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一生中,究竟看过多少花开花落的过程?已经说不清了,也记不清了。我一直在温饱中挣扎和徘徊,但对未来美好的渴望从没有停止过。早些时候,曾读过英国一句谚语:“心不在它生活的地方,而在它爱的地方。”在逐渐习惯了风餐露宿,寄人篱下的生活以后,我听到窗外一朵野腊梅盛开的声音,幸福的花苞盈满了全部的展望。我一直把这种声音喻作一种歌唱,而这种歌唱,在很大程度上,可以抹杀地理学上的概念,可以让我接近平静的村庄,接近朴实的家园。
有一种歌唱注定是永恒的。多年以来,我的泪水一直汪在眼眶里,我总在一种记忆和聆听之间,嗅到野腊梅的清香,听到一种更为持久的歌唱。想想自己的一生,曾经越过千里的逝水,曾经越过万里的忘川,但始终也无法逃脱一种命若琴弦的怀念。或许是因为我来自土地,便继承了土地所有的秉赋,于是在西北大地,在清风朗月中,我沉静着,聆听一朵腊梅花开的歌唱,这种需要心灵才能聆听的歌唱,只有一个人能够听懂,而这个人分明就是我。
花开的过程,是一种缓慢的过程。我用打量人的目光注视着那朵野腊梅,时间在过往中推移着,我没有出声,我怀着宗教的神秘不可言说。我关上抽屉,走出带有暗锁的房间,我聆听一朵花的歌唱。多少童年的梦想,多少被母亲熏及的肉香,在这里一一返回。我仿佛找到地久天长的相互抚摩。我发现,一个人站在旷野,聆听一朵野腊梅的歌唱,原来是幸福的,复杂的,连绵的,甚至悲喜交加。
我可以卸下我的怀念,在西北迷醉的天空下,我静静地坐了下来,我希望我是一个羔羊般的孩子,接近天生丽质的野腊梅,接近一种无忧无虑的歌唱,接纳阳光母亲的亲吻,抚摸。一剪独舞的梅花,燃红了我的眼睛,液态的火焰,带给我的感受是深刻而温暖的。我知道,纵使我是一粒尘埃,纵使我一无所有,只要我听到野腊梅的歌唱,我便会拥有爱,我的内心,除了爱,也只有爱了。
在一朵花上,我听到了一种歌唱。这种歌唱,不可避免的长存于我的心中。在更多的时候,当怀念正浓的时候,我就在遥远的地方,听到野腊梅盛开的声音,这是一种歌唱,这种歌唱可以被我携带,可以缓解我内心的某种疼痛,至少在与故乡相关联的地方,我找到一种表述的方向,这种表述的方向,常常让我在一个人的时候,在缅怀和玄思之间,将故乡含在心头,在某个拐弯处,我看见太阳,很耀眼地闪着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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