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

第一次见丽，是在娜和冰的店里。


丽当时穿了一件娇黄的外衣，那黄色衬得她娇艳无比，人光彩极了。那时候丽也年轻，二十多岁的年龄。她和娜是好朋友，每天下午都在娜和冰的店里闲坐，坐到小学放学的时候，就出店门往马路张望，等她儿子放学。见到她儿子让人有些吃惊，她儿子高高的，已经在读小学的高年级了，吃惊的是丽结婚那该有多早啊？加上她年纪轻轻的，不用做事上班，不由的对她存下太多疑问。


娜和冰的店，都不是太忙。下午几个女人，常常搓几把麻将。玩得都不大，娜和丽最热衷。有一天散桌的时候，丽要去买菜，就热情的邀请大家去她家吃饭 ，说她家那个做的火锅特好吃。大家在一起玩的时间不短，但是要说到上谁家吃饭，交情似乎还没到那个份上。但是那天丽就极自然极热情的邀上大家，真的去她家吃饭去了。确实也是男人做的菜，男人一看就比丽年龄大，感觉他蛮听丽的吩咐。


在丽家吃饭回来后，有一天娜告诉我，其实男人不是丽的老公，丽的儿子是丽以前在南方打工时生的。丽早年在外面打工，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有了儿子，儿子两三岁的时候，好像儿子的父亲给了丽几万块钱，丽就一个人带孩子回来了。现在和眼下的这个男人在一起，男人把生活费给丽，丽就负责每天买菜做饭，她玩牌，也是从生活费里抠出来的钱。听娜这样一说，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之前觉得丽的什么都怪怪的。


娜和冰的店，逐渐的生出合伙的矛盾。我们也渐渐的少去了。最后店终于关门，娜和冰各奔东西，丽虽然就在身畔，但少了娜的这一个中间人，她也几乎消失在我的世界。直到一天，我看见之前和丽生活的男人，在街上拥了一个女人，亲昵的走过，我瞠目结舌的看着，乱纷纷的脑海里，迅速的把丽和眼下的女人进行着对比:没有丽年轻，脸嘴没有她姣好，身材还可以，但是此刻男人的对那女人的宠爱是不加掩饰的，那女人的甜蜜是有目共睹的啊！丽呢？现在的丽是怎么个状况呢？娜走了，我根本不知道向谁去打听。


几个月后，在路上我终于遇到了丽。有闪躲，有明显的憔悴粗糙。简简单单的只言片语，我知道了她现在租房子住，在厂里干民工。憔悴是因为干民工黑白颠倒，晨昏不分，粗糙不过是得为了生计，劳累辛苦。说完话，她就急急的走了。关于丽，从前的她一到放学时候对马路的张望的神情，上她家的那次吃饭她当时的邀请，和在家里和之前那个男人的言行举止，还有现在留给我的这一个背影，总是充满了一种魅力，这种魅力给我具体的是一种什么感觉呢？多年后，我终于给它一个准确定位的词:坚定。


再后来见到丽，挺了个大肚子，行色匆匆，人还是憔悴还是粗糙，我知道她再也回不去我第一次见她那个时光了。再接着见她，是背着或是牵了孩子，人变得有些臃肿，感觉得出她顾不得收拾自己。慢慢的，孩子就送幼儿园了，经常遇见她早上送来，晚上接回去，人，已经没有那样行色匆匆的忙碌。慢慢的看她，也有了收拾自己的痕迹。


我也慢慢的遗忘了，当年第一次见她，堪称惊艳的那个午后。这一刻想起她来，在我脑海一直呈现出来的，竟是她牵着或是背着孩子，向我迎面走来的画面，身体有一些臃肿，但是浑身上下，诉说的是一种人生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