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歌 是一笔外债(张廷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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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首情歌都是替自己还债, 一笔永远也找不到债主的外债。 每一首情歌都色相十足,离爱最远,大凡距离爱越远的情歌,距离心脏最近,越最容易把心粉碎的更碎裂。 几乎没有那一首情歌是给真心爱的人唱的,几乎所有的情歌,都是回头一望的时候,唱给自己的,唱给一个背影,都是为了填补情去楼空的缝隙,为不要的爱,远去的爱,得不到的爱,唱一首衰歌,哀歌,为已经在心地死去的爱在冬天刷一层春天的绿色。 英国摇滚歌手斯丁有一首情歌叫《我为什么应该为你哭泣》,一个男人失恋了,之前,他种种的理由无法坚持了,也无法坚持比了,或者不坚持了。 在一个晴天,他满面阴雨,满心暴风扑到一个荒芜的大海上,驾驶一首破碎的帆船,迎着浪撞上去,他需要浪在此时撕碎他,撕裂他,呑嚼他,淹没他。心爱的那个人,抛弃了他,离开了他。他一遍遍的嘶嚎,我为什么应该为你哭泣,他在问自己吗,他在责怪自己吗,他在忏悔自己吗,他在伤害自己吗。他不需要爱的人听见,不要。爱的人已经成为了曾经。成为了过去,成为了一首泼洒情歌的泪水。 当一个人把爱的那滴泪水泼洒出去的时候,一切都是曾经,都已经成为了曾经。必将成为曾经。 爱这个器皿,盛不下一滴泪。 只有爱的心里是无限大,能够容得下所有。当为爱流泪时,爱已经不在了,只有爱的影子还在,还在哄骗眼泪,心碎。 为什么我应该为你哭泣。因为没有了心碎,只有眼泪。 爱的途中,眼泪是挥手告别的仪式,是距离,是一只无形的手,分开纠缠的自己和爱的影子。 斯丁,在问。在哭,在流泪。在嘶嚎。 此时,爱的那个人,已经无限的远了,远到再也回不来了。即便回来,,也是眼泪心碎泡大的一种物质,绝非是爱人,恋人。 情歌是一绝唱。 在情歌里,每个人都在讨一笔外债。一笔还不清的外债。 凡是讨回的外债,没有谁会珍惜,等待外债的结局是,尽快挥霍。 所以情歌是挥霍自己,挥霍旧爱,挥霍曾经,摧毁欠下的色相。 有哪一首情歌当初不是色相弥漫,色气冲天。越是刻骨的情歌,越是心碎的情歌,就越是色相灿烂,色气醇香,色河泛滥成灾。 情歌,是为人的为爱河,欲河,情河,性河,修建的一座斑斓五彩的堤坝,阻挡旧爱再掀波澜。 阿黛尔,《找一个像你一样爱我的人》,在那首情歌里,我看到了她的伤。她的伤口上有个洞,是她自己贯穿的。她在歌唱那个洞。 那个她得不到,恨出来的洞。她要用情歌填满这个洞。也许,她会哭泣着唱一辈子,恨一辈子,可是,一辈子太短,一首情歌还没唱完,一辈子就结束了。 阿黛尔用情歌讨债,讨一笔永远也讨不回的债。 情歌没有道德属性。如同色相没有性别一样。 阿黛尔不悲伤得不到爱,心碎的爱,哭泣的爱。因为这个洞,不痛。因为在她一遍遍一次次述说的时候,那些洞已经贯穿别人的心。 真的痛,是说不出去的,是发不出任何声响的碎裂。是无声的。 情歌,痛过,那时,无声,真的嘶嚎,唱出来的时候,说出去的时候,都是表演,是想把这些痛,给别人,为别人免疫。 “亲,我爱你腹部的十万亩玫瑰/也爱你舌尖上小剂量的毒。”诗人大卫在炫耀,在歌唱,在种着自己的玫瑰,在一个个无名者的肚皮上舌尖上,种植自己所要的那口毒,那口瘾,那个让诗人灵魂出窍的灵感,情歌就是这样自私,这样贱性,这样毒辣,这样迷人,这样光芒万丈。 诗人来到这个世界,是来讨债的。 用情歌,向全世界讨回上世欠他的债。这笔债,诗人用诗歌赎回。买单者,所有爱好诗歌的人。 全世界的眼睛,都欠诗人的情债。还不清的情债。全世界都欠诗人几滴泪。 诗人的眼泪,往往从他人的眼里流出。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苏轼的这首词,是追悼亡妻王弗的,据说是梦中所得。够不够悲痛,够不够用情,够不够直刺心底,刺出谁的眼泪,十年之后,百年之后,千年之后,谁的眼泪横飞。那千行泪,不是从诗人一个人眼里流出的,是从千万人眼里淌出来的,是为了一个纪念,一个结束,一个感人至深的婚姻,一个女人。 十年后,诗人还有多少眼泪。多少纪念,多少浓烈的花不开的浓情蜜意。他是诗人,名气很大的诗人,他身边妻妾如云,他的一滴泪掺进去横溢的才华,有多少是情感,有多少是才情,有多少是水分,只有历史,时间,岁月,还有他诗词写完之后的岁月和他后来的情事,才能拧干。 情诗读到顶峰时,抬头一看,诗人的情事坐在上面,等你。 看一首情诗王子李商隐《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这个人把情诗写到了顶峰。 这个人用一首首情诗还情债,至今,债主是谁,不知道。知道的是,每个人都被他的情诗迷惑,都被他的无题所折服,所心疼,所念念不忘。我们和他一起成为还债人主。 只是我们至今不知道,在一首首感人至深的情诗后面,那个债主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多少心碎,为此揉碎了多少年华。
情歌是一付麻醉药,是一口开在嘴边的罂粟花,每个人都是瘾君子,每个人都是情歌的亲密的帮凶。 李商隐走了,后人还在为他追债。追一笔无题的情债。 想想,又有那个情债不是无题呢。又有哪个情诗不是色相缤纷呢,又有哪个色气不是满口余香呢。 情歌,是双面人,一面是撕心裂肺的告别,一面是色浪滔天的开始。 双面人元稹如果可以击碎他的面目,每一片碎渣都是情歌,都是情事,都是风流,都是忏悔,都是怀念,都是卖弄,都是嘴脸,都是血泪,都是成功,都是龌龊,都是心底的自己,这个人可以成为国人的一面镜子,每个人在这个镜子面前都会看到自己的影子。 把诗人的这首诗歌从诗人身前身后捞出来,但看这首情诗,眼泪会倒流。再看看歌者之前之后的情事,诗人坐在忠贞不二的高处,晃悠着情歌的双腿,踢打着一个个痴情者的人脑门。 神啊,我把尘埃留在了尘世,我只身来到你面前,宽恕我吧。 如果还有一首情歌,那一定还在心里,心疼的无法吟唱。
情歌是一笔外债。 这笔外债就是一个好看的花瓶,里面是歌者插好的干花,看着好看,可是已经全无味道,只有观花人还在用唏嘘不已的泪水浇灌。
图:网络 整理:月倾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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