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的天空（三十一）
个人日记
第四章: 滚滚红尘
那姐是在第三天回来的，也是凤儿考试结束的日子。
那两天，叶子把龙儿交给了大舅一家，专心陪着凤儿考试，她不能再让这个孩子出事了。好在凤儿本就是个聪明的丫头，虽然平时成绩不是很好，但这次考试也勉强及格了。
看着那姐一脸官司的样子，叶子和凤儿什么都不敢多说多问。
叶子心中诸多的疑虑，在见到凤儿的爸爸也就是那家的男主人‘王刚’之后都解开了。
坐在孩子们小叔开的桑塔纳轿车里，看着那个从监狱里走出来的男人：体型彪悍、面容颓败、胡子拉碴，明晃晃地光头上一道深红色的疤痕在阳光的反射下毫无遮拦地裸露着。
凤儿还没有下车就哭了起来，却在那姐凶狠的目光下硬生生收了回去。
那姐抱着龙儿一步步走到那个男人的面前，龙儿只是迟疑了一下就扑进他的怀里。那一刻，阳光突然间亮堂了许多，一种温柔却炽热的情感瞬间打动了叶子。可是，她又分明看见有一滴泪顺着那姐憔悴的脸庞无声地滑落下来。
生活，总是在不停变换着节奏，时刻提醒着这世上浑浑噩噩活着的人不要忽视他的存在。
那姐是怀着凤儿和王刚结婚的，那时的王刚已经是当地出名的混混了，而那姐在十三岁的时候就被他每日里堵在学校门口，从此开始了他们传奇却不被世人接受的爱情故事。
初中没有毕业，那姐就跟着他混迹于街头巷尾所有的娱乐场所，家人的打骂甚至寡居多年的妈妈以死相逼也没能让她回头。
十六岁的时候她开始摆地摊卖服装，热辣性感的身材加上娇美的面容，脆生生地往那一站回头率百分百，整个一条街就数她的生意好，当然主要还是没人敢捣乱甚至在关键的时候没人敢不买她的衣服。
王刚比那姐大七岁，家境虽然不好却是中规中矩的工人子弟出身，作为长子的他竟然混了黑社会，让常年多病的老父亲一气之下撒手走了。
母亲是山东人，高大的身板，敞亮的嗓门，一生快人快语注重名声的她，送走老伴以后就把这个儿子驱逐出门。甚至在他们结婚的时候，也没让那姐进老王家的家门。只是在做了奶奶以后，悄悄来医院看过凤儿几次，之后因为二弟王斌也跟着他混，老人家便彻底断了和这个儿子的来往。直到十年后，龙儿的出生才略微改善了一些母子之间的关系，只是凤儿却一直不和这个奶奶亲近。
十八岁的那姐还很贪玩，她从来没有想过怎么做好一个母亲。
凤儿基本上由保姆带大的，但是在她渐渐长大后，眉眼的相似、骨子里的神似却让那姐从她的身上时时刻刻看见自己年少时的影子。
于是在很多个酒醉后的夜晚，那姐总是咆哮着用尽所有污秽的词语来诅咒这个女儿，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弥补这许多年来她内心的不安。然而，在一次次酒醒后，又会拿无数金钱来堆砌和女儿的关系。
几年后，他们拥有了自己的歌舞厅，凤儿就是伴随着歌舞厅里叫嚣的节奏长大的。她嘴里对于那些污秽不堪场面的描述，甚至让叶子都难为情，也是从凤儿的口里叶子知道了那姐已经开始吸毒了。
如果没有龙儿的出生，这种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们还在继续，可是儿子改变了一切，他让这一对游戏人生的男女开始考虑未来了。
但是，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一个曾经被王刚整倒的对头找上门来，歌舞厅被砸的烂七八糟，他终究没能忍住火爆性子，以对方一死一伤为代价将自己送进了大牢。
两个月的时间，那姐耗尽家财，使尽浑身解数，终于以保外就医的名义把男人从监狱里保释出来。
这些凤儿都知道，却对叶子守口如瓶。
王刚在家里只住了一周，刚刚给龙儿过完周岁生日就又消失了。
那姐依然每日里忙忙碌碌的不知所踪，凤儿一反往日嬉皮笑脸小太妹的模样，整日里老老实实地呆在家帮着叶子做家务照顾弟弟。
可是，这看似平静地生活却让叶子感觉到一股无形的阴影，正在这个家里蔓延着。
无论什么样的日子，总是会一天天过去的，没有人可以跳过去，也没有人可以让它停止。
就快过年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一派和气生财的模样，买的喜洋洋卖的乐呵呵，手里大包小包的年货饱涨着身子，向路人招摇着。
叶子的年货也已经置办齐全了，最主要是给妈妈买到了治疗头风病的药，那是最近广告里宣传的一种特效药，虽然价格有些贵，一个疗程就用去了叶子一个月的工资，但是想着妈妈吃了这些药病就会好一些，她的心里还是很开心。
在这个城市里上大学的小弟也已经放假，这两天一直帮着叶子照顾两个孩子，等着叶子忙完了一起回家过年。
那姐在一个午夜酒醉回来后，把地下室的钥匙交给了叶子，并且告诉她那里面的衣物她可以顺便处理，落下的钱就当作两个孩子的生活费，至于每个月的工资，姥姥会按时送来的。
她要和王大哥出去一段日子，家里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姥姥和大舅帮忙，她让叶子无论如何照顾好两个孩子，等着她们回来一定会有重谢的。
看着一脸泪水跪倒在地的那姐，叶子除了流泪和点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第二天一大早，两个孩子还没有睡醒，那姐就消失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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