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望正经

    正经数日前还乡为家人入伍贺喜，陪同家父看演出至凌晨方才歇息，不料父亲乐极生悲，一早醒来，脑袋的血管就如家父的传统思想一般不通了。打骂不孝子孙方面，语言和肢体都出现了严重的障碍，这让老爸顿时慌了余下的手脚。毫无征兆，向来健康的身体，瞬间掉了这样大的链子，正经也实在接受不了。都是父亲的手足，右边部分却闹起了别扭，数落谁对谁错，儿女们都开不了口。幸亏是正经发现送医都比较及时，短短五天的住院治疗，语言和肢体功能都恢复如初，对父亲的敌人实施瞒天过海的手段，不会有任何问题，一家人都甚感欣慰！如此好报，让我丝毫不再怀疑自己不是好人。

从病情的进展速度来看，真的会有“喊天天不应，叫爹爹不灵”的笃定后果了。早晨被母亲叫醒看父亲是怎么了时，父亲只是有些语无伦次并伴有着急的样子，肢体功能并没有明显障碍。看了父亲不再端正的五官，命令父亲伸舌、吹气，和父亲进行了并不是表示友好的握手以后，我的第一判断是：别人的这些异常症状多数都是中奖了，而我辛苦操劳了大半生的老父亲却是中风了。

返家时开的车是丰田霸道，一路上都规规矩矩，但在我载着父亲往医院疾驰的时候，我开得是令人难以置信地疯狂霸道！在确信可以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我视规矩和交警都如草芥了。等待检查的过程中，脑梗塞的所有症状都悉数出现、无一缺席，并有逐渐加重的明显趋势。口水流得不比我五岁之前好到哪里去，听说话倒像是在外语方面突然有了长足的进步。

当年龄已经够得上“较寿”级别的老大夫，还在纠缠着父亲不小心的几声咳嗽不放时，我粗暴地喝止了她：“赶紧开与脑梗有关的检查并收治入院，其他的问题与你无关！”办好住院手续，连搀带架地把父亲弄到神经内科病房时，一个跟正经一样也姓孙的值班女医生，心术的不正远超其医术，漫不经心地看了看CT，不采取任何措施就让转院，多年前是一家人，却不办一家子的事。事后才知道，都是新近的医改惹的祸：大夫薪水旱涝都保收，摊上事就罚款。我省我县都是试点,趋利避害的本能，让他们都干起了推脱的勾当。想想一推了之的未来，谁还敢病？还好，改的只是前门，后门永远大开，为生命行贿，这真是生命的悲哀。就此话题，以正经的愤青性格，本可大鸣大放大辩论，无奈救父要紧，只好对眼前的孙医生忍声作爸。

救命的药物和相应的措施终于到位后，躺在病床上的父亲陷入了深睡当中，看着父亲瘦弱的身躯，握着父亲粗糙的双手，想想父亲今后的生活质量，就连吃苦受累都不会再一帆风顺了，心室全被泪灌满。正经姊妹有四，男丁我是唯一，专业知识在身，病房陪伴，正经当之无愧，承蒙姐、妹开恩，让我率先得到了为父尽孝的机会。清洁颜面，修剪指甲，擦洗身子，更换衣物，处理二便。这当然是父与子都必须面对的现实问题，只是我做的不够娴熟，父亲接受起来也不自然。多年以来，一直在外打拼，对父亲的照顾和孝顺只在嘴上存在，突然，理论就要结合实际了，心里迫切想做，但心中又特别忐忑，担心照顾会演变成事故。还好，因病贪睡的父亲没有对我蹩脚的护理提出任何意见，但我清楚的知道，父亲的意见肯定是大大滴，能力却是小小滴。要怪就怪您自己吧！养些儿子用来给自己防老，确有道理，陪伴他老人家的这些时日，父亲一点都不打别人家儿子的主义，只是面对为数不多的儿子，父亲别无选择。

住院的第三天，父亲能挣扎着坐起来了，精神状态也好了很多。我端来了热水，给父亲烫烫脚，从未享受过此种待遇的父亲，试图命令两只脚都尽速逃走，不肯呆在盆里，只是患肢不听指挥，被正经洗了个痛快，另一只脚也失去了抵抗的勇气，仿佛是受了委屈般，父亲的眼泪顺颊而下，此刻只有正经知道这泪里的味道。父亲的此种表现，让我感觉到洗的已不再是单纯的父亲的脚，同时也洗了我的心、洗了我的脑。

在陪伴父亲的这几天里，对父亲所做的一切不全是照顾，也有“坑爹”的行为。纵容实习护士拿老父亲练手就是我的壮举，正经也是从实习生一路走来，我知道扎不上和没机会扎的心情。明知道她哆哆嗦嗦消毒，摁了又摁的犹豫手法，成功率不会很高，我还是默许了她的行为。果然她失败的很成功，连轧三针，无一搞定。连番致歉之后搬来了救兵，可惜也不甚高明，一针未成又想一针的时候，父亲的痛苦表情，让我不得不及时做了阻止，第五针的机会爹许给了儿子。

药物的治疗加上正经的心理疏导，父亲并没跟脑梗塞斤斤计较，没有因手脚言语的不便而焦躁不安，病程的高峰期过后，肢体功能就恢复得差不多了，这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抵抗病魔犹如对付一场没有任何预警的战争，攻防当中，暴露出来的不足就是，我的一片孝心没能通过细致入微的的举动，转化出令老人能享受其中的成果；父亲因缺少被照顾、不习惯被照顾而表现得那种极度难为情，也充分反映出子女对老人的疏于关怀和照顾。好在，父亲病情恢复得极佳，一切不成熟不默契的举动就当是一场孝心的演习吧！父母亲均已年迈，能在他们健在的时候给予这种照顾，让他们享受到这种照顾，习惯于这种照顾，比在他们百年之后哭得有多用心多真诚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