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生蝶

    童年时的家乡，湖泊阡陌交错，良田肥沃。在那片曾经的土地上，留下了我童年众千的记忆和影像。
    那一排底矮的瓦房，从晨曦到暮色，窄长里浸透着质朴与宁静。这就是我的小学革命性标志的___卫东小学。它座落在离家五六公里处，那时的小学陈设简陋，也并不算宽敞，操场中央有块简陋用水泥砌起来的台子，算是学校唯一能展现活动的最佳舞台，它不仅让我有幸知道了什么叫舞台，也承载了那个年代无数个学生心中美好的梦想，在那块方寸的台子上，我独舞过，我领演过经久不衰的(我在马路边的）曲目。我常常一个人独自坐在舞台牙子边，看校园里为数不多的树木莺飞草长。我总喜好站在悠长的走廊下，看那些泄落的雨水沿着屋檐，潺潺地汇集成细密的水流，渗透进校园的每一处角落，带着我童年的时光在那里自由生长。
    在教室的后背有一棵一棵，参天的水杉，春绿秋黄，盎然四季更替交错。入春时分，蛙鸣之即，学校总会组织学生们去铲除，冬季飘落的那厚厚的杉树鬃叶。胆小的我总是迈不开步子，害怕那些刚刚冬眠春醒的蟾蜍。那乌黑丑陋又笨拙的小生灵，总让我惊恐万分。我不敢窥视它们的模样，更害怕目睹男生们皮实的玩弄，抛扔那些小生物！我更不敢相望秋时的水杉，萧瑟里那份苦残的景致。厚密的杉叶堆积成冢，另人念想起被残害的蟾蜍，每次忆起都让我心寒畏忌。
    我不敢临窗而坐，怕那份恐惧怕蟾蜍们的故事与影像，墨黑了我的心情。我暗自与这样的生物刻意的迂回避让，当春雷惊醒大地，我便不敢独自步行那些田埂地头，我必定会绕道，我揣着惊恐留心的踌躇的，避开与它们的相遇。我无法安心的接受它们，无法坦然的正视它们。但我无法阻止它们在我的生活里出现。
    几十年过去了，如今的我依然记得那是一个闷热，大雨滂沱后的下午。空气里不时地泛着泥土和青草味道。放学后我和同学结伴回家，刚出了校门，到那个叫”长塘“的桥头，就被班里最顽皮的男孩拦住了去路，或许是他经常好欺负我缘故，这次他依旧不依不饶地拉住我的衣服，使劲地把我拽倒，我好不容易站起来，那知，他手里居然捉了一只蟾蜍，还没有等我回过神来，他已经拎着蟾蜍的一条腿，晃悠在了我的眼前，那一刻，我感觉无法呼吸，四肢颤栗。等我惊魂未定地爬起来时，他已经把蟾蜍扔进了我脖子，我不知道在这之后，我是如何跑回家的，如何歇斯底里哭喊的，如何魂飞魄散的度过那一夜的。
     虽然我至今无法释怀对于这种生物的敬畏和恐惧感，我也无法摆脱那只可怜的蟾蜍留给我的阴影，但我不能错怪那些潜伏在我心灵深处小生灵，即便那么不堪回首，胆战心惊。也如同那所早已荡然无存的校舍，她们永远停留在我的童年里，亦如，那茂密的水杉盎然过我童年的眼眸，充裕了我贫瘠的童年故事。
    冬去春回，又一声春雷响彻。当年那参天的杉树林，那只蹰躇而行的小蟾蜍，想来，蹉跎多年之后的她们，一定有了更赖以生存的的安生之地。今夜，我也便有了想念她们的理由和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