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攸青梦(白蛇传之小青)

自创小说

我住在翠竹林,每日风拂竹叶发出的沙沙声就是我近千年来听到的音律。我叫青芷攸,这名字是我还是一条小蛇时,师傅起的。师父说:“你与道结缘颇深,只是磨励必不可少,静心修炼,千百年之后,你自有领悟。”
我自知忧非止而住,只有断其根,才能免其扰,故我更乐于他人唤我“攸攸”。它意在,遥远的样子,每每听到此处,必会想起千年之前绵邈情思。
我年轻时曾有一师姐,名白素贞,我二人修炼千年有,终能变幻人形,心中喜意难表,便行至西子湖畔。扮作游春闺秀以后,夹杂在游客里,尽情嬉戏。不料正是兴起时,细雨却针丝般落下,众人一下慌了手脚,各自寻那避雨良处了。我二人站在一棵柳树下,略有狼狈,我轻蹙眉,想要快些回去了。回望那桥上却一清秀书生夹着伞从雨中走来,走至这树下,轻鞠一躬,道:“两位姑娘,这柳树如何能避雨呢,如若不嫌弃,可拿小生的伞先应急。”他言行恰到好处,即不让人觉得虚伪,也不让人感到难堪,我顿时觉得心里有一颗种子发芽了,脸上也有些微红了,再看师姐已然接过了伞。我们在湖畔走了几步,自然地攀谈起来。互道姓名之后,我将“许仙”二字,刻在心上。他又送我们回家,途中,我每每听到他唤我一次“小青姑娘”就暗喜于心。下船后,我暗施法术催刚晴的天空再次落泪。他忙许诺明日登门拜访,要我们撑伞回转。我暗暗感慨,把他悬在了心上。只是不知这一场雨,一场相识改变了我们三人的命数。
回去后我细细收起伞,与师姐交谈,发觉师姐也动情于他了,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夜无眠,次日早早起来,梳洗完毕,只等许仙到来。将近晌午,有人扣门,我开门来看,正是许仙,他道:“有劳小青姑娘。”我唇角轻仰“哪里,是我们劳烦公子了,我已上好茶点,还请入屋一品。等许仙坐定,我端来茶点,师姐才从偏堂走出。她莲步轻盈,恰好,带着花香的微风拂过她的裙角,连我都觉得美若天仙了。只见那许仙顿时被师姐迷去了三魂。起身行礼,语调中添了几份热情:“昨日烟雨迷朦,未察小姐姝丽,如有冒妨,小生先行致歉。”我只觉寒意笼上心来,方才的满心欢喜,顿时烟消云散。他两人又谈了什么,我一句也不知,连他何时离去也不知了。自那次之后许仙就常来拜访,但每次眼里却只有师姐一人,我也只是看着他,默默的…但每每看到他对师姐的爱慕,只好脱身避开。不想他二人几番来回,情意大增,竟开始谈婚论嫁了。一日,师姐看见我偷偷落泪后扶着我的肩道:小青,这一次是师姐对不起你,以后你想要什么师姐都依你。”我擦了擦泪:“师姐,我要你千年道行你可舍得?”师姐只是抖了一下,坚定的说,“我只想和许郎做一对普通的夫妻,望师妹得我元气后求师父化我为人身。”看到她没有半分犹豫,我想,再没有人能比她更爱许仙了吧。至此断了念。
几日后,我送我最亲的人和最爱的人结为连理。洞房外,我独举酒杯,几杯烈酒下肚,我现出了原形,卧在院中。看洞房内红烛摇曳,我听当‘铛’的一声,似酒杯落地之声,其实我明白,是心碎了。我摇首轻笑:“碎了好,碎了之后就不会痛,不会动情,不会失态,怎么会不好呢?”

日子就这样一日日飞逝去了,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那泪水就会在我无意识下淌满面庞,原来纵然有千年道行也不能使我忘记爱过的人。

一日路过新房门口,听到师姐说“许郎,小青那丫头与我相依为命,我看她对你有情,不如我们二人共侍一夫如何?”良久,屋里传出许仙淡漠的声音“她有情我怎会不知,只是我满心只有娘子,又如何担负她的幸福。日后我二人多留意俊才就是了。”我顿时两眼空洞,双脚乏力,不觉晕了过去。醒来时,师姐坐在床边,满眼痛心。我想,我的世界没有崩塌。我拉了拉师姐的手,“我们也该回去见见师傅了。”师姐点了点头。

洞里,师傅闭眼盘在上座,缓缓吐出几字“素贞,往**对你期望最大,不曾想失望也最大。人妖殊途你也不是不懂。他现在尚不知道你的身份,若他发觉,你想过后果么?”师姐声音有些缠抖“我想过,所有后果我一人承担。”师傅良久才说“罢了,留不住的终究要走。只是,你不再是我的弟子,你走吧!”师姐面色苍白,对着上座叩了头,向门外去。我唤了声师傅“我想跟着师姐。”师傅坐直身子说“这也是你的劫,去吧,只是你终要回来的。希望你可以放下心劫,静心养性。”我谢过师傅后,随师姐下山了。回去后,我们日子平静里包含着小幸福,我也恋上了凡人的生活。

好景不长,法海出现了。在他的百般搅局下,许仙抛下师姐独自去了金山寺。而在此时,师姐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了。百日后,师姐产下一男孩,白嫩清秀极似那许仙。师姐再也压不下思念之情,而我也开始一天天消瘦下来。终于,我们杀上了金山寺。

金山寺外,我忍不住满腔怒火,高声叫:“法海秃驴,还不快给你姑奶奶滚出来?”法海一脸得意的走出来,我本还想骂两句,可是师姐拉住我,苦苦哀求。没想到那老道竟一阵狂笑后出言污辱师姐,我再也忍不住,一场恶战就此上演。只可惜师姐元气未回,最后体力不支被法海生擒。我被迫退回,找师傅帮忙…

我抱着男婴回到师门时,面对着师兄弟的不屑与嘲弄,无言以对。我直入大堂,带着满面泪痕求师傅救出师姐和许仙。师傅一脸淡定:“青儿,素贞已非本门第子,我自然不会去救她。唯一的方法是你学艺后救她了。不过你放心,素贞出不来,那老道也必然进不去。”

自那日后,我便苦心修练。那男婴取名宝儿,被一名师兄带养了。

练至第八年,宝儿早已调皮可人了。他有许仙的文雅,师姐的心思细腻和灵巧。连师傅都被他几次逗乐。他常在夜间跑来“小姨姨,小姨姨”的唤我,我心里甜的很。可等他一走,我又独对灯烛嘤嘤啜泣,我怎配这称呼呢?八年了,却未能救出他的父母。

一日师傅来找我,对我说:“芷攸,你可知你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进展么?这一门艺讲究静心,无欲无求。而你呢?又在纠缠了什么?知道师傅给你起名的用意了吧?不要让师傅失望。”言毕,只留我呆呆坐在房内。真的可以忘记么?忘记吧!为了自己,为了宝儿,也为了我逝去的情与伤。

整整十年,我终于出师。告别了师傅同门带着宝儿重回金山寺。再次站在此处,我十年光阴有了回报,我的牵挂早已死在年华里。

我成熟了,扣门后,我面对法海轻笑:“方丈别来无恙呀!芷攸时隔十年,又来请教。”我的望心术早已熟如捻花,大局已定。相战几个回合,那老道就被我生擒了。

再见许仙,我已心如止水。我摸摸宝儿的头,又与师姐相拥相泣了一阵,我想我该走了。我不顾大伙的留意,执意独行。

其实学艺前,师傅让我拿宝儿世世幸福起誓,永不再动情。

其实当年遇到许仙之时,就私转了二十阳寿于他,只是不知他并非我枕边人。

其实我这近千年只把他当作前生的一场梦,不去碰,不去想,只是一场曾经

我叫青芷攸,又唤攸攸,遥远的样子。每每听到此处,必想起千年前的绵邈情思。今日竹叶又开始摇曳,我又想起你们的成婚之夜。今生的你们,是否又找到了对方?




这篇原创小说写于零七年,发表于零九年。在两年内我调整好了自己,就要整装待发。要和过去说再见了,这篇就算送给他的毕业礼物……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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