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菊花——文/寄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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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菊花

文/寄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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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画野菊花,我来调色。柠黄是好的,但是太亮了,要加一些白色,这样它就有粉意,就柔和。不过,还要加一丝玫红,这样在纸上开起来,我会认得它。它们开在坡上路过时我记得就是那样的。
 
    当然还有白色的。不,不要把白色单单的落笔,也不能加柠黄色,得加一点点绿色,这样,才是真正白色野菊花。你想想,早上看到它时,是不是有淡淡的绿意呢?到下午,它就要变成淡淡的紫色,可是我不喜欢。紫色是最不放心的颜色,过不了几天,就褪出委屈的灰,真是锱铢必较。
 
    铺好纸,洗出笔,沏了茶,你请。呀,真抱歉,我可不会画画哪。然而,你也不要瞪眼,我可以和你说说,说说这些野菊花的事。
 
    忘了告诉你,它其实是开在秋天的花。而我总是要把它记成春天,的确要糊涂的。你不晓得,它们开起来时那种漫山遍野的样子:一层层,一片片,一堆堆。迎面碰到,简直多得岂有此理。这哪像是秋天?可是,遇到真是件欣喜的事。
 
    如果要入画,也许要选一选,比如枝蔓疏密有致的,花开得自由自在的,还要有一些叶子。不要太多,傍在岩石旁边?不对,我是胡闹,这岂不成兰花了?话说回来,那样漫不经心般开的满山满坡,也真是难画。得想想。
 
    可惜不能画香气。你晓得么,它们开起来真是香,香得清规戒律,有微微的苦味,开最多的花也不会让你扭头。站在那里,路过的风好像都要把步子停一停。有一年我剪了一大堆晒干了塞在枕头里,晚上转动时,发出细索的淡香。月光落在窗台上似乎也久了些。
 
    你看,一说它的香,我的语气就慢了下来了。或者就画插在瓶中的吧,那也是不错的。黄的,白的,绿的,放在幽深的布景前,很静。但是,想一想,它们也许要觉得难过的。这样自由自在的花儿折插在瓶中,的确过份。不妥不妥。
 
    你喝花茶么。它也是可以的。虽然没有杭白菊那样白玉莹莹般,但是,生生注在水里,喝上一口,那种微微的涩味会让你记好久的。也明目,也清凉。还有阳光的味道。我生吃过它,亦是可以的。据说还可以炒了吃,今年秋天得试试。
 
    在书上看到叫它雏菊。有许多是单瓣的,但我家屋后山上开得全是重瓣的。而且我不喜欢雏字。这字太过转弯抹角,可不像它的性子。
 
    花开。这是件很文艺的事。野菊花开的时候,你遇到了人。她在那里,你在这边,不说话。无声胜有声,多少年,都似有歌声飘过。花开的如云如烟。就画这样的。你别喷茶,说说不行么。
 
     或许可以画一扇窗。有人坐在窗下读书,风吹翻纸页。远处野菊花开了,全开了,开的乱七八糟。呵呵。
 
    你看,说来说去,还是说急了。故乡还在,但是,它们也许再不能开成那样纵横驰骋了。物是人非,岂只是人?除了记忆,依然天长地久,还有什么依然能岁月静好呢。不画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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