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南饭场儿

个人日记

     旧时，饭场是中原地区农村一道独特的风景。
    人们日出而作、中午歇晌、日落而息，养成了一日三餐的进食习惯。早饭称“清早饭”，午饭称“晌午饭”，晚饭称“黑了汤”。早、晚以馍、菜、汤为主，午饭大多吃面条，尽管晚饭不仅仅喝汤，但一直称为“喝汤”。
    也许是民以食为天，也许是遭受过大的荒年，人们总是把吃饭挂在嘴上。饭时前后，熟人见面打招呼，张口就是：吃了吗?这相当于问候语“您好”。如果早上或中午问候的时候说“喝了吗”或晚上见面问候“吃了吗”，都会被人笑话不懂规矩。
      城镇居民，习惯于一家人围桌进餐，而在乡村，一般家庭吃饭时，家庭成员各自找吃饭地点。农家的家常便饭很简单，早晚的“馍、菜、汤”，饭碗盛饭，菜碗盛菜，馍往菜碗里一放，端着饭碗和菜碗，想到哪里吃都行；或者饭碗盛饭，烙馍卷菜、饼子夹菜，菜碗便用不上。午饭多为面条，端一个碗吃饭，更加灵活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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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秋季节，天气炎热，庭院里不透风，窝在家里吃饭，大汗淋漓，便有人端着饭菜到外面找凉爽的地方吃饭，街头空旷的场地，街边大树下面，都是好去处。好的地方大家都会看上，于是吃饭的时候聚集在了一起，久而久之，便形成了饭场。某个地方一旦形成饭场，去那里吃饭的人“雷打不散”，即使到了数九寒天，也照样去，有句俗语是这样说的：“东家短、西家长，端起碗、赶饭场。”
   “赶饭场”的“赶”字很贴切。一到饭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端上饭碗就走，好像要去争夺什么好东西似的。
    一般来讲，一个村子会形成好几个饭场，赶饭场的人，多遵循“就近”原则。过去饭菜油水少，人们吃得多，尤其的成年人，一碗饭不够，吃完了就得再回家盛饭，称“回碗”。如果离家太远，回一次碗，跑半天，再回到饭场，饭菜凉透了，还怎么吃？有些人图省事，干脆用大碗剩饭，青花边白瓷海碗、粗瓷海碗在那时的乡村非常流行，海碗的口径有七、八寸，若还不合适，便用小盆儿。
    “回碗”有时很有意思，有些人为表示他在家庭里有地位，吃完一碗饭，便吆五喝六地吩咐老婆回去给他盛饭，贤惠一些的老婆，二话不说，把自己的饭碗一放，就去替丈夫“回碗”，这让人很有面子。有些人惧内，也想挣面子，结果，老婆不但不给他“回碗”，还会臭骂一顿，众人便跟着起哄、看笑话。
    “因陋就简”一词，在饭场里体现得淋漓尽致。一块砖、一片瓦都可以是凳子，树干和院墙都可以当椅子的靠背。比较讲究的蹲在地上，或脱下一只鞋子坐在上面，不讲究的则席地而坐。哪段树桩靠着舒服，哪个地方有个土台，冬天里那堵墙背风朝阳，夏日里哪棵树下树荫最好，大家都很清楚，谁去得早，谁就能占据有利地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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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粮食是从土里生长出来的，所以，大伙儿吃饭时对土并不计较，馍掉地上了，拣起来吹一吹，继续吃。筷子掉地上了，拾起来往碗沿儿上敲几下或在掖下的衣服上蹭蹭，继续用。风有时会把落叶什么的吹进碗里，用筷子往外一挑就行了。吃完一碗饭，用手把嘴一抿，再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回家添饭，尘土随风飘去，飘到谁跟前，他便端碗一侧身，躲过这阵尘土，接着吃。
    过去，大部分农户都喂养有家畜家禽，大家在饭场里正吃得有滋有味，突然一头猪闯了进来，饭场便马上热闹起来，这人踢一脚，那人踹两下，直到把这头不懂事的蠢猪赶出圈外为止。相对而言，鸡比较聪明，经常在饭场外面候着，偶尔会还得到一点小小的赏赐，但也有不懂规矩的鸡，往圈子里面钻，大家便用筷子的另一头乱敲，中了“埋伏”的鸡，晕头转向地连飞带跑，在不辨方向的情况下，往往会把谁的饭碗蹬翻，惹得大伙会笑好大一阵子。
    农村有一习俗，本家弟弟可以和嫂子胡乱开玩笑，尤其是那些远门的弟嫂之间，见了面不打几句情、骂几句俏，似乎说不过去，饭场便成了他们之间斗嘴的最佳场所。饭场里的观众和听众多，关注的人越多，斗嘴的积极性越高，谁骂得鲜、说得巧，便显示出谁的本事大。那些平时少言寡语的老实头，也往往成为大家取笑的对象。还有一些人，辈分低，谁见了他，都可以骂几句，这里的骂，并不是恶意的辱骂，而是“骂着玩儿”，俗称“打渣子骂玩儿”。所以，饭场里经常笑语不断。          谁家如果改善生活，是万万不可端到饭场里炫耀的，这个一筷子，那个一筷子，转眼之间就“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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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饭，大家不会马上散去，而是天南地北地乱侃一通，叫“喷空儿”，上下五千年，纵横几万里，国际形势，国家大事，家长俚短，见闻传说，都是聊资。男人们谈得最多的是庄稼活儿，女人们则多谈些家务活儿和孩子们的事情，小孩子不许乱“插嘴”，只有端着碗边吃边听的份儿。很多事情都是在饭场里开始传播的，那些见多识广的人，在饭场里很吃香，大家就像崇拜明星一样崇拜他。
     最精彩的场面是“抬杠”。“抬杠”是“争论”的意思，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爱抬杠的人，经常钻牛角尖，不管占不占理，抓住一点，死不放手，这样的人俗称“杠子头”。杠子头必须胜利，如果争论不过对方，就耍无赖，你说煤是黑的，他偏说煤是白的。“理不正气死旁人”，围观者看不上去，就加入“战团”，你一言、我一语，争论得脸红脖子粗，吵架一般。村里那些事儿，没有标准答案，也没有人充当裁判，争论往往是无果而终。有时，杠子头实在是理屈词穷，便恼羞成怒，饭碗一摔，悻悻而去。
    晚饭后，大家聊的时间最长，天黑得什么也看不见了，人们才意犹未尽地散去。那时候没有电，更没有电视，回到家里，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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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评论

上一当

@{uin:1282658601,nick:芳草,who:1} 过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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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in:1737137570,nick:翡翠,who:1} 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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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in:952681853,nick:离水的鱼,who:1}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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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in:2409837044,nick:蛹的蜕变,who:1} 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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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in:2690045789,nick:海边朝霞,who:1} 美女，新年快乐

上一当

@{uin:2386231950,nick:简单爱,who:1} 放假没有

悟

新年快乐！[em]e121002[/em][em]e121002[/em]

執著

有一种问候 叫提前拜年 ， 有一种心情叫 新年快乐， 有一种心愿叫 万事如意，有一种憧憬 叫美梦成真 ，有一种亲情叫 合家团圆 。有一种牵挂叫 岁岁平安， 有一首歌曲叫 祝你平安幸福！新春佳节快乐！

爱在何方

马年的吉祥还在，羊年的喜庆又来，古来礼多人不怪，吉利的祝福摆成排。值此正月二十九小除夕之际，祝你羊年一而再，再而三，事事如意，五福临门，六六大顺，七彩生活，八面玲珑，久盛不衰，十全十美！

上一当

@{uin:845560449,nick:新宝,who:1,auto:1}祝元宵节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