我们那么好，不能因为一次错误就毁掉我们的友谊吧？”虽然雨秀不理北冬，北冬继续说：“以前我对你的好，你也不能否认吧？”
　　“如果一个大夫用了很多方法把一个病人治疗好，然后又把这个病人杀死，你说能感谢这个医生吗？”雨秀终于开了口，但是顶得北冬无话可说。
　　北冬无奈，就去洗衣服。这时雨秀又说：“把我的衣服放下，我的衣服用不着你洗。”
　　“以前我也给你洗过衣服啊。你穿着我洗过的衣服还跳舞了啊。”扔下这样一句半开玩笑的话，北冬就去洗衣服。
　　北冬洗完衣服回来，又翻出雨秀的内衣，让雨秀把内衣换了，说出了很多汗。
　　雨秀不换。北冬就用话激雨秀：“任何时候也要保持贵族的习惯啊！”
　　雨秀不出声。北冬把干净的内衣给了雨秀，说：“要不我帮你换？”终于雨秀躺在被子里把内衣换下。
　　北冬又去把雨秀的内衣洗了。并且端回来一盆热水，把床褥撩起来，放在床尾：“别乱踢，看踢翻的。”然后抱起雨秀的双脚按在盆里。
　　北冬搓揉着雨秀的脚丫。雨秀想起了母亲，一瞬间泪水就流了出来。
　　北冬不知道如何安慰雨秀，就默默不语。洗完的时候，北冬撩起衣襟给雨秀擦脚。雨秀要缩回来，北冬不让。北冬说：“小时候，妈妈就是这样擦脚吧？”
　　于是雨秀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虽然以后她们的关系逐渐修复到从前，但是这个心结在雨秀的心里一直留了下来。



３
　　雨秀和北冬从岗楼折返回来上了车。北冬说：“你要愿意，咱们在魏都大道从头开到尾？”
　　“那可太好了！我正有此意呢。”停顿了一下，雨秀又感叹道：“唉，有时候你真懂我啊！”
　　“不是有时候，是一直懂你！”北冬发动了汽车。
　　“那你就是故意伤我了！”看着雨中的城市，雨秀悠悠说到。
　　“你看你，又来了！”
　　“那怎么能忘记呢？”
　　魏都大道是南北走向，她们现在是由北向南行驶。早晨，又是下着雨，所以车少，但红绿灯多，西面高楼林立，东面修建了城墙，小城建设的古色古香。
　　大约半个小时，她们在魏都大道绕了一圈，然后北冬把车向东拐弯。又走了一节，到了北冬住的小区。
　　一进屋，雨秀就不由的赞叹北冬房屋装修的风格。“啊！布置的真好啊！这品味只有你北冬才行啊！”
　　“前年搬过来的，和你说过搬家吧？”北冬问。
　　“说过。我真想在这儿住几天啊！不行，我要住几个月，甚至一年！”雨秀在各个房间里转悠着。
　　“你住一辈子我都愿意的！”
　　雨秀向北冬扮了个鬼脸。雨秀扮的这种鬼脸，是雨秀特有的表情，鼻子像是在脸上晃了一下。北冬有时想学一下，但学不来。
　　“你去冲个澡吧，我弄点早饭”。北冬说。
　　“嗯，我一定得冲个澡的”。雨秀说。
　　北冬把雨秀带进卫生间，调好了水温。
　　“你先洗，一会我把浴衣拿来”。
　　“不用吧，我再把衣服穿上就行。”雨秀说。
　　“衣服不洗吗•••••••快脱吧，脱下来扔进洗衣机里。”
　　“你出去吧，我自己会的。”
　　北冬出去准备早餐。其实很方便，臊子昨晚就熬好了。上次雨秀来很喜欢吃大同的土家饭抿八姑。
　　北冬抱了浴衣去敲卫生间的门。
　　“哎！”雨秀正在打浴液，答应了一声。
　　北冬推门进去，看到雨秀的身体，内心不由的赞叹。四十四、五的人了，还是光滑洁白，没有一点松弛的现象。除了赞叹，还有一种难言的酸楚。
　　“你出去啊，我在洗澡哎。”雨秀觉得北冬看她的身体，就有点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哎。”北冬学着雨秀的“哎”。“咱们一起洗澡还少吗！”
“可是现在不是一起洗澡啊！你穿着衣服看着我，这好像不公平哎。”雨秀反驳道。
“我给你擦后背。”北冬接过浴巾，在雨秀的后背涂抹着：“你现在的身材最美。以前有点瘦。”雨秀的小腹微微隆起。
　　“你脱了衣服，我看看，还是以前那样吗！”雨秀开着玩笑。
　　“我还是那样。”北冬撩了一下衣襟，让雨秀看了一下肚子。
　　••••••
　　早餐雨秀吃的很香，于是说：“他真有福气，天天能吃这么可口的饭菜。”
　　“就这，人家还不愿意回家来啊！”北冬回答。
　　“怎么？你们感情没问题吧？”雨秀问。
　　“没有。你别瞎操心，他是工作忙。”北冬答。
　　“那我就放心了。孩子呢？”
　　“在奶奶家。我也顾不上管他。男孩子总是能少操心。不象你们秀秀，你就得费心了。”
　　“我要是在你这里住一个月肯定能吃成小猪。”
　　“那你就住啊，保你白白又胖胖••••••”北冬唱了一句歌词。
　　吃过早饭，北冬问雨秀要不要睡一会。
　　“哪舍得睡觉啊！这么多年才见到你。”雨秀说。
　　“你还有脸说啊？！十五年了！你都不来一次！你的心好狠啊！”
　　“什么啊，我来一次伤一次，我伤不起啊。”雨秀指的是十五年前，来参加北冬的婚礼。
　　“那些，都是偶然的。”
　　“偶然的吗？其实我想过在你的婚礼上会遇到樱桃，毕竟她也是同学，来参加你的婚礼是正常的。可是我没想到，她会在婚礼上表现得那么抢眼！就像是她自己的婚礼，竟然跑上台去讲话！她算什么啊？！
　　“一个把口琴叫做‘嘴琴’的人，操着一口乡音的普通话，她表现真让人作呕啊！可是，这一切，不是你赋予她的权利吗？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她那样放纵？
　　“我那么兴高采烈地来参加你的婚礼，真的是满怀喜悦，却被你无情的戏弄！为什么？为什么你让樱桃去车站接我？没人接我都没关系啊！我知道你忙，我可以自己来的，可为什么让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人接我啊？你知道我讨厌她啊！”雨秀一口气把这几年压抑的话说出来，然后就泪眼婆娑起来。
　　“雨秀，你误会了啊！你能来，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我没让她去，是她自己要去的。她去接你我都不知道。本来是我要亲自接你，她们不让，我也走不开，所以我让小妹去接你。结果她把小妹骗了。小妹哪会知道咱们之间的事情啊？”北冬解释说。
　　“如果不是你结婚的大喜日子，以我的性格，我连车站都不出，就会返回去的。可是我怕你伤心啊！你是北冬啊！所以我才忍着愤怒参加你的婚礼。然而婚礼又是那样的。真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啊？！她到底算你什么人啊？！你那么纵容她！”
　　“雨秀，真的对不起，那不是我的意思，你在我心里的重要，一百个樱桃也比不了啊！”
　　“北冬，你一方面对我花言巧语，让我感动，另一方面你一次一次地伤害我。我真的不理解。我被你伤透了！我兴高采烈地来参加你的婚礼，却悲痛欲绝的踏上归程。
　　“我躺在卧铺上多么无助啊！我把你当做最亲近的人，可是你伤得我最深。我甚至都原谅了你们背着我去大连。可是你还是追着伤我啊！北冬，如果不是要移民，我不会来看你的，我宁愿把你放在心里。我是在追忆以前的那个北冬！”
　　“别伤心了，一切都过去了！我不知道樱桃心机那么重，我不知道她会利用我。不择手段地利用！你知道我们俩都没有那样的心机，所以我才会被她蒙骗。那次婚礼后，我不再理她了。真的，再也没理过她！”北冬又补充道：“你一直在我心里。你在我心里，肯定比我在你心里重。”
　　“你说得真好笑啊！我有给过你痛苦吗？我做什么都会为你着想！”听到北冬不再理樱桃，雨秀的心里稍微舒服了点。
　　“对不起，我知道你的伤痛。你这次来，我让你看到以前的我，好吗？”
　　雨秀看着北冬，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愿意相信北冬。她是她的红颜。她多么希望她是她的那个“老同”！


4
　　雨秀想换下浴衣时，北冬从衣柜里拿出两件衣服，一件衬衣，一件裙子。白色的衬衣，蓝色带有白点的裙子。
　　雨秀看到后惊呆了。这不是自己当年的衣服吗？入学时妈妈给买的，在学校里经常穿的啊。
　　仔细看又不是。这是一身新的，样式稍微有些变化。
　　“你怎么能有这身衣服啊？”雨秀十分惊奇。
　　“有一次，我看到了裙子这种布料，忽然想起了你，就买了。然后又配了衬衣，想有一天送给你。”北冬说。
　　“真漂亮啊！可惜我不能穿了吧，一看就是学生装啊！”
　　“即使在外边不能穿，在家里也可以穿啊。”在北冬的煽动下，雨秀换上了这身衣服，　　　　　
　　　站在镜子前，岁月马上就倒退了二十多年。
　　“别以为这样就证明你对我好了。”雨秀对镜子里的北冬说。
　　“我没对你好，对小狗好！”
　　••••••
　　北冬住在十六层，雨一直下着。从窗外看去，整个城市烟雨蒙蒙，尽收眼底。北冬和雨秀就坐在窗前，喝茶、怀念、感叹、追忆。时光太快了，她们认识已经二十五年了，四十多岁的女人虽然风韵犹在，但和当年的青春少女是无法比拟的。

　　“只说是江南烟雨，没想到塞北的烟雨这么深情款款。”雨秀深有感触。
　　“移民了，高兴吗？”北冬问雨秀。
　　“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其实人就像一枚树叶落在河里，根本由不得你去选择。河水把你带向那里就去那里，随波逐流。正好有个机会移民。这是别人梦寐以求的。所以我就办了。”雨秀的内心其实真不为能移民而高兴。
　　“真不舍得让你走啊，我要是移民局的就不批准你。”北冬说。
　　“这么好的烟雨，我们要不去公园划船吧？”雨秀有点兴奋地说。

“你是想起那年我们在东湖划船了吧？你可是就穿的这身衣服啊。”北冬欣赏着雨秀。
　　“嗯，那时的你多么纯洁啊！”
　　“你说的是什么话啊？我说你穿的衣服。”北冬怕雨秀又要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赶紧转移话题。“你真想去划船吗？我可以领你去啊。”
　　“老年人和年轻人的区别就是，一个想起了就去做；一个只想不做。我现在就想和你这样在一起，不用划船，啥也不用做，甚至不用想。”此时雨秀眼里的北冬，就像从前的北冬。
　　“我也希望，咱俩就这样坐下去，一直坐到老，我看着你的头发一根一根的变白。”北冬说。
　　“你先白呢吧？你可是姐姐啊！”雨秀说。
　　“我先白，不是因为我是姐姐，而是我操心。我得照顾你穿衣吃饭啊。”北冬反驳说。
　　“你照顾我也是应该的，因为等你老了，我也得照顾你啊。”
　　这样说着，她们两个仿佛真的老了。
　　一上午她们就这样闲聊着，回忆着旧日的时光。
　　不知不觉，雨停了，太阳出来了。
　　北冬最先发现这个变化的是阳光照在雨秀的脚丫上。雨秀的脚丫光滑洁白，脚趾圆柔，脚底红润，脚面弧度优美，脚板薄薄有型，露出一节迷人的小腿。

5
　　中午北冬做了大同的土饭莜面窝窝，又炖了羊肉，雨秀吃的非常香。
　　在做饭的时候，雨秀看着北冬搓莜面。只见北冬揪一小块莜面放在青石板上，用大拇指一按、一搓、用食指一卷，一个窝窝就搓成了，甚是好看！搓够一笼放在火上一蒸。
　　北冬说：“最早的时候没有青石板，就在手掌上搓。”说着，北冬示范了一下在手掌上搓莜面。
　　“真有意思。”雨秀看得入迷。
　　“还有在胳膊上搓的呢，我见过我姥姥搓莜面。”北冬笑着说。
　　“是吗？不会吧？”雨秀说。
　　“真的。”
　　“那你示范一个。”
　　于是北冬用青水冲了一下胳膊，然后揪了一小块莜面，放在左胳膊小臂内侧，然后用拇指一按一搓，食指一卷，和刚才的莜面窝窝一模一样。
　　“你还真行啊？”雨秀笑着说。
　　“我这也是第一次。”北冬说。
　　“不过，要是别人会很恶心啊。”雨秀说。
　　“嗯，嗯！我长大后就不吃我姥姥搓的莜面了。”北冬说。
　　“是吧？我觉得也会脏吧。”雨秀说。
　　“那我把这几个放在边上。”说着话北冬又搓了几个：“你别吃了。”
　　“呵呵，我可没有嫌弃你啊？你搓的我能吃。”雨秀说。
　　“是吗？”北冬问。
　　“是啊！如果是那个斜眼搓的，她就是用手在石板上搓，我也不会吃的。”
　　“你怎么又提她啊！”
　　吃过午饭，北冬建议雨秀睡一会。雨秀说那就睡半个小时。
　　雨秀去睡觉，北冬洗了碗收拾干净厨房，到了卧室看到雨秀已经睡着。雨秀还穿着那身她制作的衣裙侧身躺在床上。北冬看着雨秀的样子，觉得很优美，所以很想给雨秀拍一张照片，但是又怕把雨秀吵醒。
　　北冬拿了手机到另一个屋子，关上门用手机随便拍了一下。她想试试这样拍照会不会把雨秀弄醒。但是她发现除了闪光灯，还有喀嚓的按快门的声音。她摆弄了半天，闪光灯可以关闭，但是喀嚓的按快门的声音怎么也关闭不了。她把手机调成静音，照相时还是能发出喀嚓的声音，所以她只好放弃了。
　　她再次来到雨秀的房间，雨秀已经醒来了。北冬说：“还不到半个小时啊？”
　　“十分钟就行。”雨秀又问北冬：“你睡了吗？”
　　北冬说：“我不用睡。”
　　雨秀洗过脸，提出要去商场。她说：“我必须要在这里买身衣服，要那种布料不褪色，不变形，能穿很多年的那种，每当我穿上它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个小城，想起你北冬。”
　　“那很好，你选好了，我送给你。”
　　“那可不用。”

6
　　她们来到商场。北冬说这里的衣服可能没有大城市的多、艳丽。雨秀说，小城淘出的才有意义。
　　最后选中了一件灰白色长裙，价格打完折一千六百多，雨秀和北冬都很满意。就是付钱的时候北冬要付，雨秀不同意。
　　后来北冬买了一件真丝体恤衫，也花了一千七百多，送给雨秀。雨秀拗不过只好收下。
　　雨秀说：“早知道，刚才还不如让你付”。
　　采购完衣服雨秀和北冬往回家的路上走。
　　上了车，北冬问：“晚上十点的车吗?”
　　“嗯，是的。”雨秀也显得有点惆怅。
　　“你就不能多住几天吗？”北冬觉得分别就在眼前。
　　“不能啊，已经没时间了。”雨秀愁眉苦脸。
　　“那怎么不早来几天啊！”北冬埋怨道。
　　“要不你跟我走吧，送我到瑞士。”雨秀提出了毫无希望的方案。
　　“也许将来，我会去看你。”北冬安慰雨秀。
　　“这次十五年没见，如果再有十五年，我们就六十了，六十啊！多么可怕的岁数，也许我就没了。”说着话她们已经进了电梯。“北冬，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我亲姐。比亲姐都好！可是你又三番五次地伤害我。我实在搞不懂这是为什么啊？”
　　“我怎么会伤害你啊？那些事情是偶然发生的。你根本不懂我的心。”北冬在表白。
　　“是吗？我也多么希望那些是偶然的，我多么希望你真心地待我啊。我这一生就你这一个红颜知己。”雨秀哀求道。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我那样心疼你，你应该有感觉的啊！”北冬去拉雨秀的手。
　　两只手刚握住，忽然电梯灯熄灭了，马上四周一片漆黑，刚才上升的电梯，忽然向下运动。北冬和雨秀大惊失色，雨秀扑向北冬，北冬紧紧拥抱住雨秀。还好电梯马上停了下来，雨秀惊魂未定。北冬也感觉到了雨秀在颤抖：“别怕，别怕。”北冬拥抱着雨秀抚摸着她的头发和后背说：“别怕，没事了，宝贝！”
　　“宝贝”？是北冬脱口而出的。雨秀没有想到北冬会称呼她“宝贝”！雨秀感到一股温暖在身体流动。这一生还没有人称呼过她“宝贝”，连她的夫君也没有这样称呼过她。她被这一声“宝贝”叫得浑身酥麻。她紧紧地拥抱住北冬，陶醉在北冬的怀抱里。她想说：北冬，你叫我什么？可不可以再叫我一次。但是雨秀没有说，她怕破坏了眼前的幸福。她觉得她太幸福了，她拥有了北冬。
　　电梯里还是一片漆黑。她们拥抱着，面容贴一起。雨秀享受着这份温馨。
　　但是，北冬的脸开始慢慢向内移动......雨秀已经感觉到了北冬滚烫的热唇......雨秀不知道北冬要干什么。她有些不知所措。北冬的热唇转动到了雨秀的嘴巴，北冬的热唇已经粘贴在雨秀的嘴唇上了••••••
　　此时的雨秀有点晕眩。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紧张的头脑一片空白。当北冬的热唇粘贴到她嘴巴上时，她全身像电击一样。就像当年和夫君接吻那样，全身的内分泌紊乱。
　　北冬的舌尖是清香的……“怎么会这样啊？”雨秀想：“怎么还会有性的幻想啊？北冬是女人啊……对，她是女人！”
　　雨秀猛然地推开北冬，厉声道：“北冬，你干什么？”
　　北冬没有回答。雨秀看不到北冬的表情。此时听到外面的说话声音。

一会电梯门打开了，电梯停留在13层，她们出来电梯。雨秀和北冬都没有再开口，她们默默地爬着楼梯，虽然只有三层、她们两个都觉得走了很长的路。

7
　　客厅很大，从窗口能看见夕阳照射在对面的高楼，她们坐在沙发上，雨秀的脑海杂乱无章，很多词汇不停的跳动，同性恋、女同、lesbians，甚至艾滋病都蹦了出来。
　　北冬虽然表面沉静，但心里还抱有一丝的幻想。也许雨秀可以接受？她多么希望雨秀是和她一样的人！这个希望已经二十五年了。几乎从见到雨秀那一刻起。
　　“北冬！”雨秀终于开了口，语气比较柔和，但是还能感受到那是在压制着：“你告诉我，刚才是错觉，是你一时的冲动。”
　　北冬没有出声，但是眼泪流了出来，她想，已经做了，还是让雨秀知道真相好吧，也许雨秀会和她在一起。
　　“你不是疼我吗？你不是不想让我伤心吗？那么你就不能为我说一句：我不是同性恋吗？”雨秀还是不能相信，眼前这个她依恋多年的女人是同性恋者！
　　北冬的内心开始失望。看来雨秀不会接受同性恋的。虽然以前她多次试探过雨秀，但毕竟没有挑明。这次是正式面对了，看来雨秀是不接受的。她开始觉得伤心、失望。她无法回答雨秀。
　　“北冬，我最讨厌违背伦理道德了，我厌恶同性恋！”雨秀的语言刺激着北冬。北冬的眼泪不住的流着。“你怎么还伤心啊？北冬，我是受害者啊！你，你••••••”雨秀放缓了声音接着说：“你强奸我啊！”
　　雨秀想着她寄托的红颜竟然是同性恋，觉得太不可思意了！这么多年的付出，竟然是这样的结局。
　　北冬抽泣着，并不是雨秀的语言刺激了她，而是想到自己的人生如此特殊。她爱雨秀，爱了二十多年。她不敢表达是怕她失去雨秀。她曾经多次试探过雨秀。她知道雨秀不是和她一样的人，这样她更悲痛自己的人生。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喜欢女人。

在她初中的时候，一天中午她去给住院的父亲送饭，回来时，在一个拐角，一个男人突然跳出来，向她敞开了衣服，她不仅吓的要死，而且还看到了男人丑恶的地方，她掉头就跑，还好她跑掉了，这件事情对她太深刻了，她有了厌恶男人的感觉，但是她知道男人不会都像他那样，所以后来她一边喜欢着男人也害怕着男人，以致婚后她们半年多以后才同床，她才转变了对男人的看法。但是这之前她开始喜欢女生了，她在高中的时候暗恋过一个女生，当然什么也没有发生。大学里遇到了雨秀，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雨秀！在与雨秀的相处中，喜欢与日俱增，逐渐转化成爱恋。但是她知道这份感情必须压制在心底。
　　雨秀很少看到北冬哭泣。她想，是不是该安慰北冬几句？虽然北冬不应该那样，虽然她厌恶同性恋……
　　忽然一个念头蹦出在雨秀的脑海：北冬和樱桃会不会是这种关系呢？这个念头一出来，那些悬而未决的难题都迎刃而解了。为什么北冬会抛弃自己与樱桃去大连？为什么樱桃会在北冬的婚礼中那样张狂？原来她们有着特殊的关系啊！于是，雨秀强压着怒火和羞辱问北冬：你和樱桃什么关系？是不是同性恋？
　　北冬没有否认，而是抽泣的更加厉害。
　　“你怎么不说话啊？你应该否认啊？”雨秀显得很急切，她盼望北冬否认她的猜测。但是北冬还是没有。
　　“告诉我，是不是那个贱人勾引了你？”雨秀提高了声音。
　　北冬摇摇头说：“不，不是。”这是北冬第一次开口，停顿了一怯怯的说：“是互相利用，是我需要。”

“真恶心！”雨秀忽然想到，北冬的嘴巴亲过樱桃又亲自己。

如果说前边雨秀对同性恋的那些憎恶的语言还没有让北冬失去幻想，那么这句“真恶心”让北冬彻底失去了对雨秀的幻想。二十多年来她对雨秀的暗恋坍塌了，二十多年来她隐忍着对雨秀的渴望，小心翼翼的维护着她和雨秀之间的关系，今天打开了结局。虽然这个结局北冬是意料之中，但北冬还是感到无比的痛心。

北冬哭泣着，手里攥紧纸巾，雨秀觉得这双手也拉过樱桃的手。
   “真是难以想象，她那么恶心，你怎么可以碰她啊?我都不愿意和她一张桌子吃饭啊?北冬，你怎么……怎么可以那么溅啊?”
北冬想反驳一句：你如果能合我在一起，我怎么会和她啊?但是北冬没有说话。
    “以前，我以为是樱桃破坏了我和你的友谊和感情，可是，现在我怎么觉得我是第三者啊?我是多么可恶的第三者啊?”雨秀不依不饶的继续说：“你们俩在一起时，一定会笑话我吧，你们会在我背后指指画画，笑话我是个傻瓜吧?我都能想到樱桃那付得意洋洋的嘴脸，我成了你们茶余饭后的笑谈！北冬，你让我成了一个小丑！”
    “完全不是这样的，她嫉妒你，嫉妒的要命，为你，我们经常吵架，她知道我喜欢的是你，所以她恨你，所以才故意告诉你我和她去大连，才故意骗了小妹去车站接你，她是故意在你面前显示出她的位置，是故意让你嫉妒生气的。”北冬想强调一下雨秀的重要性，想让雨秀减少一点伤痛。
    “北冬，你终于说了实话了啊，什么你母亲有病，她母亲有病，你怎么学会了撒谎啊?”不过雨秀知道北冬内心喜欢的是她还是稍有些安慰的。
    “真的，她真的嫉妒你，我喜欢的是你，我从来没说过喜欢她，这一点你是骄傲的啊、她永远也不如你啊?”
    “真不可思意啊，我是多么的无辜，不明不白的就陷入了你们的纠葛中啊。”
    “所以，雨秀，你是欠我的啊？我是真的喜欢你，甚至可以说爱，所以我是真的心疼你，我对你的感情是苦恋、是渴望，而你对我只是友谊，可能比友谊深一些，是知己，红颜知己。知己怎么能够和恋情比呢？所以你这辈子欠我的！”

“北冬，你疯了啊，这是多么荒堂的逻辑啊？”
“而且，我对你的感情无处诉说，只能埋藏心底，那是多么的苦熬啊？你的不高兴，可以说出来，可以向我发脾气，我就的哄着你，把你当宝贝一样呵护，这是事实啊。”
“我们做红颜不好吗，做老同，对了，我和你提过那个关于老同的电影《雪花与秘扇》，你看了吧?”雨秀的语气有些缓和下来。
“看了，可是那电影会吸引你，但对我来说，触动不深啊，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你知道我希望的结局啊！”
“现在知道了，但是我不能够理解啊，我可以说喜欢你，也可以说爱你！但是，不能有肌肤之亲啊?肌肤之亲是男女之间的事情，我们不要那些不好吗?我们要的是纯洁的感情，心灵的相互依赖。”
“可是，我身不由己啊，我想亲近你、触摸你、心不由己。你的眼神，你说时的嘴唇都会打动我啊?”北冬还想说：你的身体、你的肌肤、你的一切都深深的吸引着我。
“我也会欣赏你啊，你的眼睛，你的鼻子，甚至你的身体、身材，我同样会欣赏啊？可是，那是欣赏！就像面对一种风景，一幅画那样的审美，怎么会有亲吻的念头昵？”
“你不懂吧，就像听一首歌，我们会被感动，会热泪盈眶，这个大概大家都会有这样的感受，但是，我曾经对着一组海面上夕阳、晚霞、渔舟、人物的照片热泪盈眶。照片上海天一色、霞光万里，风和浪缓、渔舟逸然，渔舟上一把藤椅，藤椅上躺着一个女人，看着那幅摄影，你会感到人生的短暂和寂寞······

“由于那个女人是远景，我就把她想象成了你，我站在那幅摄影前泪流不止，我从心底呼唤着你的名字······

“但是，我不敢收藏那幅摄影，我怕失去那种感觉，怕找不回那种心灵的震撼，我想那样的情景会永远珍藏在心底。”

雨秀十分感动，无言以对，北冬描绘的景色让她神往，甚至遗憾自己没有这种感觉，她想拥抱一下北冬，但是她又怕引起北冬的误会，同时自己也有一些羞涩。

此时她们站在窗前，看远处高楼的楼顶才能感到太阳还没有完全落山，城市的繁华突然显示出来，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烧烤的炊烟，这一切上演着城市一天中最后忙乱，再过一会城市就回华灯初上，再过一会，城市将吞并在夜色中消失。

雨秀感觉分别的时刻就在眼前，心头燃起了无限的爱恋与不舍。北冬将手机放在窗台上，当那首小提琴演奏的《黄河绝恋》主题曲“夕阳山顶”响起时，雨秀的眼泪决了堤一样的流下······

北冬靠近雨秀，用手去擦拭雨秀的泪水，雨秀扑进了北冬的怀中，她们紧紧拥抱着，北冬闭上眼睛让泪水尽情的流淌，雨秀却泣不成声，心底呼唤着：北冬！北冬！我的北冬！

·······

8

这是一列通过的列车，北冬送雨秀来到了站台，站台的灯光昏暗，分别让她们紧张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拉着手，等待列车进站。

站台上的人们都翘首顾盼，可能唯有北冬和雨秀怕列车的出现。但是不管你顾盼也好，排斥也好，时间一直会不紧不慢的滴答，终于响起了一声长鸣，列车进站了，北冬想把手握的再紧一点，这时雨秀却拉着北冬转身，并说：“我不走了，我不走了！”。

“怎么会不走啊？别闹，听话啊？”北冬劝着雨秀。

“我真的不走了，我想好了，能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无非是迟去几天啊。”

北冬还是分不清雨秀说的是任性话，还是真实的想法。

“一辈子了，我们都被时间牵着走，我们怎么就不能玩弄一下时间呢？我们就当时间停止了三天，或五天！”一旦打定了主意，雨秀反而非常轻松了。

“嗯嗯，那就不走！不走！”北冬高兴的说，然后她们牵着手向出站口走去。

夜幕完全笼罩了城市，魏都大道安静明亮，北冬驾驶着汽车雨秀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雨秀问北冬手机里还有什么好听的歌曲或音乐？

然后童安格的那首《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想起：

午夜的收音机
轻轻传来一首歌
那是你我
都已熟悉的旋律
在你遗忘的时候
我依然还记得
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我早已经了解
追逐爱情的规则
虽然不能爱你
却又不知该如何
相信总会有一天
你一定会离去
但明天你是否依然爱我
所有的故事

只能有一首主题歌

我知道你最后的选择
所有的爱情

只能有一个结果
我深深知道

那绝对不是我
既然曾经爱过

又何必真正拥有你
即使离别

也不会有太多难过
午夜里的旋律

一直重复着那首歌
Will you still love me tomorrow

完

胡编乱造工作室 远海

2014,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