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

知青的时候，生活十分动荡，那时，有很多外派工，都让知青去干。这倒好，知青没有拖累，一会去江边筑堤，一会去遥远的护林所，跟玩儿似的。我记得，曾经去修过泉凼，所谓泉凼，就是在地上掏很深的坑，让泉水冒出来，用作灌溉。正午的时候，男知青们到水里游泳，女知青在远处，指指点点地望着我们，于是，大伙来了劲，在大堤上表演跳水：腾起，收腹，展臂，“冲”的一声，不溅起一丝水花。

那时，生活很艰苦，吃的是定量的瓦钵饭，住的是乡下的堂屋。那堂屋很古旧，木色很深。堂屋的正面，有一个神龛，上面有一副残破的钟馗画像，黑黑的，样子十分威猛。我估计，这里以前曾经闹鬼。所以，主人用凶神之像，镇住宅子。屋子里没有家具，于是，我们在地上堆了些稻草，铺上棕垫，睡在上面悉悉索索的。于是，便有了睡觉的地方。隔壁房里，住着女知青，墙壁是木板的，很薄，晚上睡觉，女知青们细微的呼吸都能听清……月光穿过窗户，照在草铺上。于是，睡在草垫上，有点想入非非。

女知青中，兰是公社宣传队里跳独舞的，苗条的身材，优美的舞姿，令人着迷。她有点清高，见着我们，只是露齿一笑，便不言语了。有些时候，她在隔壁哼着歌子，那首《小路》有一点忧伤。那天，公社组织演出，她是负责的，演出完了，她给每个人发两张卸妆的油纸，轮到给我时，她悄悄地，在我手里塞了四张油纸，把我心里美的

后来，我们分别了，回了各自的生产队。分别那天，我替他打背包，她站在我身边，目光幽幽地望着我，不言语。我心口怦怦地跳，想着说点什么，却讷讷地，说不出口。再后来，我们就很少见面了。赶集的时候，路过她的生产队，心里总有些期盼，盼望能看到她苗条的身影，穿着碎花衣服……还有那双会说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