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

     救护车的警笛声由远而近，打破了小村庄的宁静。
    “杏花，赶紧准备老嫂子的东西，救护车来啦！”张叔听到救护车的警笛声催促着杏花。

     这时的杏花脑子一片空白，除了嚎啕大哭再也没有别的心思，她听了张叔的话赶忙站起身收拾东西。
     从救护车下来几位医护人员，迅速将老太太抬到车上。
     到了医院，经过检查，杏花婆婆又一次的脑出血，这次出血点比较大，必须马上手术。
   “谁是病人家属？”医生急切的询问。
    “我是！”
    “病人很危险，需要马上手术，赶紧签字，签完字，去住院部交押金！”

     杏花按照医生的吩咐，马上在手术单上签了字，并交了押金，办理了住院手续。
     经过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杏花婆婆又一次的与死神擦肩而过。
     杏花谢天谢地，婆婆总算又逃过了一劫。

     交完了押金，杏花兜里带的钱所剩无几，昂贵的医疗费让杏花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来回奔波在乡亲们和医院之间，四处拆借，婆婆这次住院让杏花家里债台高筑。
     杏花为了节省一些钱，在医院连午饭都舍不得吃，这让住在同一个病房伺候丈夫的兰草大姐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刚开始还以为杏花是老太太的女儿，后来得知是儿媳妇，更是心生敬意。
    兰草大姐家住在离医院不是很远的郊区，家里种蔬菜大棚，日子过得还算是殷实，因为丈夫得了脑淤血住进了医院。
    兰草大姐佩服杏花，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善良的农村女人。于是每天让女儿送饭的时候多带一些给杏花。
  “杏花，过来，这一份饭菜是给你的，总不吃饭怎么能行呢？时间长了你也会生病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婆婆怎么办呀？来，赶紧吃了！”大姐关切的对杏花说着把饭盒递到了杏花的手里。
    杏花接过大姐手里的饭盒，眼泪在眼窝里打转转，她哽咽着连声说谢谢！
    这样，杏花只是给婆婆定医院的饭菜，自己每顿饭就是兰草大姐的女儿给送过来，因为兰草大姐的接济，杏花总算又一次的渡过了难关，一个月后，婆婆终于病情稳定出院了！

     树叶绿了又黄了，秋天的风，送走了夏日的溽热，带来了满山满坡的金黄。杏花盼来了一个丰收年，望着地里的庄稼心生欢喜，心里盘算着，秋收以后卖掉粮食，饥荒就还得差不多了。
     她每天早出晚归，收获满满，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多了起来。院子里堆满了玉米和高粱，看着真让人开心，杏花高兴地合不拢嘴，日子一天天的好起来。
    秋收完了之后，她带上丈夫小军最爱吃的东西，去监狱探望，两个人一见面就抱头痛哭，伤心、懊悔，所有的情感都融进了眼泪里。
    “杏花，家就全都交给你了，照顾好妈妈和自己！”
    “放心吧，我会好好地照顾妈妈，照顾好这个家，你在里面好好的改造，我等着你！”

     人往往就是这样，在一起的时候会吵吵闹闹，一旦分开了，才知道相聚的珍贵。

     杏花含泪离开了监狱，回到家里天已经黑了，隔壁张婶已经帮忙给婆婆做好了饭菜。婆婆见到杏花回来了，赶忙急切的询问儿子小军的情况，杏花把小军在狱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婆婆，看得出小军对于婆婆来说意味着什么。

    日子就这么不紧不慢的过去了，这天，杏花卖完玉米和高粱，把欠乡亲们的钱逐一的还了。

    无债一身轻，杏花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那晚她好像第一次这么安稳的睡个囫囵觉。

    太阳出来了，杏花和往常一样做完早饭，去喂猪喂鸡，然后去服侍婆婆洗脸吃早饭。
   “妈，昨晚睡得还好吗？”杏花关切的问着。
   “挺好的，你不用太惦记我呀！”
    看得出，婆婆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了，这让杏花心里暗暗的高兴起来，她一边给婆婆喂饭，一边跟婆婆拉着家常。

   “卖煤啦！谁买煤赶紧的出来看看！”外面传来了小贩卖煤的吆喝声。
    杏花听到吆喝声，赶紧跟婆婆商量，“妈，天气也越来越冷了，咱家去年冬天的煤也剩的不多了，我出去买一吨煤。”婆婆会意的点点头。

    东北的初冬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早晚寒冷成了这个时候的主旋律，只有中午的时候才稍稍的暖和一些，这对于患心脑血管病人来说是致命的，杏花知道这些，她小心翼翼的侍奉着婆婆，生怕出一点差错。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就在杏花满含信心的过着日子，等待小军回来的时候，婆婆又出事了，这一次是无可挽回的。
    杏花早晨起来照常去给婆婆洗脸，她和往常一样准备好毛巾和香皂，坐到婆婆的床边，一边说着话一边拉起婆婆的手，“哎妈！这手咋这么冰凉呢？”“妈！妈！妈你怎么了？咋不说话了呢？”她顺手摇了摇婆婆，可是婆婆的头连着脚一起的晃动起来！
    杏花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的去喊隔壁的张婶。
   “张婶，赶紧的过来呀！我妈妈不好啦！”
    张叔和张婶闻声赶紧的跑过来，张叔一摸老太太的鼻息，知道老太太已经走了。
    他告诉杏花：“杏花，你节哀呀！老太太已经走啦！”
    听到这话，杏花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叔，你再说一遍，我妈她......”
   “你婆婆已经走了，赶紧的料理她的后事吧！”

    杏花简直如五雷轰顶，“昨天还好好的呢，今天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她不敢相信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拼命地摇晃着婆婆：“妈！妈呀！你睁开眼睛看看杏花呀！你不能丢下杏花不管了呀！你要是真的走了，杏花可咋办呀？”
    杏花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惊动了左邻右舍，乡亲们纷纷的过来帮忙。
    婆婆就这么的走了，杏花在大家的帮助下，办理完了婆婆的后事。   
    事情都料理完了之后，人们纷纷的散去了，只留下杏花和这空荡荡的院子。

    夜幕降临，黑暗笼罩了村庄。杏花的心仿佛沉到了谷底，她思念对她视如己出的婆婆，更惦记监狱里的小军。思前想后，愧疚和自责又一次的涌上心头。这时的她感觉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孤单。寂寞和冷清让她窒息，她想到了死，可是又转念一想，不能死，她答应了小军要好好的活着，等着小军出来。就这么的胡思乱想的一个晚上也没有睡着。
    天亮了，大公鸡和往常一样喔喔的叫个不停。杏花懒散的从炕上爬起来，无精打采的料理着家务，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

    杏花记得今天是婆婆去世的头七，按照当地的习俗，她吃罢早饭就去婆婆的坟前祭拜，焚了香，烧了一些纸钱，哭的是昏天黑地，因为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母亲，婆婆对她的爱让她体会到了母爱的伟大。

    回到家里，迎接她的是猪和鸡的叫声，偌大的院落让人有些瘆的慌，特别是夜晚，院子里静的出奇，只有自己的喘气声在陪伴着。
    无眠之夜一个接着一个，这样下去她非得疯了不可。
    突然有一天，杏花去村里的小卖部买酱油，听人们说，离县城不远的一个小纺织厂来村子里招女工，村子里已经有人报名了。
    听到这个消息，杏花心里一动，赶忙问，“去哪里报名呀！”
  “去村主任那报名”人们回答着杏花。
    回到家里，杏花反复合计着，最后决定去工厂打工。一来，冬天也没什么事情，还可以挣点钱还完欠张婶家的饥荒。二来，去打工和大家在一起也会缓解一下心情。
    想到这，吃完午饭，杏花就去村部报了名。

      （未完，待续！）
                                                          小溪2015年4月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