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人立高楼

【原创】散文

文/幽深的日子

那一天,天空很黑,寒星闪烁,她带领我们三个走上楼顶。她说,你敢上去么?我说不敢。她问,小荣,你敢上去么?小荣说不敢。她便走到楼栏附近,踏着台阶,爬上了栏杆。她站在了楼栏杆上!周围再没有护栏!我知道,我在暗夜里一定是惊掉了下巴的,甚至快要发不出声来。她站在顶楼的栏杆上,周围都是高楼大厦,大厦里还未灭掉的三三两两的灯,远远看去,正像天空中闪烁的星,点点,寒,隐匿在黑夜里阴森森地逼人。

在楼下,看着天空很低,似乎与楼顶齐平;在楼顶,天空却似乎陡然升高了,我的手触摸不到,甚至她站在楼栏上,天空也跟着升高了,她也触摸不到。但是能看见她的剪影,她站在楼栏上,姿态从容、淡定,如履平地。

楼上风很大,我们就是因为风大上楼收被子的。可是还没有收被子,她爬上了楼栏,风吹着她的头发和衣摆。“下来!你快下来!”我们在楼栏内对着她喊。她转头说“没事”,转向小荣,说小荣,你敢上来么?小荣把一只手伸给她,踏上了一级高高的台阶。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如果不稳,如果来一阵大风,很可能两个人都将从这十几层的高楼上“飞”下去。我不敢想象那样的场面,尽管它带着唯美的色彩。

“下来!下来!”我在喊。“下来!快下来啊!”舍长在喊。小荣终究也害怕了,上了一级台阶后,再不敢爬上楼栏。她们两个,便拉着手,一人站在楼栏上,一人站在爬楼栏的台阶上,静立良久。后来,小荣跳了下来,嬉笑着说头晕。她放了小荣的手,又在楼栏上站了一会儿,在我们“下来,下来”的讨伐声中,转身跳了下来,边跳边说:“没事儿。我经常一个人爬到这上面来思考问题!”她说得很轻巧,可这句话却在当时深深地震撼了我。我无法想象,她的内心拥有怎样的果敢和勇气,她思考着怎样深邃的问题或者人生,以致于她要爬上那样危险的边缘,而且毫无惧色,只一副享受的样子。

可我的心却开始哭了。我为这样一种思考问题的方式而深深地打动了。那种临界的人生体验,总透露出威严和崇高,让我不由得为由人生引出的一系列话题而震撼,而感动,而哀恸。

那时,我们都还没有离开南宁。我们会在黑夜里迎风而立,谈笑风生,聊着毕业,聊着工作,聊着吐槽不完的人生。那时,毕业后的苦逼伴着少不更事的快乐,在岁月里消遣着我们。我们开心,什么都不为;我们不开心,互相串门,发泄一通,什么都忘了。

而如今,我离开南宁已经有些日子了。在孤独的北漂生活中,我时常忆起我在南宁的朋友们,暗夜或者晴好的天气。远在他乡、沉落记忆,便使得一切美好抑或恶劣的景与气候,成为促使人怀念的借口。

当我终于适应了这种孤独,以一种超乎寻常的淡然俯视这一切,俯视楼下来往的车辆时,我知道,我已经顺应了所谓的“天命”,尽管我从来都固执地不相信世上存在所谓的“命”。我像那年的她一样,站在十几层的高楼窗前,看着小车像模具一样机械地在路上跑,公交车像大闷箱一样被扔到路上,各种道路被铸造得平整完美,金黄色的阳光铺洒下来。世界如此嘈杂,可与我无关。世界如此美丽,可与我无关。我知道,我的内心因为看书而拥有了另一番天地,它们在我的脑海里交织、缠绕出另一个天国,而把眼前的和背后的都自动遮蔽了。

我麻木地走回电脑前,无所思,无所畏惧,像一具被石化的人。

我始终不敢像她那样,立于楼栏之上思考问题。

文章评论

康桥的云

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响当当的一粒铜豌豆! [em]e127[/em]你不会打算做个女汉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