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白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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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叫三巡后，小镇就在吱吱呀呀的的开门声和老人的咳嗽中慢慢醒来。炊烟升起来的时候，大人开始扯开嗓子喊尚在美梦中酣睡的孩儿起床漱洗，草草吃完早饭便开始了新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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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位于鸡鸣四县的地方，历史上曾经是南方丝绸之路的重要驿站，渐渐就成了一个相对较大的物资集散地。 ­

        小镇上人多，所分的田地打下的粮食不够糊口，所以镇上的人一般都是会做些买卖或是开饭馆、茶馆、理发店等营生来维持家用。 ­

        小镇是要赶场的，逢阳历（据说解放前是按农历）的二、五、八就会有四个县的人操着不同的口音过来，你只要仔细听他们说话就会知道，还可以从他们的背篼的样式分辨出来的。这种风俗不清楚是从哪年哪月开始的，反正大家一直这么遵循着，也不会有人去刨根问底的去考证。 ­

        从小生活在小镇，赶场的时候，我便会从父母手上要上一毛、五分的零花去买凉粉、白糖米糕、红油抄手等零食，还有那红红绿绿的冰水。那时米糕一个只要五分钱的。棒棒糖五分，火柴两分，馒头是二两粮票加5分钱— — ­

        有时赶场会遇到卖膏药的江湖郎中，我是会蹲在最前面仔细看那些摆放在红布上的稀奇古怪的不知名的动物骨头和花花草草。看他们在大冷天光着上身用砖头将胸脯拍的红扑扑的，然后用歇斯底里的声音吼道：各位父老，各位乡亲，兄弟我今天到贵处，一不是来骗钱的，二不是卖艺的— —但是到了最后，基本上是大把的毛票块票装进了书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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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外的小河是清亮的，鱼很多，踏水的时候它会窜到你脚上，痒痒的。夏天来的时候河就成了孩子的天堂。水浅的地方是一群小子打水仗、练水性。水深的地方就会有一帮未出嫁的闺女和小媳妇洗衣、游泳，傍晚的时候。男人和女人是不在一起游泳的，各自有一个基本固定的圈，要是哪个长满青春痘的小伙游近了女人圈，一帮小小子是会起哄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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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的夜生活是很简单的，天黑后街面上除了几个串门喝酒和打长牌输玉米籽的人走过时的几声犬吠外，基本上没了声息。偶尔也会放电影，就是在戏台立两根竹竿挂上白色的银幕，再找张八仙桌架好电影机，在“啊，牡丹”和“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放得心里都窝了一肚子火后，才在面颊艳若桃花的放映员的醉眼和饱嗝中慢慢开始。而之前，我们是会抬上自家的板凳抢位子的，宁愿不吃饭。实在抢不赢的时候，我们也会跑到银幕背面去看——反正不识字。 ­

        就这样，我们在大人不经意的眼神里渐渐长大，然后在某个清早上学的路上，会看到某家的老辈在家人哭天嚎地的伤悲中，在满天飞舞的纸钱中，在悲凉的唢呐和镲锣声中渐渐远去，小镇的人，说去世出殡，叫“上山”。也会在某个清早上学的路上，看在新婚不久的李二哥、张幺爸忙着发喜烟红蛋，忙着准备儿子抑或闺女的满月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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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我们渐渐长大，那些爷爷奶奶一个接一个离开了我们的视野，那些儿子闺女又在我们不经意之间渐渐长大。 ­

照片描述：上里古镇（二仙桥）
     

        而小镇，在几声鸡鸣中天就亮了，在几声犬吠中又黑了下来。在这样的日出日落中，一如小镇口的老水车，不紧不慢的踱着自己的脚步，走过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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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镇，叫上里，它常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扯的我思乡的神经生生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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