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花

青梅原创

 写这篇文章,是为了纪念我身边的一个好友。生活给我们的很多,面对苦难,面对困难,我们唯一要做好的就是:心怀希望,脚踏实地的一步一步走下去,走好!

 

 

 

 

夏天厨房的温度很高,有四五十度吧,每个人的脸上都流着汗,眼睛被咸咸的汗水蜇的不能睁开,小花眯着眼,使出全身的力气把四五十斤重的下面锅从高高的灶台上搬下来,“哐”一声重重放在了地上,溅出来的热汤撒到了腿上,隔着裤子烫到了肉,霎那间,腿上火辣辣的疼了一下,小花却顾不上疼,赶紧在案子上摸了一条毛巾擦掉了流到眼角的汗水。毛巾上脏兮兮的,小花没有注意,可能是刚才切辣椒的时候用过了,刚擦过,脸上就开始火辣辣的疼,没有办法,小花只好放下手里的活计,洗洗脸,清水的冲洗后,脸上火辣辣的感觉稍微轻了一点,片刻的舒服之后又回复了之前的疼痛感觉。小花把那条罪魁祸首的毛巾狠狠摔进了洗碗池,就径直除了厨房,来到一张桌子边坐下。

厨房外的温度比里面好了很多,空调开着,还有一两个客人在吃面。一碗面只有5块钱,两个人吃了一共才10块钱,可是但是这空调,一个小时就是5块钱。电费涨的离谱,生意又这样青黄不接的,说不好,也说不上好。小花想到这里,又有些懊恼。那个小厨师,又在偷懒,看着生意不是很好,也不管厨房的卫生,一头扎进隔壁的麻将室,站在那里看人家打麻将。小花只能自己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开这个店半年来,都是小花自己在经营,早上买菜,中午点菜端菜收盘子刷碗下面打扫卫生,全要靠她亲力亲为,自己不做,身上的债想还完就遥遥无期,拥有一间属于自己房子的梦想也就只能是一个梦想,孩子上幼儿园,一年还有四五千块的学费,家里的老人还在病床上等着钱治病。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小花的心都在滴血。她总觉得自己命不好,为什么会要这么辛苦的生活着。

她常常会在某一个不忙的下午,蹲在墙角看蚂蚁,她一直在想,为什么蚂蚁不知道辛苦呢?要是自己也是一只小蚂蚁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整天觉得自己这么苦这么累了。可是这样的念头往往都不会很长的,她总是在很短的悲伤之后迅速调整自己的状态,然后全心投入到自己的事业中。她一直都把自己从事的工作当成一种事业,只有这种内心的笃定和认可,才使得她有不懈的动力,她更多的时候是在歌唱,做饭时候唱,洗菜时候唱,切菜时候还在唱,经常来吃饭的一个老妈妈,曾经多次很认真的对小花说:“花儿,你真不应该做这个,你应该当个歌手,去唱歌,那么好的嗓子,不唱歌可是真可惜了。”看着老妈妈一幅认真的样子,小花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唱歌,只是缓解自己的一种方式,没有朋友没有依靠的时候温暖自己鼓励自己的一种手段,怎么真的拿来去当饭吃?这些年来,自己一直在像一只小鸟,飞来飞去,总也找不到自己的归宿。唯有这恣意的歌声,承载着自己的一切。

 

小花的家在豫中平原的一个叫王岗的小村子里,小村小的不能再小了,百十户的人家,鸡犬之声相闻,和乐,安静。一条静静的小水渠穿越小村,一路向北,小村放佛水渠边上一颗亮晶晶的泪珠,挂在那里,那是苦难生活结晶下最晶莹的眼泪。

小花的父母是典型的豫中农民,祖祖辈辈都在这块既不贫瘠也不肥沃的土地上讨生活。家里的日子,不咸不淡,勉强过着。和其他的豫中人家的日子一样,少不了鸡飞狗跳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烟火人生。

小花兄弟姐妹四人,她是老三,上面是两个姐姐,下面一个弟弟。

小花本姓夏,夏老爹是一个传统的豫中男人,耿直,聪敏,善良,勤劳,就是有点重男轻女的宗族思想,还有一点火爆的男人脾气。

夏妈妈自从嫁给这个男人,一连气儿生了四个女儿,因为没有生个男孩子,没有少挨打受气。夏妈妈隐忍背负,生不来男丁,她也是无奈。她只能努力的干活,小心的伺候几个孩子,为了生男孩,一直在渴望自己的肚皮能够争争气,终于在生完小花的第二年又怀孕,生下了夏栋梁。也就是夏家目前唯一的男丁。

小花本来是夏家第四个女孩,她的三姐夏禾在襁褓中的时候就因为患病被夺取了生命。三姐没的时候,夏妈妈正怀着小花,等小花一出世,发现还是个女娃的时候,夏老爹愤愤不已,非要把这个多余的女儿一样扔掉不可。夏妈妈强忍着丧女之痛,一改往日的柔弱,勇敢的站出来维护这个弱小的生命。

小花就这样活了下来,可是,她存在的却是那么多余。一切都补了三姐的缺。名字是三姐的,就连后来户口本上的出生日期,也还是三姐的。很多年后,每每有人问起来她的生日,她自己都迷惑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间出生的。她总是在恍惚间,把自己当成死去的姐姐,觉得自己是一个不真实的存在。尤其在收到伤害的时候,那种感觉更为强烈和震撼。

 

 

 

大姐叫夏枝,二姐夏叶,三姐夏禾,也就是小花。这是夏家的三姐妹。

夏枝比弟弟妹妹年长很多。

夏枝出生的时候,家里很穷。家里根本没有足够的粮食去养活更多的孩子,所以夏枝在父母的关心照顾下还是度过了一个相对于弟弟妹妹比较有爱的童年。那个时候,夏老爹刚刚做了父亲,虽然这个淳朴的汉子,还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娇弱的小生命,但是毕竟是自己的骨肉,即便不是期望的男孩,他也是很喜欢的。

他总是在干完队上的活儿回家时候,不忘了给孩子带上点一路上遇见的小玩意,或者是几朵小花儿,或者是酷似什么形状的小树枝,或者是拿柳枝编成的小帽子,或者是泥巴做成的小玩意儿。总之,夏枝满获了父爱。缺衣少食的岁月里,夏枝却是幸福的。

夏枝七八岁的时候,有了夏叶。

夏叶的到来,一看又是女娃,夏老爹已经有了些愠怒。他很生气,恨老婆肚子不争气,又生了一个不能传宗接代的女娃,孩子生下来之后,他几乎把自己埋在干不完的活里,很少去看看躺在床上的母女二人。亏得夏枝已经长大一些,懂事,还能照顾妈妈和妹妹。

夏叶在爹不疼娘不爱的日子里也慢慢长大起来。比起夏枝,她得到的父爱要少了很多。从小就被父亲责备,夏叶总是很小心翼翼的活着。这点阴影一直影响到她日后,长大后的夏叶总是柔柔弱弱,稍一有点什么,就两眼泛着泪花,楚楚可怜。

在夏叶两岁多的时候,有了夏禾。

可怜的夏禾生下来就身体虚弱,没有到一岁就病死了。夏妈妈连悲伤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想到的不是自己虚弱的身体,不是失去女儿的伤悲,而是怎么样再怀孕,赶紧生个男孩儿,完成自己的使命。

在夏妈妈的眼里,女人的使命就是为自己的男人家生一个男孩子,好传宗接代,好老有所依。

这不是夏妈妈一个人的想法,在豫中这样的小农村里,几乎每一个女人都会这么认为,都会把生子当成自己的宿命。

夏禾死的时候,小花已经在夏妈妈肚子里的。

那个时候,夏妈妈天天在心里祈祷,这回一定要是男孩,是男孩就可以不再生孩子,就可以永远不再承受生孩子的痛了。

一定要是男孩,一定要是男孩。夏妈妈在心里无数次的祈祷,直至小花生出来。

当产婆面无表情的从产道扯出来小花的时候,夏妈妈的心放佛系在了嗓子眼儿,疼都不是那么疼了,她只想知道是不是男孩。长久的营养不良,使得她蜡黄的脸上没有一点的血色,她强忍着疼,关注产婆回馈给她的第一个信息,是男是女。

“是闺女,这闺女真小。”产婆自顾自说着话,像是对夏妈妈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夏妈妈瘫软在床上,身体就像一具空壳,已经承载不了她的失望和哀伤。

又是女孩,怎么又是女孩。这是老天爷在惩罚我么?我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会这样。

那一刻,夏妈妈的心里只有这些。

当小花被包裹好放在夏妈妈的身边时,夏妈妈还是情不自禁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女儿。真的是好小,可怜的孩子,营养不良,在娘胎里就没有吃饱过,又要来到这个世上受罪。

夏妈妈闭着眼,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

 

 

 

文章评论

格子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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柑草

我是先看了第二又转回头看第一,加油!你太有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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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夕

太熟悉了,听花儿妈说过。忠实原型,写得很棒。

月朗

很有生活气息,情节开展紧张有序,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