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子

断想十七

七日写的其实应该是六日的东西。

六日萎靡，晚间的时候一度头疼欲裂。以为是感冒，今晨一觉醒来，发现还是无恙的状态。传说中有人会画个圈圈诅咒一如巫婆灵应，苦笑自己无牵不碍自然也无妨。

六日也值得一记。午间和老妈老爸一起吃过生日蛋糕。拍了照片，摄了图像。

最近事多。而夜不安生。辗转间天就亮了。

又要远行。做一次陌生的远足。公耶，私耶，全不重要。起床的时候想起一个题目，应该是人生如旅。如旅，就是在路上。不是停留，也不是重复；不是随遇而安，自然也不会孤注一掷；不是漫无目的，当然就不能随波逐流。以前，常有人说人生如赌的，孤注一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有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决绝；人生是有选择，但绝对不是赌；选择就会有理性，有判断，有预测，有结论；最后的选择，还是一种趋利避害，或者两害相权的结果。所以，还是感觉人生如旅。蹒跚地走，蹦蹦跳跳地走，昂首阔步地走，颤颤微微地走；或近，或远，或坎坷，或平坦，或艰辛，或通达；或轰轰烈烈，或平平淡淡，或扬眉吐气，或低眉顺目；你看得天天是草原，我却一生跋涉在沙漠，你小桥流水人家，他却自烟雨江南。

人生如旅。来来往往最多的是过客。曾经交织过。曾经陌生过。熟悉过。相处过。在一个锅里找菜吃。一起喝酒。夜半或者天明，一起开窗呼吸窗外清新空气。一起酒醉，相扶跌撞着走向另一处酒局。小城北有一段残破的城墙，墙里有一处隐秘的军营，就一起听兵们整齐的号子。京西北，有一园子，唤作紫竹，曾经徜徉，一起看游人如炽。曾经等待。曾经寻找。曾经遗失。曾经不会想到，来来往往最多的是过客，却都大不过一个缘字，缘起相知，缘灭就莫如相忘于江湖。

人生如旅。层出不穷的是枝蔓。长长短短，一夜间就生发生长。蓬蓬勃勃。小时候，最爱看的是小人书，八分钱一本，老妈喊斥，以后不准看闲书。于是闲书要等到周六日才看。因为一周只有一次机会，闲书成了念想，成了放不下的东西。日日念着，想着。这枝蔓于是茁壮，及至而立，已经参天。还有玩耍，游戏，酒。还有迷乱，脚步不能自持。还有恶习，一发而不可收拾。枝蔓并不都是好的，不好的，就要砍掉。曾经签名：积习难改，履霜而冰至；又：不塞不行，不止不流。一个人的精力有限，而深渊无限。禅宗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想着，还是要砍去一些才好。

人生如旅。过了这个村就找个新店落脚。由此及彼，遥望彼岸，山岛耸峙。有些事要穷尽一生精力，有些事也不过数年。据说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人的耐心。耐心地等等，耐心地走下去，耐心地再耐心些，只要感觉值得——走走，停停，行至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是一种境界，更是一种人生的仪态。

人生如旅。愿看到满目明媚，一地春光。或者，只是熙熙攘攘，只要生气勃勃。

明日，继续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