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风起 随之漂浮》

个人日记



 1
  这里住着一些奇怪的人。
比如四楼A号房的先生,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很少有可以见他,出门的时候,也几乎见不到有什么人来拜访他的住所。
如果不是难得几次抄水电表的人来敲门按铃把门上覆盖着的灰尘震落,也许那雪花色的门早已灰白。
还有另外一件事,四楼A号房的音响声从我搬来
至今,从来没有间断过。
七楼B号房的女士一年四季都会围着围巾。

二楼A号房不曾熄灭过的奇怪灯具。


2
  我住在五楼,六个月之前的冬天从城市的另一边搬来。
搬家的理由很简单,换一个环境而已。我是一个习惯或
者说喜欢孤独的人。
通常我在某个地方住过一段时间后,一定会在熟悉之前离开。
人说习惯造就一个人的性格,而性格最终要成就一个人的一生。


3
  昨晚下过一场雨,今天初晨的空气清新舒适。
我着着睡衣靠在阳台边惺忪着双眼打量地平线上方的骄阳。
再光芒的火也会有温柔的时刻。同样,再冷漠的面容也会有脆弱的瞬间,我们永远无法仅仅用一张脸孔就去度过了这一生。


4
  旁边是一个中学的所在地。
培根说知识就是力量。
人总是很容易记得很多名言警句。
而很少有时候会记录自己的思想。
背着书包的没背书包的学生或非学生络绎不绝地往来。我则坐在一旁的面摊等候自己的面条,一边联想着电影中惯常用来表现人群穿梭的夸张画面。
四楼A号房先生的出现让我多少有些吃惊。此刻他正坐在我侧旁的桌边。在我发现他的时候,他礼貌地回以一笑。
A先生,早。我说。


5
  无巧不成书其实事情的发生在更多的意义上,是一种必然的偶然,只是我们往往更相信命运的说法。
吃过早饭回去之时,在四楼遇见正在开门的A。
进来坐坐?屋里音箱中依然放着我未曾听过的旋律。
我说,好。偌大的房子,三室两厅的空间,同样只住着一个人。巧合,或者每一个年代都有着其共性。
招呼我坐下后。A径自把音响的声音拧大,坐回发。
Aria,咏叹调》。片刻之后,A说。然后继续闭上眼睛,似乎没有和我搭话的念头。

听完这首曲子后我起身,行走、开门、离开。A始终在音乐中闭着眼睛。
Aria》我轻轻念叨一声,打开五楼左手边的门。


6
  站在阳台上,抬头可以看见天空,低头就看见了街道。我悬浮于中央随意地四顾。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看过的一句话。
天空没有痕迹,大雁已经飞过。



7
  午饭。茄子炒鸡蛋。


8
  忽然很想知道以前住这间房子的人在这都做过些什么。
一如多年以前有人劝我不要太出众。我说我不出众,只是不想太平庸。


9
  我是一只鸽子。在你之后,依然惦记回去的方向。
某一年的春天失恋后我写下这句话。
把玩着手中的可乐罐,望着墙壁上的时钟`滴答 滴答`````我如是回忆一些往事,整个下午。
回忆是一件让人老的事。


10
  六个月零三天。
在这个地方住的时间似乎到了应该要离开的时候了。
时间这个东西总是来的让人不知所措就离开。对生活,永远要抱持着陌生的感觉,这样才不会厌倦,世界才不会狭小。

一个人如果失去了新鲜,往往就意味着苍老。
很久以前有一首歌叫《放逐》。
里面说醒来就准备遗忘,梦里也并不哀伤。


11
  晚,十一点许。
有的时候,人的很多想法都是一厢情愿的。
就象直觉以为会发生些什么而又没发生什么。
在没有人的街道上从七点走到十一点然后风平浪静又回到住所的我一样。
靠在沙发上,望着从来不曾响起过铃声的电话,开始觉得寂寞。
人在潜意识里,
是不是总是需要一些景?才可以念起一些情。
午夜十二点,时间的跨越悄无声息。


12
  门外响起高跟鞋的脚步声。
通常在这个时间回来的人,是七楼B号房的B女士。
不知何故,B此时让我想起《重庆森林》中那个穿雨衣戴太阳镜的女人和那首叫《California Dreaming》的插曲。谁会知道什么时候天晴,什么时候又下雨。
彼此出现在他人生命中的人,也许都止步于插曲而成不了主题。在我跑到门前把门打开,
B已经消失于我的门前时我这样想。


13
 躺在床上时,突然明白到,孤单是会传染的。这就如生活在四鲜巷里互相孤独着的彼此一般。


14
  这个早晨,前夜的那场雨在空气中已经再也找不到痕迹。而我的东西也已经收拾完毕。
最后所剩下的,就是挑一个离开的时间了。
痕迹总是一种抽象的东西,
也许这个春天就是我一场无痕的春梦一去不复返吧。
其实,哪个季节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



15
 在楼前的街道上行走时,
看两旁树木苍翠郁松的枝条依然分着未曾长出叶片的岔。
我掏出一片口香糖放入口中。想象着落叶徙落的画面。
大多数的时候,在做出了决定后,我们总是一如既往地轻松。事情往往难在犹豫或者思考的时候。


16
  生活是一种状态。
该完结的时候就要结束。
该离开的时候,也不需要留恋。
有些事情总是要有始有终的。
最后一次打扫这个地方的卫生时,我不自觉地说了这句话。寂寞了太久的人,也许都有自言自语的习惯吧。谁知道呢?
把钥匙放好,坐在沙发上闭目听那放着的一盘自己刻录的CD。
在放到陈晓东的《最近的距离》时,突然起身把音量拧到最大。
盖过楼下A先生房间的声音,陈晓东说,想念是和你最亲,最亲近的距离。忽然很想知道。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在哪里。
我又是否可以在那里忘掉你。


17
  门外响起敲门的声音。
开门后我看见A站在门外。
你好。A说。
你好。我说。

有什么事吗?我说。
可以把你上午放的那盘唱片借我一下吗?A说。
我进屋把CD拿出来交到A的手中。
送给你了。我说,还有一个小时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再见。
谢谢。A说,另外,好运。
其实人有的时候要学会拒绝。
在我看到CD上错乱的刮痕想起那盘唱片已经陪我走过了城市很多角落时,笑了笑。更多的时候,我们要学会的,其实更应该是放弃。


18
  我留下过一些东西在这个房间。
但很久之后,我就忘记了自己留下的是什么。
生活中过多的琐碎一如既往地不知不觉磨和着一些关于细节性的记忆。关于这些,我们无能为力。
毕竟这个世界上无法改变的事情太多了。我们终究无法一一计较。
打开门离开的时候,我在门缝的中央看到一行小刀刻下的字。不知名的某某人刻字的动作忽而浮现于眼前。
一个有着一头蓬松、微微盖住眼睛的头发,
身穿红色格子衬衫,喜欢把衬衫的领子竖起来的人。
弯着身子,左手撑着门侧,不是很纤细修长的右手握着小刀。
刀子有着浅蓝色的握柄,刀刃光洁而顺和。
他神情专注,仔细地刻下这行字,然后背起行囊,走出门去。和我离开的背影重叠在一起。
走过A的门口时,第一次没有听到里面有音乐的声音。
离开二楼时,里面奇怪的灯火依然通明不灭。
而七楼的B女士,我们从来未曾正面见过。


19
  也许是我该去城市的另一个角落了。
坐在候车室中听着来往于风中呜咽的汽笛声,我看了看手中的车票,留下在这个角落的最后一句呢喃。
我的火车徐徐进站。我站起身拍了拍裤脚,我知道它终于要来接我离开了。
离开候车室的时候,我在它的墙上写下一行字。


20
  想去北方看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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