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

文/光头

    今天北京又下雪了，四处白茫茫一片。不见了几日的雾气弥漫，空气也清新了许多。上午，我们一家五口开车赶往我的干妈家为老人祝寿。我的外孙女九个多月了，坐在姥姥的怀里高兴的手舞足蹈，还不时的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在一边看着，心里也美滋滋的。

    说起干妈，我有一肚子的话要说。我的前半生，有幸遇到了许多令我难忘的长辈，她们对我的呵护，使我终生难忘。实际上我有三个干妈，第一位就是我的日志（大娘和牛）中的格斯琳娜。我在下乡的八年里，这位大娘无微不至的关心着我，她经常对别人说我是她的干儿子，可是在那个年代，叫一位入了中国籍的苏联人为干妈，我还是心有余悸的，那是文革期间啊，所以我一直喊她老人家为大娘。但是这并没有影响大娘对我的疼爱，我常想自己现在身体还健康，也许就是那时打下的底子，没有一个知青像我一样每天有牛奶喝，里面还有两个鸡蛋，就是现在生活水平提高了，也不是人人能够享受的啊。虽然我嘴上没有叫过一声干妈，心里早已经把大娘像母亲一样看待了，我的父母去世后，大娘更是对我疼爱有加，在她心里我就是她的儿子啊。

    有一年我在北京陪伴住院的父亲，整整半年没有回连队。大娘想我，就让回京探亲的知青给我捎信，记挂着我的方方面面。我永远也忘不了离开连队回京的那一刻，当我拉开解放牌卡车车门的时候，大娘从为我送行的人群中跑了出来，老泪纵横的紧紧拉住我的衣服，迟迟不肯松开。我泪流满面的说，以后把大娘接到北京去，她摆着手说，苏联和中国关系不好，我不会去北京的。卡车开出了很远，我从车窗向后看，大娘被人搀扶着，还不停地挥着手。我实在没有想到，这一次挥手竟成永别。虽然我回到北京后也请人捎去过书信和物品，但是直到大娘八十多岁去世，也没有机会回去看望，在心里留下了永远的痛。现在大娘那慈祥的脸庞还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我的另一个干妈，是我的中学同学永平的母亲。我们没下乡之前，我就成天长在永平家，他的父母对我非常好。在连队，永平与我同在机务排，在生活和工作上给了我许多帮助。我回到北京后，永平在外地工作，我就经常去他家中看望两位老人。那时父母去世后，姐姐和弟弟还没回城工作，家中只有我一个人。永平的父母是上海人，是解放以后从上海调来北京工作的，由于我常去，赶上饭就吃，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永平的妈妈手很巧，织毛衣，做衣服都会。我去了就一直叫叔叔阿姨，有一天我去家中取阿姨给我做的裤子，阿姨说，“你一个人怪孤单的，我做你的干妈吧。”永平的弟弟妹妹都叫我喊干妈，我心里愿意，就是喊不出口。因为当时我已经好几年没有叫过妈了，提到妈字就想到自己的母亲。还是叔叔替我解了围，说叫阿姨也一样的。所以直到阿姨前些年去世，我从没有叫过干妈，但是一家人都认可我是阿姨的干儿子。叔叔阿姨，弟弟妹妹们对我就像一家人一样，那时候我感到非常幸福。

    第三个干妈，就是今天我们一家去祝寿的干妈了。干妈的大儿子宝林和我是一个连队的，又同在机务排，关系很好，回到北京后我常去他家玩。他的父母对人非常热情，他的母亲和我的母亲又是同一个工厂工作，我就喊宝林的父母为大叔大婶。因为宝林也在北京工作，我去找他的时候就多，一来二去与他的家人也越来越亲近。一到周末就叫我去家中吃饭，我和宝林的弟弟妹妹们也成了好朋友。有一天大叔对我说，“你一个人老吃食堂，不如就把这当自己的家，没事就回家来吃饭吧。”大婶笑呵呵的接过话来说，“你一个人怪可怜的，就当我的干儿子吧。”同样的原因，干妈还是叫不出口，所以还是叫大叔大婶。从那时起，我又有了一个温暖的家。后来我因病住院，身边没人照顾，大叔大婶每天下班就去医院看我，我在心里非常感激。

    最使我感动的，是八二年的春节。我的爱人临产，从大年三十送到医院，但是直到大年初二孩子才出生。这三天大夫不许我离开医院，因为随时有剖腹产的可能，家里又没有其他人在身边，渴了饿了我就在医院的门口买点面包和矿泉水，晚上就在医院的长凳子上过夜，那时一般人家都没有电话，我没办法通知任何人，又是过年期间，我感到特别的无助。我没有想到孩子刚刚出生，我的干妈就端着小米粥和鸡汤来到了医院。原来干妈一直惦记着我爱人即将临产，叫我的干爹起早去我家打探消息，问了邻居才知道我们已在医院，立刻赶了过来。那一刻，我落泪了。几天来的疲惫，焦虑，顷刻间化为乌有，完全被亲情和出生的孩子的喜悦所取代。接着，小舅子开车带我的岳母赶来了，我的姐姐，老街坊，我的同事，我的同学。。。纷纷来到医院看望。我至今忘不掉那些难忘的时刻，今天回忆起来还感动的落泪，我会牢记一生的啊。

    从那时起我就改口叫干爹干妈了，因为就是亲生父母对孩子也不过如此吧。从那时起，逢年过节，我们一家都会和干妈家一起团聚，就像一家人一样。几天不见，干爹就会打电话来，时刻关心着我们。每年的端午节，干妈会早早的包好粽子，叫我去取。有时我忙没时间，干爹和干妈就亲自送到家里来，感动的我们一家不知如何是好。前年我的干爹去世前我在医院陪住，干爹拉着我的手说，“你跟自己的父母也就是二十多年，你跟我已经三十多年了啊，你就和我的亲儿子一样啊，”是啊，干爹干妈的恩情我一辈子也不会忘啊。我爱人给干爹干妈买的羽绒服，衣服，穿在身上，他们逢人就说这是我干儿媳妇买的，幸福洋溢在脸上，我也由衷的从心里高兴，只是感到我们做得太少了啊。因为不仅干爹，干妈，他们的几个儿女也都把我们当做自己家人一样对待，有事就会倾力帮助。

    我们赶到饭店，向干妈的生日祝贺，除了食品，我爱人又为干妈买了一件新毛衣，干妈高兴的合不拢嘴。我的外孙女收到了一大堆红包，我们一家人真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开席了，大家一起向老人拜寿，祝福老人健康长寿。我的干妈又过了一个热闹红火的生日，一家人其乐融融，祥和快乐。

    我十分怀念两位逝去的干妈，她们对我的恩情，我会永记在心。

    我祝福健在的干妈，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我会永远为您带去一份欢乐，与您的儿女一起使您安享晚年。

光头  二零一一年二月二十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